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缄默狂舞>第二十一章

  毕业后,万泊年闲得慌去周瑟弦家蹭吃蹭喝,为了当做回报,周瑟弦有将近有一个星期十指不沾阳春水。

  饭,万泊年做。

  水,万泊年煲。

  菜,万泊年炒。

  周瑟弦安心喂思华的一日三餐,在舞房里累了,回家便能闻到万泊年炒菜的香味。万泊年隔三天回一次家,久而久之他哥也不念叨了,整天在周瑟弦家搞艺术,把之前的委托画完。

  晚上还要入房伺候。

  “宝宝,不要咬脖子,别人会看见的。”周瑟弦身体上总有不明液体,脸颊的泪痕未干透,似是有股哭腔,又带着诱哄,“啊……轻一点,做完这次不来了好不好?”

  万泊年盯着脖子看了好一会,眼神遗憾地垂眸,既然周瑟弦说了不要亲脖子,自然是不会继续了。他想象的画面如同被侵犯到了领地,合着周瑟弦是被看了才会这样,他的标记只有他才可以看!

  他忽视了周瑟弦的后半句,继续猛撞。

  周瑟弦注视着他的脸庞,回想刚才的万泊年撒娇的模样。明明每天半露出膀子给别人看,故意使点小心机让周瑟弦心软,什么活都不让干,半推半哄又到了床上。

  “哥亲亲我。”万泊年伸脸。

  “好,亲亲。”周瑟弦失笑地嘬了一口。

  他们非常享受有彼此的生活。

  周瑟弦偶尔会盘坐在万泊年怀里,当然,这是万泊年的意思。他闲来无聊把下巴搭在周瑟弦的右肩,脚掌还能接触到地面,手臂自然地箍住腰部,“哥,我如果有一天跟思华互换灵魂了,你是亲它还是亲我啊?”

  人和狗互换灵魂不可能。

  如果发生了不应该求救吗?

  周瑟弦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也想不到,万泊年能顶着一张迷人的脸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他见周瑟弦笑的停不下来,便掐了掐敏感的腰,痒感瞬间窜上来,“哈哈哈哈宝宝我错了,别挠了好痒啊哈哈哈哈。”

  “说,亲谁!”万泊年质问。

  “停停停。”周瑟弦实在没有反抗的力气,说服了万泊年后,学着他蹭了蹭他的下颚,“那一人一口吧。”

  万泊年不满,“它是狗不是人。”

  周瑟弦同他四目相对,体香充斥他的鼻腔,然后听见,“我们的肉体和灵魂都要接吻。”

  “换我给宝宝做年糕。”周瑟弦以另一种方式回答,可万泊年像是窥探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秘密,呆呆地品了一阵子周瑟弦说的话。

  此刻他才真正明白“先是灵魂的相遇,才是肉体的相吸”这一句话,二者难以分割。他们之间无法避免,具有莫大的吸引力,爱上对方是必然的,一条年幼碰撞的红绳,无形中绑上死结。

  天时地利人和,他们命中注定。

  万泊年忍住了想要咬一口的冲动,身体贴得更近了,周瑟弦下意识地安抚式摸头,万泊年沉思了好一会,“哥,我跟你去北京行吗?”

  周瑟弦恍然想起来,“哦对!我应该把票给你的,对不起我忙忘了,有了前排的票你就不用去买了,待会我拿给你啊。恣钟哥知道你要走吗,需不需要我跟他沟通一下?”

  万泊年是位成年人,走不走当然是他来决定,周瑟弦估计怕万恣钟不开心,老认为自己抢了别人家的弟弟。他肉眼可见地心情变好,眉毛上扬,“反正我迟早要跟你走,我哥和我们一起回北京,你觉得可以吗?不愿意的话让他换一天航班。”

  万恣钟实惨。

  他嘀咕一些小事情,周瑟弦又哈哈大笑,捏了捏万泊年的脸颊两侧,全然不顾思华的吼叫声,“我怎么可能会介意啊,恣钟哥知道你这么对他,得伤心死了!”

  “他比我还好哄。”万泊年只当周瑟弦在开玩笑,嘴里嘟哝一句,任由周瑟弦摆弄他脸上的肉。

  正常来说万恣钟根本不用哄,时间差不多了自然消气。

  ·

  万泊年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维锦安酒店门口,左边站万恣钟,右边站周瑟弦。他们三个人开了两间房,万泊年和周瑟弦无疑是双人大床房,万恣钟不必要选大间的,钱倒是报销了。

  “哥,先把东西放角落吧,反正住两天就走了。”万泊年把箱子放一边直接撒手不管了,拽下周瑟弦一起“大”躺在床上,腰部瞬间感受到放松的酸痛,“待会还要出去迎接别人是吗?”

  “嗯,我一个人去好了,辛苦你了。”周瑟弦弯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轻叹一口气,不是因为周瑟弦要短暂离开他一会儿,而是时隔四年再次回望这片土地,但因为生活的时间不长,所以仍然没有很留恋。万泊年害怕的,是他的妈妈。

  选择来北京是他退出冷战的决定。

  妈妈的背影太模糊,窜来窜去,她说她忙的不可开交。许是骨肉里的血缘关系,万泊年容易被一件小事勾走神,不自觉地想到中国另一边的妈妈,他现在抵达目的地,却不念了。

  “小年,你怎么了?”周瑟弦的声音冲进脑海。

  “叩叩叩——”万恣钟在外头耐心道,“时间差不多了,走不走?”

