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低俗电影【完结】>第七十三章 浮生一日

  新年的第一天,头一晚的雪薄薄地积在了南方城市的树叶上,不少人起了个大早,趁着假期去赏这难得一见的景色。

  电视里放着地方台新闻,主持人穿着喜庆又庄重的红色套装,带着国泰民安的笑容,说着“瑞雪兆丰年”的吉利话。

  费时宇只穿着短裤,在开着暖气的房间里看着电视刷牙。

  电动牙刷塞在嘴里嗡鸣,他听不清电视机里主持人又说了些什么。

  陶树还在卧室里沉眠。

  也许是不太舒服,陶树趴在床上,整个背都露在外面,被子只搭着腿。

  刷完牙,费时宇套了件宽松的T恤,拿着药箱回了卧室。

  他昨晚有点太狠了。

  他们刚开始的时候面对面,费时宇就抬着陶树的腿咬他膝盖上的伤疤,到了最后,陶树趴跪在他身前,他就去啃咬陶树背上纵横的疤。

  那是他的惩罚和泄愤,陶树无意,也无法挣脱,乖乖承受。

  他咬得恶劣,那些疤痕好像枝条,被他的咬痕和吻痕点缀上深深浅浅的艳花。

  动情时的疼痛被愉悦掩盖,此时一看,费时宇觉得昨晚自己应该是被什么馋肉的禽兽上了身。

  棉签蘸着药水轻轻在破皮处擦拭,湿湿凉凉的有些不舒服,陶树很快就醒了过来。

  “费时宇。”陶树没睁眼,嗓音嘶哑。

  费时宇看着陶树腰上泛青的指印,觉得自己要挨骂。

  “新年快乐。”陶树说。

  “新年快乐,”费时宇上药的手停顿了一下,俯身在陶树圆润的肩头一吻,温声问他,“再睡一会儿?”

  陶树眼下有些青,蹭着枕头点了点头,还没说话,又睡着了。

  等药水稍稍晾干,费时宇扯过被子,将陶树一背的花花绿绿遮住。饶是房间里暖和,他还是怕折腾了大半夜的人感冒。

  陶树又眯了一会儿,外面的阳光映在还未化的雪上,光线比平常更亮一些,他虽然疲惫,但也睡不着了。

  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陶树疼得龇牙咧嘴。

  他全身的骨头像是刚拼起来的,肌肉也酸痛,连抬手的动作都觉得勉强。

  膝盖和后背更是不敢碰,连柔软的被子磨一下,都觉得刺挠。

  费时宇坐在卧室的小桌后面对着电脑看着什么东西,神情专注。

  陶树不想打扰费时宇,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但双脚踩到地上的瞬间,身后某处的不适感让他几乎站不住,一掌撑在床头柜上,“啪”的一声。

  费时宇立刻抬头,起身走到陶树身边,扶着他坐下,“怎么自己起来了?”

  陶树一脸震惊地扶着自己的腰,“你昨天晚上到底……到底干嘛了啊?我怎么像被揍了一样?”

  “昨天晚上干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费时宇摸着陶树的脸,拨弄他眼下,那一处他昨夜无数次吻过的浅痕。

  陶树抬眼恶狠狠地瞪他,没什么威慑力,“我知道,可我拦得住你吗?”

  “拦不住,”费时宇又想了想,“你好像也没什么要拦着的意思?”

  不光没拦,还主动往上凑来着。

  陶树泄了气。

  “想去卫生间?”费时宇问他,“自己能去吗?”

  陶树坐在床边缓了缓,先慢慢站起来适应,“好像能自己去,你去忙你的吧。”陶树指了指费时宇的电脑。

  费时宇走过去,把笔记本的屏幕合上,“我没什么要忙的,有什么事就叫我,洗漱完就过来吃饭。”

  陶树点点头,慢慢往浴室走。

  确实有点儿饿了,他们没吃东西,还进行了大量消耗,除了暂时休战时费时宇喂给他的水,他的胃里什么都没有。

  浴室的盥洗台上有一套崭新的洗漱用品,除了颜色不同,看起来更新,款式都和费时宇的一模一样。

  陶树一边刷牙一边慢慢活动身体,其实感觉和体测之后的酸痛差不多,除了某处不该有异样的地方现在很难忽略以外。

  费时宇应该是做完之后就给自己清理过,还上过药了,否则他现在应该很难行动自如。

  原本陶树还打算今天和费时宇一起出门去感受一下新年气息,但他现在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好好地出去走一圈。

