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阵法快速成型,红光缭绕,浮现繁复远古的文字,以魔尊为中心,五米之内皆是阵法。
红光映脸,魔尊压下勾起唇角,掐着修士脖颈抬手高举。
随即,“咯嗒——”一声。
他不耐烦地将被他掐住修士的脆弱脖颈拧断,血液喷薄而出。
尸体倒地,那个修士瞪大瞳孔,似乎没料到这会是他的结局。
抹净脸上被溅到的血,魔尊偏头,自眼尾冷冷斜去一眼,看阵法领头薛表怀,眼神阴狠:“一群蝼蚁,找死。”
众人惊恐看着倒地的修士,血流不止。抖着腿退缩半步,他们看向魔尊,怨恨又恐惧,“魔头,不得好死!”
“快,薛掌门,杀了这个魔头!”
听到耳旁催促,薛表怀祭出的剑幻化成数十道剑意,浮动在半空,围着阵法中央的魔尊绞杀。
剑意顺从主人指挥,围剿中间魔尊,疾速如风快成旋转的残影。
在外人看来驱魔阵法已经起来作用,至少成功拖住了魔尊,离绞杀魔尊就差一点,时间问题而已。
可只有薛表怀知道,阵法坚持不过一个时辰,忍着胸腔巨疼,他道:“还请各位前去魔尊宫殿解救无辜凡人,我们仪仁宗拖住魔尊!”
魔尊就地取材,方圆数百万里的无辜凡人被他手下抓了个遍。
薛表怀在来万魔山时,被人知道是前去除魔的修士拜托救人。
闻言,其他宗门长老和弟子纷纷离开,前往万魔山最深处,魔尊的宫殿。
望着众人离开背影,仪仁宗弟子更加卖力地加固阵法。
半个时辰过去,加固阵法就只放松了一息,仪仁宗弟子就感受铺天盖地的魔气压来,手也不受控制地抖动。
他们压下不受控制的手,持续加固。
在无人注意的地方,一道红光从阵法中泄出。
红丝细线般灵活爬上薛表怀祭剑的手,悄然无声,瞬间贴着薛表怀的皮肤融化,钻进了手背。
呼吸间,手痉挛似的颤动,不受控制地收回了剑意,反噬到他自身。
薛表怀惊愕,瞳孔猛缩,被迫退出布阵法的主位。
“轰——”
他一收剑意,阵法没了他的剑意加持,强弩之末的阵法瞬间被魔气滔天侵蚀,支离破碎化为虚无。
退出阵法,薛表怀弯腰,捂住疼痛掌心。掌心里那道红丝细线在血脉中游走,带着倒刺,寸寸疼痛。
“师兄!”
前方传来凄厉叫喊,他抬头。
所有和他一起布阵的宗门子弟,被波涛般汹涌的魔气侵蚀,爆成血污,吞噬了那声悲凄的“师兄”。
用来联系的玉牌抵御住魔气,冰冷地掉落在地。
血雾飞溅白衣,晕染一片殷红,触目惊心。
“我做了什么……”
他怔然地目睹发生一切,眼眶**,低头看自己染血白衣,这次他没有捂手压住掌心疼痛,连疼痛都忽视了。
心比掌心更疼,如刀剜。
听到呢喃声,魔尊应声自破碎阵法中而出,踏着脚步走来,“本尊告诉你,你做了什么。”
“你亲手葬送了你的师弟们,你的手上沾的是他们的血,是你亲手所杀。”
恶毒的字句一遍遍传入耳中,薛表怀茫然顺着他的话呢喃:“是我杀了他们……是我对不起他们……”
看到薛表怀半疯不疯的样子,魔尊仿佛在看自己亲手精心塑成的作品,愉悦地勾起唇角。
薛表怀眼圈发红,怔怔地盯着那些掉落在地的玉牌,“是我杀的,我……对不起……”
“是我杀的,我该死……”
伴随着痴痴的呢喃,他抬起剑,横在自己脖颈处,就要自刎。
“哐啷——”一声响起。
横在脖颈处的剑被石子弹开,砸在地面,发出持续不断的嗡鸣。
魔尊抬步,瞬移到他身前,嘴角带着柔和笑意道:“你还不能死,本尊还需要你。”
……
仪仁宗,蔚蓝天幕下。
艳丽桃花纷纷飘落,满地粉红,顾瞻半支着腿,双手枕在脑后仰躺在花海中。
距离薛表怀带领其他宗门,前去万魔山杀魔尊失败,时间已经过了半年有余。
时光如梭,顾瞻眯着眼叼草根,回想起那天薛表怀回宗场景。
——薛表怀浑身是血,两眼发红地拎着剑回来,走的步伐很机械,每一步都像是一个精密仪器计算好的。
爬上仪仁宗后,他虚脱倒地,一睡就是一个月。
再之后,其他宗门的弟子带无辜凡人归来,顾瞻问及前去除魔的仪仁宗弟子时,他们只答不知。
而薛表怀清醒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喜怒无常,暴虐冷酷,时常朝梓澜师姐发火。
提及前去除魔的仪仁宗弟子时,他更是掀凳捶桌,搅得一番鸡飞狗跳,剑拔弩张。
最出乎意料的是,系统竟然告诉顾瞻,他权限不够,不能查魔尊系统,而主神似乎也有意放任魔尊存在。
主神想要的是收集各种情绪价值,既然顾瞻这条咸鱼不肯完成任务,那为何不让一个愿意搅乱三界的魔尊代替顾瞻呢?
