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低俗电影【完结】>第八十五章 我爱你

  到晚餐结束的时候,公映的事情似乎已经板上钉钉了,出包间的路上,费时宇一直在和大坤聊公映活动的细节了。

  徐智装模作样地要去抢着结账,作为自己第一次见“嫂子”的见面礼。

  “别抢了,见面礼你不是已经送过了吗?”费时宇把自己的卡递给前台服务员,笑着跟徐智说。

  “这倒是,”徐智反应过来费时宇是在说陶树的特制病床的事儿,感叹着,“不过那时候我还真以为是个嫂子,没想到啊!”

  陶树去了洗手间,这时候并没和他们在一起,费时宇从服务员手里接过自己的卡,朝着卫生间的方向望了一眼,陶树还没过来。

  “当着陶树的面,别嫂子嫂子的喊。”费时宇小声对徐智说。

  “怎么?”徐智不解,“以前不都随便喊的吗?”

  正说着话,陶树手里捏着擦手的纸巾,还在擦手指缝里的水,慢慢走了过来。

  大坤先看见了陶树,一把拉着徐智就先往外走了。

  陶树没察觉什么,笑盈盈地走到费时宇身边。

  “结好账了吗?咱们回去了?”陶树问。

  费时宇把皮夹放回了衣袋里,伸手要牵陶树。

  陶树手里还捏着湿哒哒的纸团,左右看着,却没看见垃圾桶,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把纸团塞进新衣服的口袋里时,费时宇从他手里把纸团扣了出来,捏在了自己手里,牵着陶树,才往外走。

  餐厅外面的街边,徐智大咧咧地和大坤一起抽烟,心大如他,已经把费时宇刚才吩咐他的事儿抛到脑后了。

  “你以后记着,别叫陶树嫂子。”大坤点了烟,不怎么抽,任烟雾飘散着。

  “行,我知道了,”徐智大条,却惯了照顾朋友的感受,没怎么在意就答应了。

  大坤却还在跟他解释,“陶树是男人,况且他本身跟费时宇就有些差距,你要再叫他嫂子,费时宇估计怕他不高兴。”

  “我看陶树性格挺软和的,不像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啊?”徐智捏着烟的手有些冷,索性直接把烟叼在了嘴里,两手都揣进大衣兜里了,说话含含糊糊的。

  “能开玩笑和尊不尊重是两回事,费时宇看重他,我们自然也看重他。”大坤看了眼店门,陶树和费时宇已经走出来了,“你记住了就行,走吧。”

  今晚是私人聚餐,费时宇干脆没叫司机,自己开了车,先把喝了两杯酒的徐智和大坤送了回去,才慢慢开着车载着陶树往绿园开。

  “明天早上是九点到希尔顿的礼堂吗?”陶树问正在开车的费时宇。

  “问了好几次了,”费时宇沉沉地笑他,“明天早上我叫你起床,带你过去,别紧张。”

  发布会选在了主城区的希尔顿酒店,这案子不仅牵涉灯红一家小小的按摩店,还牵出了底下暗涌的保护伞,再加上许泰华案扯出来的高层受贿,说是本市的政商界地震也不为过,是以发布会是直接由市警察局出面,和表彰大会同时进行。

  陶树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刚刚到晚上九点,市区的马路上熙熙攘攘的热闹,城市的夜生活刚刚到了鼎沸的时候。

  也许是今晚放松的社交,也许是今天一整天都有费时宇陪着,陶树久违地感觉到轻松。

  “咱们出去兜一圈吧,刚刚吃完,不想回家躺着。”陶树提议。

  费时宇有些意外,自从上次陶树受了伤之后,陶树出门上班做事儿都很积极,好像是非要把自己的时间塞得满满当当的,才能有些安全感,除了睡觉前费时宇黏着他时的亲昵,陶树几乎没什么松懈下来的时间,随时都像是上紧了发条。

  “好,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费时宇按捺下心里冒头的欣慰,不动声色地问他。

  “嗯……哪里都可以的,就这么开车转转,也可以的。”陶树没什么主意,任费时宇随便开着。

  车在城区里堵了一会儿,渐渐开到了高架桥,陶树捣鼓了一会儿车载屏幕,放起了王菲的《乘客》。

  “高架桥过去了,路口还有好多个,这旅途不曲折,一转眼就到了。”

  陶树跟着慵懒的曲调唱着,这是费时宇第一次听见陶树唱歌,清亮的声音带着少年感,把这首歌唱出了一种认真的味道。

  “坐你开的车,听你听的歌,我们好快乐……”

  费时宇用胳膊肘蹭了蹭陶树的手臂,陶树唱歌的语调就带了笑意,很快就用胳膊肘回应着费时宇的小动作。

  车下了高架桥,拐了一个弯,开到了跨江大桥下的滨江公园。

  “我们要去江边吗?”陶树看着昏暗路灯下的路,问费时宇。

  “嗯,去我小时候常呆的地方。”费时宇说。

  陶树听这话,便好奇了起来。

  他的童年没什么好的回忆,所以就特别爱听别人童年的故事,把自己带入进去,偷偷在脑海里享受享受别人的幸福。

  车停在了江边的一条野路上,这里已经不是滨江公园的区域了,野路的尽头,就是河岸的浅石子滩。

  河滩边黑暗一片,只有被车灯照着的地方有光亮。

  陶树刚想下车,就被费时宇拉住了。

  “江边风大,就坐在车里看看吧。”

  “来都来了,”陶树玩儿心起来,有些执拗,直直地看着费时宇,引诱他,“咱们下去看看吧?你小时候也不会是这样在车里看着江玩儿啊?”