  晚上还有映画电影节的颁奖典礼,陶树需要养精蓄锐,如果大奖花落自家,他还得准备上台发表获奖感言。

  陶树在脑海里默默背着自己的发言大纲,一面满心壮志踌躇,觉得大奖似乎已经是囊中之物,一面又告诫自己不要抱太高的期望,以免事与愿违之后过于失望。

  他拿不准要不要告诉费时宇,万一大奖落空,岂不是让两个人都空欢喜一场?

  洗漱完,陶树一脑袋官司地走到了饭厅。

  饭是费时宇做的,厨房和上次陶树煮面的时候判若两房,料理台上都是各种食材,一边的砂锅里咕噜咕噜的炖着汤,另一边平底锅里滋滋啦啦的正在煎肉,香味儿已经出来了。

  陶树被食物热腾腾的气味勾进了厨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煎锅里的肉。

  “先去客厅玩儿会儿,”费时宇用铲子给肉翻了个面儿,“马上就好了。”

  陶树摇了摇头,“我等你。”

  我等你,锅里这片秀色可餐的肉。

  费时宇看了陶树一眼,从筷筒里抽出一双筷子,在锅里找了块儿不大的肉片,夹起来吹了吹。

  陶树的眼珠子都在跟着这块儿肉转。

  “来尝尝咸淡。”费时宇把肉夹到陶树面前。

  就算是费时宇已经吹过几下,但这片肉依然是刚刚从煎锅里出来的,陶树嚼了两下,就张着嘴哈气,烫得本来就有些红肿破皮的嘴唇刺痛。

  “慢点儿,”费时宇看着陶树这样子,笑得停不下来,“怪我怪我,只顾着喂你别的,没顾上喂你饭。”

  陶树想回嘴,无奈嘴里还有块烫舌头的肉,只好囫囵嚼着,用眼神剌了费时宇一刀。

  “这么饿?”费时宇看着陶树馋肉的模样,烫成这样了都不吐出来,产生了些愧疚,“去里面冷藏库里找找,有很多零食。”

  “那你不早说,”陶树好容易把肉嚼了吞下去,舌头都烫木了,“我得冰镇一下我的嘴。”

  冷藏库应该是趁着费时宇不在的时候,助手找人来装填过了,简直像个小超市,蔬菜水果,饮料零食,还有各种陶树见过没见过的食材,包装上也不是英文,陶树看不明白。

  走到冷冻区,大冬天的,里面除了肉和冰块,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冰淇淋。

  陶树看得啧啧称奇,真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马上要吃饭,陶树也不打算真的找零食来吃,只从冰柜里拿了块儿冰,含在嘴里缓解刚刚烫着的灼痛,关上冷藏库的门回了厨房。

  费时宇已经把做好了的饭菜端出去了,听见陶树出来的声音,提高嗓门儿叫他顺便盛一碗汤出来。

  等到陶树出来的时候,费时宇就看见他一只手端着一大碗汤,那汤碗有些沉,陶树手上漂亮的筋和淡青色的血管都在用力之下显了出来,他另一只手拿着一块冰,正在用舌头顶着玩儿,太冰了就用手拿出来,往红艳艳的嘴唇上涂抹。

  化开的水顺着下巴流成亮晶晶的一条透明的线,挂在下颌上。

  费时宇喉结上下动了动,接过汤碗放在了隔热垫上。

  陶树还在舔着冰玩儿,冰块儿凉凉的,正好缓解了舌头的灼热与嘴唇的红肿,他没注意到费时宇神色的变化,突然间就被拉了一把,撞到坚实的怀里。

  费时宇的肌肉紧实,这一下撞得陶树有点儿发懵。

  紧接着,下颌上的水滴被舐掉,热淋淋的舌顺着那条水渍一路向上,然后冰凉凉的嘴唇被暖呼呼的含住,咂摸。

  两只手腕也被扣住了,压在餐桌上,费时宇的手指在他手上抚摸,寻找着每一条骨骼和筋脉。

  冰块在厮磨之下很快只剩下了一丁点儿,陶树受不了,就把冰往费时宇嘴里顶。

  到最后,冰不知道化在了谁的嘴里,两个人半张脸上都是水渍。

  挨蹭之下,陶树感觉到费时宇又有了反应,赶紧扶着腰推开就要压上来的人,隔着餐桌拉开架势要对峙。

  “不行啊我告诉你,”陶树警告他,“亲一亲最多了,今天不行了,我吃不消了。”