万恶的资本主义。顾瞻想到这里暗骂一句。
“……”
任务完成不了,魔尊实力还强到离谱,比他的金手指还要逆天。
无路可走,顾瞻稍微烦躁,他不晒太阳了,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从花海中跃起。
收拾下皱起的白衣,拂落沾上的花瓣,他缩地千里,瞬间前往薛表怀住所。
“进。”听到门外敲门,薛表怀拧着眉头,不耐烦吐出一个字。
他正坐在蒲团上闭眼打坐,顾瞻从门口进来时,他睁开眼,又露出一以贯之的不耐烦之色,暴躁道:“师弟找我何事?”
“师兄,你实话说和你一同去除魔的仪仁宗弟子在哪?”
又是这个问题!
薛表怀额角青筋暴起,落在膝盖上的手绷着指节泛白,极力忍耐着什么,偏头不看他,避而不谈,“我不知道。”
顾瞻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没有靠近他。
他只觉得,面前这个打坐的青年实在陌生,他几乎快认不出这是他那温文尔雅的大师兄。
“掌门师兄你骗人,我从水镜中看到了,是因为你的差错,害死了所有仪仁宗弟子。”
听到顾瞻道出了他的不可说,薛表怀猛地瞪大瞳孔,一盆雪水从头顶浇下,如坠冰窟,愤怒中带着颤抖,他歪头:“你都知道?”
这无疑是承认他害死了仪仁宗其他弟子,顾瞻方才不过诈他的,没想到还真被他诈出来了。
哪有什么水镜,不过是他编的谎话。
顾瞻震惊,心跳慢了半拍,嘴唇嗫嚅,“师兄,真的是你?”
最不可思议的猜想被验证,荒诞而可笑。
半息,薛表怀就反应过来,他被顾瞻诈了。
被戏怒的气得跳脚,怒火中烧,薛表怀窜下蒲团,快速移动到顾瞻面前,五指掐住顾瞻脖颈,僵硬偏头,阴森道:“你敢骗我?!”
猛的一下,被掐脖颈,实在没有想到,顾瞻艰难呼吸,声音嘶哑:“你不是我师兄,你是谁?!”
薛表怀掐着他脖颈的手又使了几分力,笑的温和,恍如当初那个温和大方的薛表怀,只是语气寒凉得不像话,“师兄这是在教导你,不要没大没小的。”
正说着,他另一只手五指成爪状,就要靠近顾瞻心口,去掏顾瞻跳动心脏。
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顾瞻警铃大振,情急之下召唤本命剑。
本命剑得他指令,银白剑身闪烁,嗡鸣着直冲薛表怀抓向顾瞻心口的手。
“嗡——”
剑身擦着手过去,割伤了薛表怀,之后乖巧飞回顾瞻掌中。
薛表怀吃痛一声,将顾瞻放下,猛的收回掐顾瞻的手,去按另一只被剑气所伤的手。
本命剑正得意地泛寒光,不断震动。顾瞻曲起手指弹了一下,剑发嗡鸣声,夸奖道:“好样的。”
薛表怀低头又骤然抬起,眼睛浮动血色,隐隐是走火入魔的征兆。
他同样祭出本命剑,当着顾瞻面,手握着锋利剑身,自剑柄滑到剑尖,血不止地往下流。
流了一会,他突然持起剑,剑尖朝自己灵根方向刺去,深不可测。
疯了?!
顾瞻来不及反应,薛表怀就持剑刺向自己,要挑断灵根,彻底入魔。
法诀驱使本命剑,破风之势冲向薛表怀的剑,“铮——”一剑挡一剑。
没能如愿挑断灵根,被顾瞻打断,薛表怀暴怒。
他看着掌间血流如注,目光阴狠,“师弟,师兄平日怎么教你,不要没大没小的。”
拾起剑,薛表怀挥出一道带着魔气的剑气,以汹涌不可挡之架势,翻江倒海而来。
走火入魔之人修为翻倍,本来顾瞻修为还能勉强与之一拼,但无奈对方走火入魔修为翻倍,连带剑气涨了不少。
迎面而来汹涌魔气与剑气,顾瞻撑剑抵挡。一手阻挡攻击,另一只手摸出乾坤袋中御剑。
摸出御剑,挥剑使出一道凛然剑气。
剑气直冲面门,迫不得已收回攻击顾瞻的剑,薛表怀滑退数步撑剑伫立,魔气缭绕剑身,薛表怀低下头喘气,目光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