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灯下黑>第九章

  谈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他大概还是被说中心事,于是又一次逃避令自己无所适从的问题,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他能做得很好。他不会去追问沈翊灯。

  生活还是那样。

  不会因为谈祯发现了某些不同而得以改变。

  除了他又有七天没再和沈翊灯做爱。

  他缺少主动。

  明明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该有完全不同的表现,他们会抓准一切机会去靠近沈翊灯。就好像那天在酒吧里遇见的那个人,无论沈翊灯愿不愿意,至少那人会去抓住时机。

  谈祯不认为自己具有那种勇气。

  他只是会很想沈翊灯。在沈翊灯不曾联系他的时候,他就盯着沈翊灯的头像发呆,想沈翊灯会做什么。然后在安静的房间里播放沈翊灯的歌曲。

  这样就很足够了。谈祯想。他从不贪心。

  吃过晚餐,谈祯出门散步。

  他临走前特意看了看沈翊灯的朋友圈,没有新消息。

  说不上是安心还是担心,谈祯其实有些逃避去联系沈翊灯。他觉得这样很好,如果沈翊灯忘记了他的存在,那总好过他去提醒沈翊灯该把他抛下。

  因为他定下的期限就是七天。

  谈祯又想,他可能太笨了,所以定下一个自以为很漫长的期限。结果只要沈翊灯不出现,他糊里糊涂过完这七天,就不再具有被抛下时说不好的资格。

  ……不过他也不会拒绝。

  光愿意照向他,是光的恩赏,如果光不愿意了,他这种烂泥,也没什么好贪心。

  他一点也不贪。

  谈祯走了二十分钟,从左到右,在林荫道下穿行,路上还收到安易的问候消息。

  安易算他半个朋友,大概是图他有点天真。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他回复安易,[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安易追问:[你怎么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啊?你都没去问问沈翊灯?]

  没有必要吧,谈祯说,[那是他的私事。]

  安易道:[可你们的关系也不一般啊,你们也不是公事吧。]

  [但是私事和私事之间也是不同的,]谈祯很认真地回答,[如果我什么都要问,那我不是就很过分吗?]

  安易不敢相信:[你这,你俩究竟是个什么关系啊?]

  谈祯站在路边想了很久。

  他想起沈翊灯也问过这个问题,但他没有回答。后来他又想起那个莫名造访的‘敌人 ’,觉得自己大概和沈翊灯就是炮友关系。

  再后来他什么都不想想了。他有点难过。

  他告诉安易:[我也不知道。]

  [你不会这个都没问过吧?]安易问。

  谈祯不回复了。

  他放好手机,慢慢往回走。

  到家的时候他看见了沈翊灯,站在门口,优越的身高盖过了所有谈祯能看到的景色,于是他就只看得见沈翊灯了,别的都注意不到。

  或许他从来都是这样,目光移向沈翊灯的时候,他就自然而然忘记其他。

  谈祯小跑着跑到门前停下脚步,沈翊灯侧过身居高临下地看他,问:“去哪儿了?”

  谈祯仰着头喘气:“去散了个步。”

  沈翊灯似笑非笑道:“这么有闲情逸致啊?”

  谈祯好像听不太懂沈翊灯的这个语气,他沉默了一会儿,低着头,拿出钥匙开始开门。

  他先走进屋,说:“您等等,我先去洗个澡。”

  沈翊灯把门锁上,淡淡道:“急着和我做?”

  谈祯觉得沈翊灯的态度有些差,可能是心情不好,但他没问,就在原地站着,过了几秒,谈祯点了点头。

  他不是认真在回答。

  但他想沈翊灯也不会在乎。

  谈祯又去卧室翻出睡衣,匆匆走到浴室里去给自己做清理。他不敢拖太长时间,怕沈翊灯觉得烦,又怕沈翊灯直接转身就走,所以不太温柔地给自己清理了后面。

  谈祯有些痛,但他走出去的时候姿势很正常。

  他去脱沈翊灯的衣服。

  又往下脱沈翊灯的裤子。

  沈翊灯低头看了他一眼,让他跪下了。

  谈祯又乖乖跪着去给沈翊灯口交。

  他对这件事实在谈不上擅长,有过两次也都是浅尝辄止。

  但谈祯做这种事又总是很认真。

  他尽力去含住又大又长的性器,把口腔开拓到再也不能继续深入的程度,然后闭上眼睛,缓缓前后晃动自己的脑袋。

  退出的时候津液顺着他的嘴唇流下,谈祯脸有些红,没睁眼,又把性器含进嘴里,一点点含得很深,但他大概没什么好天赋,一整根吃不下,只能留一截在外面用手去抚摸。

  沈翊灯没怎么动,可谈祯还是被插得有些想哭。他噙着泪,用自己适应的力度去为沈翊灯口交,直到沈翊灯说可以,他才彻底把性器吐出来,睁开眼睛,低着眼帘被性器打了下脸。

  谈祯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他不合时宜的想起自己被扇过的好几次耳光。

  于是情欲从他的身体褪去,泛红的脸颊瞬间变得有些发白。谈祯不知道沈翊灯会不会发现,他觉得自己扫兴,连忙说:“和我做吧,求您了……”

  他顿了顿,想起那人字字句句的‘先生 ’,以为那大概是沈翊灯的某种喜好,所以干脆也自作主张地加上了那个称呼。

  “先生。”

  沈翊灯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还是照旧用那个姿势,进入他的时候有些痛,谈祯没喊,他只是掉了两滴泪,听沈翊灯问:“谁教你这么喊的?”