  费时宇一向拿陶树没办法,他伸手在后排的袋子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条又厚又软的围巾,绕在陶树的脖子上,包着他巴掌大一张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眉眼。

  “只呆一会儿,冷了就回来。”费时宇妥协。

  陶树用力点头,围巾包得他脖子都不好动作。

  江边的冬风裹着水汽,一个劲儿的往人每个毛孔里钻,带着淡淡的水腥味儿。

  陶树刚开始还觉得高兴,在河滩上捡了扁扁的石头弯着腰打水漂,费时宇也不扔,就站着看,帮陶树数水漂的个数。

  扔了几个之后,陶树手就被风吹得有些受不了了。

  “你小时候到这里都怎么玩儿啊?”陶树觉得冷,在离岸几米的地方蹲了下来,保存身上的温度,“这里看着也没什么好玩儿的啊?”

  费时宇手插着兜站在侧旁,风吹着他的大衣衣摆,猎猎的,像旗。

  “不怎么玩儿,就站着,看水,看沙船,看钓鱼佬。”

  远处大桥上的灯光勾勒着费时宇的侧影,不见愉悦,只见了几分落寞。

  陶树顾不上冷,咬着牙从碎石滩上站起来,胸腹那点儿热量瞬间被寒风带走,他凑近费时宇,用胸口去贴费时宇的后背,两只手绕过他的腰,也塞进了他的大衣口袋,扣住他温热的手。

  “嗯?”费时宇转头想看陶树,手却被抓得很牢。

  “就想抱抱你,感觉你不是很开心。”陶树的声音闷闷从后背传来。

  费时宇握着陶树有些冰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转身面对面地又抱住了他,“说了外面冷,非要出来。”

  “怎么看出来的?”费时宇又问。

  “感觉到的,”陶树亲了亲费时宇冒出胡茬的下巴,“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能感觉到。”

  嘴唇和口腔是滚烫的,他们在猎猎寒风中接吻,碎发被风扬起来,不轻不重地抽拂在脸上,偶尔被他们吃进去,就湿漉漉地贴着脸颊,他们吻得放纵,寒冷的风让他们产生一种相互依偎取暖的依赖感。

  一直吻到陶树嘴唇都肿起来,舌头都发麻了,他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费时宇把陶树脸上的头发往两侧拢,露出他漂亮的脸。

  “我小时候在国外长到快初中才跟着爷爷回国,那时候正要开始叛逆,突然就换了环境,除了爷爷,我一个熟人也没有,在学校里也暂时找不到朋友,”费时宇回忆着,“爷爷也忙,回想起来,那时候开始第一次感觉到孤独是什么滋味儿,慢慢就养成现在这个臭脾气了。”

  费时宇说着,凑在陶树冰凉凉的耳朵边亲了亲,陶树难得觉得不痒,也用嘴唇去蹭费时宇的脖子,他不说话,用动作去安慰爱人。

  “那时候我就爱骑着自行车在城里到处逛,有一天,快要下雨的样子,我就找到了这里,”费时宇继续说着,“那天我在这里站了很久,产生了一种隔岸观火的感觉,城市里那些热闹,那些忙碌好像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当时想明白了,自己是一个旁观者,也要去做一个操纵者,所以我惯于分析,惯于冷眼旁观。”

  “直到遇到你,”费时宇说,“我才发现,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掌控,包括我自己的偏爱。”

  “很多时候我都想把你关起来,放在眼皮下面,总觉得离开了我的视线,我就抓不住,也保不住你了,但我又不能这么做。”

  费时宇见陶树并不回答,又问他,“你害怕吗?”

  陶树心软,软乎乎地去包裹费时宇身上的刺,“我不害怕,你也不要害怕,我以后都陪着你,我来爱你,好不好?”

  爱脱口而出,自然而然,没有征兆。

  陶树感觉费时宇怔了怔,随即将他抱得更紧,勒得他肋骨都有些发疼。

  “怎么觉得我跟你抱怨这些,就像是无病呻吟似的,”费时宇自嘲地说,“我一个温饱不愁的纨绔,向我的小可怜要同情。”

  陶树笑起来,晕乎乎地晃悠着,带着费时宇在河滩上摇晃着,好像伴着湍湍流淌的河水,带着腥气的风,弥散不聚的灯光,跳一支相互取暖的舞。

  “我爱你,”费时宇在陶树耳边重重地讲,“我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