  费时宇拉开椅子坐下来,一边用手抹着嘴上的水痕一边笑,“好好坐下吃饭,今天不动你了。”

  陶树的注意力都在费时宇身上,拉开椅子就一屁股坐了上去,坐下了就一阵呲牙裂嘴。

  “疼?”费时宇先给陶树盛了碗汤。

  “也不是疼,”陶树调整了一下坐姿,“就……不太舒服。”

  “要实在不舒服就告诉我,”费时宇起身去沙发拿了个小垫子给陶树垫在椅子上,“坐的时候慢一些。”

  陶树连连点头,想赶快跳过关于自己屁股的话题。

  费时宇顾及陶树的身体状况,做的菜和汤都很清淡,一点油光辣椒都看不见。

  虽然以他的做菜手艺,这几个菜都跟“美味”两个字不怎么沾边,但陶树还是把自己那一份吃得干干净净。

  饭后,两个人打开了一个陶树找到的老电影,依偎着靠在沙发上发饭晕。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大多时候都是陶树叽叽喳喳地讲电影,讲导演,讲叙事结构,费时宇时不时说一句,这个电影我看过,那个电影我没看过。

  关于陶树的职业,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灯红,又在灯红具体做些什么,费时宇有一个大概的猜测。

  他猜想陶树可能是学导演或是编剧专业出身,可能在找拍片的灵感,所以卷进了灯红的一团乱麻里,阴差阳错地和自己搅上了关系,最后差点儿为艺术献了身。

  费时宇的手臂搭在陶树的肩膀上,指节轻轻刮着陶树的脸颊,绕着他长长的发尾玩儿,这发尾他昨晚拉过扯过,感觉手感不错,他犹豫要不要让陶树就这样留着,又担心陶树知道了自己心里那点儿企图,真是下流得可以。

  没一会儿,费时宇就感觉靠在怀里的脑袋变重了。

  陶树已经靠着他的肩膀睡着了,电影才仅仅放了个开头。

  费时宇看了一会儿电影里北欧男人在冷色调的城市里穿梭,和不同的人慢节奏地交谈,逐渐也被沉睡的陶树传染,眼睛慢慢闭上,在舒缓的配乐里睡着了。

  一直到费时宇的手机响了,他才醒过来,来电显示是助手小刘。

  费时宇这才想起来,今晚似乎是有个什么事儿。

  他把陶树的身体放平在沙发上,又扯了条毯子替他盖上,才走到书房去接了电话。

  “费总,太好了,还以为您不接电话了,哈哈,哈哈哈,”助手为难道,谁也不想在休假时扰了老板谈恋爱的性质,更何况还是小别胜新婚的热恋期,“今晚的参加颁奖典礼的礼服,我现在给您送过来?”

  费时宇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嗯,送过来吧,那个什么电影节的入场是几点?”费时宇问。

  “映画电影节,咳……这个电影节在业内还是比较有口碑……您要不要,记一记名字?”助手隔着电话都感受到了老板的不愉快,“那边也询问您要不要携带女……啊,那个,伴侣,您看需要给陶先生准备礼服吗?”

  费时宇捏了捏眉心。

  如果这是许泰华他们做下的局,今天他带了陶树去,会不会是一出引君入瓮?

  他不介意公开和陶树的关系,但却不是在这样的情境下。更何况,他也不知道陶树愿不愿意公开,明不明白和自己公开,要面临什么问题。

  “今晚不带他,准备我的就行。”费时宇对助手说。

  “好的费总,我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到。”

  “知道了,到了楼下再打电话。”说完,费时宇就毫不留情地按了挂断。

  作者有话说:

  偷得浮生一日闲~

  斯哈斯哈,冰块儿吻嘿嘿嘿

  文中的电影是 安哲罗普洛斯的《永恒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