  俩人的声音几乎是连在一起的,万泊年神经下意识选择了后者先回答,“等一下!”转身对周瑟弦道歉,“不好意思哥我有事出去一趟,很快回来的,你们可以先去吃饭,不用等我和我哥。”

  万泊年迅速在周瑟弦脑门吧唧一口。

  他跟上万恣钟的脚步,坐车的一路深呼吸好几次,暗示无数遍得放松,万恣钟见状有些好笑,甚至想拿起手机录视频,幸好万泊年及时制止。“别吸了,待会见到人岂不是要心脏骤停。”

  说不定呢。

  “保佑平安。”

  “谁?”

  “保我平安。”

  万恣钟握拳抵在嘴边忍笑。

  万泊年一路顺畅地走进公司,前台小姐立马站直了身子挺起胸膛,衣服领口挂着的徽章闪烁光芒,然后她四十五度角鞠躬,万恣钟面色柔和,同样微微弯腰,莞尔回礼。

  “禁止到处乱跑,禁止大喊大叫,董事长一个小时候要开会,别耽误太久。”万恣钟换上严肃的脸以此来保持在公司上班的状态,离开了一个多月难免想念舒适的办公室。

  他半天说不出口一个字。万恣钟心里清楚,万泊年现在的神情恐怕刀架脖子上也无济于事。

  万恣钟有事要做,带他到办公室门口便走了。万泊年仔细瞧面前的棕色大门,里面有他四年不曾联系的母亲,新闻上拥有杰出成就的女性。

  他往前的脚步开始犹豫。秘书恰巧经过,一眼认出是老板儿子,扶了扶镜框,将手里的文件揣好,面带微笑地说道:“不用敲门,可以直接进去,白总的吩咐。”

  “好的,谢谢。”万泊年轻微吐气,推开门踏入办公室。

  “让我重复我说过的话是一件很歹毒的事情。”女人的声音在开门的刹那间传到万泊年耳朵里,她背对着万泊年,明显在接电话,语气里是对他人的不满。

  万泊年的唇微颤,喊不出一声妈。

  白秋霜愤愤挂了电话,修长的身影在太阳的照射下拉出一个黑影,乌黑绵密的头发连后脑勺都看不见。她不回头,似乎是和没有做好准备的万泊年一样紧张,良久说道:“茶水在你右手边。”

  万泊年身体不听使唤地坐沙发上了。

  白秋霜的穿着非常符合万泊年对她职场女强人的印象。整个人干净清爽,不挂带过多首饰,八厘米高跟踩一天能痛死,内里是件收腰S型上衣,下摆毫无规则可言,外面搭了一件开敞白色西装,走的是低调风格。

  他的妈妈和他的爸爸经过了长达三年的热恋期才决定结婚,二十六岁的白秋霜生下万泊年,一家子特别幸福。如今的万泊年比他的妈妈高一个头,站直了可以看清白秋霜遮盖下的白发丝。五十岁的白秋霜染发也扛不住衰老。

  “最近怎么样?”万泊年的话术极为老套,却也是真的想问,那些曾经幻想一个又一个的话题在此刻一扫而空,咽进喉咙里。

  “吃穿住行不愁,公司运营不愁,我儿子回来了更不愁,预料之中。”白秋霜侧身眯眼打量万泊年,宛如给人定罪的判官。

  在此之前,万柏林幻想过无数个白秋霜。或许会对他恶言相向,或许会把他胖揍一顿,她该有什么表情都猜得出来,但这是的白秋霜没有丝毫怒意,万泊年反倒不知所措。

  白秋霜随手拿了两个杯子,两个水壶各倒了一杯,忍不住跷二郎腿,“左边茶右边水,茶是热的水是冷的,必须喝一杯。”以她对她儿子的了解,万泊年喜欢喝冷水。

  果不其然,万泊年端起冷水啄了一口。

  “不好喝?”凉白开无色无味,比不了。

  万泊年摇头,眼神漂移,两条大腿紧挨着,坐的极其不自然。他想,当然不是好不好喝的问题,是万泊年要同白秋霜多聊几句,实在不晓得问什么问题罢了。

  “你毕业了,翅膀硬了飞的早,我看过你的画,确实不错。养得活自己也算历练,除了经受点不必要的苦,没什么不好的。”白秋霜陈述事实,那杯热茶被她喝了一半,语气里透出些傲娇来。

  四年了依旧如此。

  万泊年放松了不少,转念通达,他只是一个无名气的小画家,白秋霜是用什么方式知道他的画的?

  答案呼之欲出。

  白秋霜心虚,仔细斟酌方才的话有何不妥,血缘让他们同时想到一个点,她面对四年未见的儿子有些生疏,“你哥查的社交账号,跟我没关系,我瞄了两眼而已。”

  而已?万泊年似乎是被逗笑了。

  “行,我回头找他算账。”万泊年心里的那道防线彻底清除,万泊年是位明眼人,白秋霜给了台阶不下那是不知好歹。

  也许让白秋霜接受万泊年独爱绘画的方式有很多种,但他不后悔走了最极端的一条路,白秋霜是商人,所以万泊年找了能够让她明白万泊年决心的办法。

  代价,万泊年受了。

  甜头,万泊年尝过了。

  这一节终究翻了篇。

  “咳咳,过两天回家吃饭吧,今天我没空。”白秋霜清清嗓子,稍微挤眉弄眼了些,万泊年完全看不懂其中的意思,她补充道:“顺便把小周叫过来一起。”

  “妈你知道瑟弦哥回来了?”

  一声“妈”喊的太突然,白秋霜愣了神,片刻便反应过来,“你小洁阿姨天天闹一家人吃个饭,我忙的时候她忙,插不上空,刚好小周来了。”

  左一个小周右一个小周。

  万泊年不禁心脏突突跳,吃饭不在计划之内,在妈面前露馅了怎么办。

  他们之间的亲密已经成为下意识地动作了。

  “赏脸么?”白秋霜问。

  “瑟弦哥后天有演出,再推迟一天行吗?”万泊年试探性地问。

  白秋霜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