伊苏

  戴安娜带领着大军压到了城门前。

  她骑着强壮的黑色骏马,位于众军之首。

  戴安娜朝着城墙上的守卫高声喊道:“蕾贝卡在吗?我要和蕾贝卡对话。”

  一名守卫和身边人耳语了几句后高声说:“你不配直呼亚当斯ꞏ蕾贝卡大人的名字,更不配见她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戴安娜闻言朝着身边的女生看去,只一个对视女生就明白了戴安娜的意思。

  一支漆黑的飞箭直直射到了那名答话侍卫的脖颈,射了个对穿,血液在顷刻间倒灌入守卫的气管中,他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含糊的气声,捂着被洞穿的脖颈,直直地向后倒下。

  “你们最好现在就去叫她,像我这样的坏人可不会讲究什么礼仪,死神也不会。”

  戴安娜说完身边的军士都哄笑起来。

  这样的态度更加激怒了城墙上的守卫,但他们只能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愤怒地看着城下的敌军。

  片刻后全副武装的蕾贝卡站到了城墙上。

  戴安娜心情很好地笑着,轻轻拍了拍手。

  军阵中让出一条小道,几个被镣铐锁住手脚的人被霍尔公国的士兵押着走到了首列。

  “我呢,最近听闻了许多关于蕾贝卡你的故事。无论是那一个故事都将你描绘成了正义,公正的代表。就连收集情报的部门也没有能找到任何与你有关的不好传言。”

  戴安娜做出沉思的表情几秒后继续说道:“他们说你公正,温柔,友善,关心任何人,舍己为人愿意为了救助不认识的人而付出财力精力,等等等关于你还有很多美好的词汇我没有说出来。原谅我,像我这样的人只是记住这些词汇就很痛苦了。”

  “但是啊,我有一个疑问想要问你。你救助陌生人所付出的那些又来源于什么地方呢?你有富余的精力去做这些事情是因为你不需要为了每天的三餐,夜晚睡觉的地方而奔忙,你付出的金币来源于所属家族的广袤封地,来源于那些为三餐而劳碌的平民的奉献!”

  “是你让那些人需要救助!是你造成了她们的痛苦!摆出神明之姿高高在上的去拯救她们的也是你!”戴安娜大声地喊着,她的眼睛并没有看着蕾贝卡,好像这些话并不是要说给蕾贝卡听一样。

  “只肯付出多余外物的行为根本不是善行,也不是正义。”

  戴安娜指着被押着跪立在地上的人说道:“这些都是我们俘虏的教国士兵。”

  戴安娜从马上跳了下来,走到一人的面前将抓着那人的头发让那人的脑袋高高扬起,好让蕾贝卡看清楚那人的容貌。

  “而这一位呢,好像是你手下的骑士哦——”

  将话说完,戴安娜将手一放,大声道:“我给你一个拯救这些人的机会,你自己一个人走出城门。”

  戴安娜勾唇一笑道:“用你的命,来换她们的命!用真正属于你的东西生命来履行正义。”

  东之圣女葵尔娜抓住了蕾贝卡的手臂轻声道:“不要中了对方的奸计,没有任何人会被她的话动摇,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无论她说多少谎言来玷污你都没有意义。”

  蕾贝卡轻轻拍了拍葵尔娜的手,微笑着说道:“我知道,她们想要将伊苏攻下,这不过是计谋罢了。如果我落入她们手中,西线的守军就会变得被动,造成更大的损失。我知道,我知道的,别担心我不会做傻事。”

  因为久攻不下城池,敌军才行此计谋,想要激怒她们,诱使她们打开城门一战。

  越是这样越不能顺了对方的意,要表现的完全不在乎。

  蕾贝卡知道,她都知道。

  等待了许久都没有看到城墙上有什么变化,戴南娜大声嘲笑道:“这就是正义的蕾贝卡,嗯…亚当斯ꞏ蕾贝卡吗?如果行善的代价是自己的生命就会果断放弃。这就是正义的蕾贝卡吗?”

  “伪善!”

  戴安娜身后的士兵也跟着高呼道:“伪善!伪善!”

  叫嚣一阵后戴南娜下令将押着的俘虏全部杀掉,留下尸体,带着大军离开了。

  ……

  结束了一天的公务后菲娜来到了蕾贝卡的房前,在戴安娜叫嚣后的不久她就听说了这件事,她很想立刻就去蕾贝卡的身边给予她安慰。但她不能这么做,因为她肩负着城防的责任,不能擅离职守。

  一直到了晚上十一点她才终于空闲下来。

  这一整天她都想快点见到蕾贝卡,但此刻站在了蕾贝卡的门前她反而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敲门,在这么晚的时间去打扰蕾贝卡。

  现任的西之圣女出自亚当斯家,出任圣女后为了表明一心奉神,以教廷为先的态度主动离开了家族,现在虽然不再以亚当斯为姓,却还是蕾贝卡的长辈。

  东之圣女肯定早就已经安慰,劝导过蕾贝卡了。

  就算没有东之圣女也还会有其他人,有太多太多的人爱她喜欢她,想要安慰她的人多到无法数清楚。

  距事情发生已经过了七八个小时,蕾贝卡估计听别人的安慰都快听烦了吧。

  自己一个罪人之女又能说出什么安慰的台词来呢?如今的她根本没有能够为蕾贝卡做的事情。

  想到这些菲娜自嘲地笑了一下放下了想要敲门的手,从蕾贝卡房间的门前走开了。

  像她这样的人光是站在蕾贝卡的身边,都会让蕾贝卡的光芒变得暗淡,她还是稍微注意一下好了。

  心脏像被人撕开一般疼痛,菲娜却勾起了嘴角,无声的笑着。

  蕾贝卡曾无数次说过:“菲娜笑起来最漂亮了。”

