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低俗电影【完结】>第七十一章 静待佳期

  陶树要回家自己住的计划最后还是落空了,田鹏没有说错,他们做起影片剪辑和后期来,就是没日没夜,披星戴月,昼夜颠倒。

  两人往往是工作到精疲力尽,倒头就能在沙发上睡着,醒了之后来不及好好洗漱吃饭,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就连和费时宇的固定通话,都慢慢变成了信息的文字交谈。

  费时宇好像也很忙,陶树没有细问他都在忙些什么。

  原本应该享受一日三餐端到手上的玲玲,在连吃了三天外卖之后终于受不了了,打算包揽做饭的活儿。

  “你手还没好全,别做饭了,到点儿了叫我做饭就行。”田鹏站在厨房里,愧疚地对玲玲说。

  玲玲扶着冰箱门,看着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食材,白了田鹏一眼。

  “你们工作起来也真是够疯的,我这下算是见识了,”玲玲从冰箱里拿出了冻成冰坨子的猪肉,“我叫你一声,起码得半个小时你才能抬屁股起来。”

  玲玲偏头看了一眼还在客厅里对着电脑屏幕专心剪辑的陶树,他找了副低度数的眼镜戴着,看着更严肃了。

  “小树怎么一坐在电脑前像变了个人似的?喊他也没反应,还跟你吵架。”玲玲小声跟田鹏嘀咕。

  “他就是这样,疯批起来六亲不认,”田鹏倒是习以为常了,“也不光是他跟我吵,我要是不同意他的方案也跟他吵啊。”

  “你俩也是挺神奇的,”玲玲啧啧两声,把肉放进水里解冻,又拿了两个素菜准备炒菜,“都拍桌子吵架了,还能是这么好的朋友。”

  “我俩不是朋友,我俩是兄弟,”田鹏把菜板菜刀拿下来递给玲玲,“俩兄弟就算是动手干仗了,也打不散的。”

  “哟哟哟,行,兄弟兄弟,”玲玲笑起来,“你煮一下米,那个量杯倒两杯米就够了。”

  “好勒!”田鹏被支使得乐乐呵呵。

  “真兄弟可不一定能这么好,我们村儿里,为了点利益家产打得老死不相往来的兄弟姊妹可不少,你们是受过教育的,才能有这么好的关系。”玲玲看着田鹏淘米煮饭,跟他闲聊着。

  “嘿,这其实跟受不受教育也没关系,大学里勾心斗角的也多,住一个寝室还有投毒案呢,这个不看群体,看个人,”田鹏看着玲玲傻笑,“咱们都是好人,才能凑到一块儿啊。”

  玲玲看着田鹏,好一会儿没说话。

  从这次谈话之后,田鹏发觉玲玲好像变了些,原本的一些隔阂不见了,具体是什么不见了,田鹏说不明白。

  日常里,大概就是他们之间亲昵的小动作多了起来,有意无意地,玲玲就会靠过来贴着他,理一理领子,捏一捏手。

  田鹏觉得很满足了,他的心上人经历了太多生活的磋磨,他得慢慢去融化她心上的坚冰。

  冬天的日头短,日落的时间越来越早,陶树的手总是放在鼠标上,怎么也捂不暖和,玲玲便灌上热水袋,放在陶树手边,免得他生冻疮。

  田鹏时不时在旁边嘟囔,“怎么感觉你更关心陶树啊?”

  然后被玲玲笑一通小气,悄悄在田鹏后背贴上暖宝宝。

  成片从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慢慢一点点延长,最终成了一部总长一小时的完整故事。叙事结构调来换去,在一次次讨论、争执和相互妥协之后,还是大致遵循了陶树最初的想法。

  在一天一夜的漫长渲染之后,影片终于像模像样的完成了终稿。

  他们将家里收拾了一番,邀请了剑兰,准备进行正式投稿之前的内部观影活动。

  陶树将邀请函装进精致的信封,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送给了玲玲。

  “我这不就在家里吗?怎么还送我邀请函啊?”玲玲接过邀请函,嘴上说着没必要,手指却轻轻摩挲着信封边的烫金花纹,眼也移不开。

  “当然要正式一些,这是我和田鹏的电影,也是你们的电影,”陶树郑重其事,“打开看看吧,里面有我们写给你的话。”

  “真的?”玲玲小心地拆开信封上的蜡封,那上面印的图案是铃兰花。

  ——愿你日后风雨不惧,拼搏皆为自己。

  《灯红》观影会,特邀主创:万楚玲

  玲玲摸着两行字,笑眼里有泪光。

  “我最近是怎么了,怎么老掉金豆子,”玲玲按按眼角,“以前在灯红里,什么罪没遭过,从来不哭的,真的,我从来不哭的。”

  “大概是因为以后的日子,就都是好日子了吧。”陶树抽了张纸递给玲玲,“人在幸福的时候,大约都会更敏感些。”

  “你怎么知道我叫万楚玲的呀?”玲玲接过纸,拭过眼角,“你好像从来不主动问我们的名字。”

  “当时在医院的时候看到你的住院手环了,”陶树说,“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就记住了。”

  “谢谢你小树,这一切,都谢谢你。”玲玲叹了口气。

  “还有田鹏。”陶树接上。

  “对对,还有田鹏,”玲玲失笑。

  平静了一会儿,玲玲把邀请函放进了房间的抽屉里,她也没本儿书,要是有书,她就能把邀请函夹在书里,像一个读过书的人一样。

  观影会就在晚上,田鹏买了好些零食,还定了一大盆小龙虾,陶树把客厅里的幕布放下来,调整好投影仪的位置,这间小小的客厅摇身一变,成了小型家庭影院。

  天擦黑的时候,剑兰就到了,她刚在饭店忙完,晚上的工作就拜托给了母亲和百灵。

  “百灵不来吗?”陶树开门,只看见剑兰一个人,心里有些低落。

  邀请函他们也给百灵准备了一份,让剑兰转交给了百灵。

  剑兰一边换鞋一边摇头,“我提了,邀请函也给她了,她说谢谢你们,但不愿意来,说是再也不想看见跟灯红有关的东西了。”