  谈祯说“没有”。

  他好像总是在沈翊灯面前说没有这两个字。

  沈翊灯操他的力度不算轻,但绝对没有以前那么重。可谈祯总怀疑自己清理得太快,有没有伤到后面,始终悬着颗心,一会儿被操得喘,乖乖说舒服,一会儿又紧张起来,后穴绞得死紧。

  他睡在床上被反复贯穿身体,做爱做得沉默,过了不知道多久,他被沈翊灯搂着腰坐了起来,后穴里塞着根粗长的性器,热得他穴里一直流水,比他被操出来的眼泪还要多。

  谈祯被顶得腰都发酸,他喘着气,目光涣散地凝视着头顶,忽然想起那人说过的话。

  这是别人睡过的床吗。谈祯后知后觉想起来,又想自己不该想那么多,他早就该知道,从前没担心过,现在也不该多想。

  但是他偏偏望见沈翊灯没什么神情的脸,一时间有种铺天盖地的委屈。

  谈祯想这不好,这不对,他喜欢沈翊灯,但并不需要沈翊灯为他付出什么东西或给他怎样的偏爱。所以他不该因为这些事觉得委屈。

  他不问那个人是谁,不问沈翊灯以前的事,不问之后会怎么样,也不问沈翊灯为什么不联系他。

  他什么都不问,因为谈祯逃避让他委屈的让他无所适从的,让他感觉悲伤的事。

  他忍耐着不去想。

  他紧紧抱住沈翊灯,被从下至上地贯穿,放空思绪般想要收紧自己的后穴,让快感盖过他所有的一切感知。

  可是很困难。

  在又被沈翊灯放下去的时候,谈祯忽然搂住沈翊灯的脖子,哀求道:“别、别在床上……”

  沈翊灯问为什么,他答不上来。

  但沈翊灯还是把他抱下床,将他压在桌上又操了几下,谈祯又求:“不……也不要在桌上……”

  他庆幸沈翊灯的脾气好,因为沈翊灯还是抱着他,又换了个地方。

  谈祯被抵在墙上。

  可是这里的每个地方都有别人的痕迹。

  谈祯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无力。他好像被一段触碰不到的往事推开了,被泾渭分明地化出一条界线。

  他再看这个地方,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他是什么呢,一个仅供泄欲的炮友。他不能要求床上没有睡过另外的人,也不能要求自己是第一个。

  他不能要求。

  谈祯就只是哭着说:“不要、不要……求您了,不要……不要这里……”

  “我已经满足你很多次了,宝贝。”沈翊灯对他说,“今天这么得寸进尺?”

  于是他被沈翊灯又放到床上,双腿被架开,性器重新进入他的身体,以一种堪称惩罚的力道抽插他淫水泛滥的后穴。

  谈祯感觉自己崩溃了。

  他无法从充斥恶意的幻想中挣脱出来,他恍恍惚惚,觉得听到了陌生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尖叫,感觉睡着的床旁边还躺着另外的人。

  最后他甚至觉得高潮的人不是他,而是这张床真正的主人。

  他算什么呢。

  谈祯表情空白地被操到射精,但他好像没有得到任何快感,哭得比任何一次都厉害,也哭得最难过。

  沈翊灯今晚没射到他里面。

  精液射在谈祯的腿间,沈翊灯神情冷淡地帮谈祯擦干净了。

  然后沈翊灯将台灯调得更亮,掐住谈祯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自上而下地看他。

  谈祯乖巧精致的脸上盛满了泪。

  他哭的时候不太有声音,可深陷情欲的谈祯哭起来可爱,和现在的谈祯完全不同。

  “谈祯。”

  沈翊灯凑近他,语调又轻又冷:“你没被我操到哭,是在为什么哭?”

  谈祯没说话。

  他哭得抽噎,几次想张嘴说话,都又被哽咽的哭音咽了回去。

  谈祯只好伸手去牵沈翊灯的衣摆。

  他好想说对不起。好想任性地说换一张床、换一张桌子,换掉这里所有别人的痕迹。

  最后他想,所有都因为他不是第一个遇见沈翊灯的人。

  他逃避这么多次,不去想沈翊灯之前是什么样的生活,遇见过哪些人,和什么人做过爱,是快乐幸福还是其他。而他现在忽然直面这些压抑了太久的问题,只觉得有种崩溃般的无助。

  时间是没有办法倒转的。

  就像他永远没办法在更早的时间遇见沈翊灯。

  他无助到极致,心里空虚得厉害,什么也没能说。

  沈翊灯给他擦了擦眼泪,最后抱着他,任由他窝在怀里哭到精疲力尽地睡着。

  沈翊灯把台灯关了。

  在黑暗里点开手机屏幕,把拉黑了的号码重新放出来,回复到:[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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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祯祯,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但是祯祯:(一直沉默)(只是哭)

  作者:呃……没关系,灯会帮你爆发然后让别人灭亡……(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