  所以她要笑,比起哭丧着一张脸,她更希望自己是笑着的,因为蕾贝卡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

  离开蕾贝卡房间的门前后,菲娜并没有回到房间,而是沿着楼梯向着城堡的阳台走去,她想要吹一吹冷风,让灼烧自己的心火熄灭。

  来到阳台,菲娜发现有一个人正站在大理石的雕花栏杆旁望着远方。

  正当菲娜准备离开时,站在阳台上的人转过了身看向菲娜。

  仅仅只穿了一件浅黄色睡衣的蕾贝卡看到菲娜的瞬间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慌乱地将脸上的泪痕擦去。

  她勾起唇角,想要像往常那般微笑着和菲娜打招呼。

  泪水却比笑容更快出现,从眼眶中不断涌出,滴落到地面

  温柔的呼唤也被心中的痛苦扭曲成了一声呜咽:“菲……”

  此刻的她根本笑不出来,就算是伪装也无法做到。

  蕾贝卡不断地擦拭着流出的泪,想要将泪水止住,却怎么也做不到。

  菲娜冲了过来,将蕾贝卡紧紧抱在了怀中,柔声地劝慰道:“你可以哭出来的,不用笑也可以!没关系的,你可以哭泣,不需要勉强自己装出没事的样子,没关系的!”

  怀中的蕾贝卡在不断颤抖着,在听到菲娜的安慰后蕾贝卡双手用力地抱住了菲娜,痛苦地自责道:“都是因为我那些人才会死的,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是我放弃了她们的生命,是我杀了她们。我不想做选择,但我必须要做选择,如果我落入敌军手中的话将有更多的人因为我而死!”

  蕾贝卡抬起了脑袋,用哭得发红的眼睛看着菲娜问道:“菲娜,我是不是个很糟糕,差劲的人呢?为了保护一部分的人而去牺牲另一些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机会,每一个都应该活下去,但我却杀了本有机会活下去的人。”

  “不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而且杀掉他们的并不是你,是霍尔公国的人,他们不是因为你而死,是被霍尔公国的人杀掉的。这并不是你的错误,你一直都做得很好,无愧于教国之剑的名号。错误的不是你,只有将她们打败,从我们的土地上驱逐出去,这样的悲剧才不会发生。”

  蕾贝卡是照进她晦暗人生中的阳光,是她如今唯一在乎,想要守护的存在。

  她要守住,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守住。

  ——

  “祭仪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琴一边说着一边椅子上离开快步朝着祭仪走去。

  祭仪柔声询问道:“你很紧张吗?”

  “能够见到亲见祭仪大人,无论是谁都会紧张的。”

  祭祀抬起手放到了琴的肩上,轻轻的拍了拍:“你我有着契约作为链接,在满足你的愿望之前我都会无条件地支持你,就算是死亡也无法对你造成影响不是么?”

  “所以祭仪亲自前来是有什么需要我去做?或是有什么东西要交付给我?”

  祭仪拿出一把短刀交付到了琴的手中。

  琴握住刀柄,将刀从皮鞘中拔出。

  那是一把刀刃散发着幽绿光芒的短刀,仅仅只是普通的握住都能感觉到它的不凡。

  琴伸出手想用手去抚摸幽绿的刀身,祭仪出声告诫道:“最好不要去触碰刀身,刀身上面淬了最为可怕的怨毒,就算是我也无法将被这把刀所伤的人救回。”

  祭仪抬头看着琴说道:“在契约达成前,死亡永远无法真正降临在你的身上。但如果你被刀上的怨毒影响,就算是我也无法保住你的生命。”

  琴握着刀柄手腕一转就将刀刃抵到了祭仪的脖颈前:“祭仪大人,将这么危险的东西交付给我真的好吗?”

  祭仪没有表现出丝毫惧意,就好像忽视了那把短刀一样柔声道:“要想实现你的愿望自然需要给予你超凡的力量。毕竟你要杀的是这个尘世间最为强大的存在。几日后接替你的人就会到来,之后专心筹备实现愿望吧。”

  “那这把刀有名字吗?”

  “当然有,它叫做陨龙,它的存在只为了让那只高傲的龙从天空中陨落。”

  说完这句话后祭仪便向前走了一步,琴连忙将短刀收回。但还是晚了一步,刀刃将祭仪的脖颈割开了一个浅浅的小口。

  顷刻间眼前的祭仪变换成了琴手下的一名护卫,护卫瘫倒在了地上凄历的哀嚎着,仿佛正被地狱的熔岩炙烤。

  琴拔出刀终结了护卫的痛苦,正当她准备将刀收回刀鞘时,她惊奇的发现仅仅只是因为沾到了护卫沾毒后的血液,刀身就已经受到了严重腐蚀。

  无法再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