  “那就算了吧。”陶树不勉强,伤口痊愈之前,不愿意直视伤疤是人之常情。

  剑兰到了之后,四个人就围坐在客厅里,先吃了晚饭。

  等天完全黑下来之后,田鹏拉上了窗帘,陶树关上了屋里的顶灯,打开了投影仪,开始放映。

  原本有说有笑的氛围渐渐沉默,他们盯着幕布,看着故事徐徐展开,慢慢回溯。

  陶树选择的倒叙方式对她们来说有些残忍,影片中途好几次,他都看见剑兰从桌上抽纸巾,在眼角轻轻拭着。

  这一个小时,陶树觉得忐忑难熬,玲玲和剑兰的一举一动都牵着他的神经,几乎很难专注到影片中。

  最后,坍塌的灯红废墟出现在画面中,荧幕上渐渐出现了片名,导演和副导演的名字。

  等到苍凉的小号停歇,田鹏按亮了客厅的灯。

  玲玲和剑兰的眼圈都红红的,不约而同地叹气。

  “怎么样?”陶树紧张地问,“有没有……不能接受的地方?”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都摇了摇头。

  “我们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地方,”玲玲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不能接受的是我们的过去,并不是你们的电影。”

  “都会好的,从这个电影为界,以后都是新的生活。”陶树也红了眼眶。

  为了不让玲玲和剑兰后悔,陶树在第二天又特地询问了两人,电影里出现的片段,她们是不是都能接受。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田鹏最后调整了影片的参数,提交了映画电影节的投稿通道。

  “接下来就是等待结果了,”田鹏伸着懒腰,“我们能做的,都做完了。”

  忙忙碌碌的两个月就这么随着一个提交的回车键,突然被放了闸,陶树觉得有些无措。

  “接下来,你要干什么?”陶树问田鹏。

  “我想陪玲玲去找一下能读书的学校,”田鹏说,“她以前本来读着高中,成绩说不上好,但当时考个大专什么的学个技术不成问题,她父母为了让弟弟读书,让她辍学了,她说那时候也不懂事,让退学就退学了。”

  “跟她商量过吗?读书的话,她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工作挣钱,”陶树知道玲玲骨子里的要强,“让她完全依靠你生活,她能答应吗?”

  “不知道啊,”田鹏叹了口气,“我先跟她商量一下吧,不行我也陪着她找一下工作。”

  “片子出来之后,不知道能不能像以前那样,找到企业赞助。”陶树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自己也觉得渺茫。

  这次影片的拍摄对象和以前不同,赞助这种边缘职业要面对的风险很大,稍不注意,舆论压力和道德审判就能将人压得不能翻身。

  “再说吧,”田鹏说,现在片子能不能入围获奖引起关注还是未知数,“你呢?用不用休息一段时间?”

  “休息几天吧,处理一些杂事,也要去医院拆线了。”陶树盘算着,等费时宇回来的时候,这一切都能有圆满的解决,他能行动自如的,给自己的恋人一个毫无顾忌的拥抱。

  “行,映画那边应该年前就会出初审结果,有结果了我马上告诉你。”田鹏说着,忍不住立马刷新了一下网页。

  陶树回了自己的公寓,慢慢收拾了两天,把家里打扫干净,又去了医院,拆掉了身上所有的缝线。

  “伤口愈合情况比较好,”医生一边剪断后背的线一边说,“今天不要洗澡,再等两天洗澡。”

  “大夫,你怎么知道我想洗澡?”陶树忍俊不禁。

  “这不废话吗?缝了线的病人,拆线后的第一件事,绝对是想赶紧洗个澡。”医生用镊子抽出线头,有轻微的刺痛,“再忍两天,胜利在望了。”

  没了急迫的任务要完成,等待费时宇就成了有些煎熬的事。

  他赶在费时宇回来之前加班加点地完成了所有工作,却没料到思而不得的空闲会让人发疯。

  陶树从睁开眼开始,就在城市里闲逛,去地图上的每个美术馆和私人影院,每到一处,都拍照给费时宇分享,每天都看着日历,掰着指头数着日子。

  陶树的头发越来越长,扫在脖子上提醒着他时间的长度,他却不太想去理发店修剪,冬天太冷,发尾塞在围巾的缝里,什么冷风都吹不进去。

  年底很快就到了,在十二月二十九号这天,费时宇打电话告诉陶树,他即将登上回国的班机,田鹏告诉陶树,他们的影片通过了初审,获得了映画“最佳实验电影”的提名,观影和颁奖典礼就在新年的第一天,一月一日的晚上,他们是夺冠的热门,组委会通知陶树提前预备好获奖感言。

  所有的惊心动魄,都随着旧的一年尘封进记忆里,所有的繁花似锦,似乎都即将在新的一年蜂拥而至。

  作者有话说:

  玲玲的真名终于出现啦~她叫万楚玲,来自农村,小小年纪到了大城市闯荡挣钱,走过一段弯路,但最终抓住了机会,终于从泥潭中脱身,回到了最最稀松平常的正常生活中来。

  ——愿你日后风雨不惧,拼搏皆为自己。

  PS:下一章小情侣见面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