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嘛呀?”陶树问。
“给你擦擦,感觉怎么样?”费时宇手上动作不停,帕子很快就沾得红了一片。
“感觉擦得有点儿疼,还有点儿冷。”陶树想了想,诚实地说。
费时宇扯过被子,把擦完的地方先盖上。
陶树没再睡,而是安安静静地躺着让费时宇擦,时不时还转转身子抬抬手配合一下,直到费时宇要脱他裤子。
“你……”陶树用没受伤的左手去扯裤腰,“我要不自己来吧?”
“你不能动,”费时宇拍开他的手,威胁道,“口子撑裂开了再缝一次。”
说到这里,费时宇看着还仰躺着的陶树,又觉得有点儿不好办。
陶树的伤集中在背上,他还没仔细看过,按理说应该趴着躺,但趴过来又保不住膝盖,那就只能侧着,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躺舒服点儿?
费时宇一边想着,一边就一把拉下了陶树的裤子。
他没想到病号服下面没有内裤。
他和小陶树猝不及防地正面打了个招呼。
“操……”费时宇咬紧了后槽牙。
陶树觉得下边儿一凉,抬起右手用小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脸颊上连着脖子通红一片。
还真的挺像桃子的。
费时宇掀被子把陶树的胯部和大腿先盖上了,拿着帕子先从小腿开始擦,那上面沾的血很多,擦完小腿之后,盆子里的水都变成了红褐色。
费时宇端着水盆去了病房的厕所换水。
水哗哗地往塑料盆子里砸着,费时宇看着自己有点儿鼓的裤子骂着,孽畜。
原本一下子看见了…那儿,也没什么,那地方他看过,摸过,况且他刚刚看见的时候陶树还没反应,并没有什么旖旎的意思,但再看陶树红透的皮肤,摸他的小腿,某些相似的画面就不要脸地往脑海里冲。
看来擦身还是要让护工阿姨来。
费时宇接水接了十几分钟,才端着干净的水和搓不干净的帕子从厕所出来。
陶树脸上的红还是没完全褪下来,看着费时宇放下水盆,在水里搓动着帕子,有种马上就要上刑场的紧张,“一定要擦……那里吗?”
“你不难受?”费时宇也有点儿下不了决心。
“难受……”陶树咬着下嘴唇,不仅脏着难受,而且憋得难受,他已经一夜没有上过厕所了。
“那就闭着眼睛,想象一下是自己的手。”费时宇掀开了被子,开始擦陶树的大腿。
怎么可能想象成自己的手?帕子刚擦过大腿上的皮肤,陶树就一下绷紧了腰腹,肌肉在皮肤下起伏,随着费时宇的动作微微抽动。
“你怎么了?”费时宇问他。
“怕痒……想……想上厕所……”陶树偏过头不看费时宇,眼睛闭着,睫毛也在颤,仿佛很耻辱,又好像很羞饬。
“你怕痒的地方怎么这么多?”费时宇暂时停手,把帕子放进水盆里,抬手捏了捏陶树的耳垂,“这里也怕痒,嗯?”
陶树一下就缩了脖子,把耳垂藏在肩窝里。
费时宇在四周找了找,在床下面找到了一个白色的塑料尿壶,他叹了口气,把被子掀开,轻轻帮陶树扶着放进了尿壶的口里。
“尿吧。”费时宇一手扶着尿壶,面无表情。
陶树快要哭出来了。
“我……不行……”陶树真的要哭了,鼻子红红的,眼珠上蒙着水雾,“你看着,我不行……”
费时宇叹了口气,牵着陶树软软的手腕摸到壶把上,“自己能扶住吗?”
陶树抓住了壶把,鼻音浓重,“嗯……”
“我去外面坐着,五分钟之后进来,行吗?”费时宇撤了手。
“好。”陶树很低落,自厌的情绪藏不住。
费时宇已经转了身,顿了顿,又倒转回来,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勇敢一点。”
说完之后转身便走出了病房。
勇敢一点,好像是说给小孩子。
费时宇出了病房,不知道该干点儿什么,美好的星期天,他头一晚陪着陶树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天快亮了好不容易睡一会儿又做噩梦,陶树还基本不能自理,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过来。
一团乱麻,让清晨斜射进医院走廊的明媚冬日阳光都显得明晃晃的刺眼。
没烦一会儿,助手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费总,东西我带过来了,你们在那个位置啊?”助手走得气喘吁吁。
“辛苦了,住院部五楼,门诊楼西边那栋就是。”费时宇正在自动贩卖机买饮料,医院里只有白水,他觉得熬一晚上夜,嘴里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反正不太舒服,得压一压。
“行,我马上到。”助手说完就挂了电话。
费时宇走到电梯口等了一会儿,助手就提着大包小包从电梯出来了。
费时宇看得有点儿吃惊,自己只让他带换洗衣服了吧?就算多带了陶树惦记的卫衣和围巾,也不至于这么多包吧?
助手走到费时宇边上,看出来费时宇的不解,讨巧地笑了笑,“费总,我想着……先生突然住院,可能缺的东西比较多,您……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就问了问我大姨,她是医院护士,我就按她说的准备了些,护工也是她介绍的靠谱熟人,护工已经到了吗?”
“嗯,已经到了,”费时宇一边在前面领路,“替我谢谢你大姨。”
“哎,应该的应该的。”助手听着费时宇的语气,知道自己的自作主张并没有多此一举。
一路走到门前,费时宇才想起,陶树还在里面自己扶着尿壶,放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一下。
“那个,你先在外面稍等一下,”费时宇对助手说,“我先进去……看看。”
“啊?哦,好的好的。”助手不解,但也不敢多问。
费时宇只把门开了一个小缝,闪身就进了病房。
陶树躺在病床上,脸转过去了,背对着门,向着窗。
“……小树?”费时宇试着喊了一下。
“嗯。”陶树没转过头来。
费时宇走过去,把他身下的壶拿开,比空的时候重了些,擦身的盆子里的水也凉了,费时宇把被子给陶树盖好,把盆子端了起来和尿壶一起拿进了厕所。
再给陶树擦下半身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刚刚用尿壶的经历过于刺激,他已经不像第一次擦的时候那么敏感难堪了,只擦到大腿内侧的嫩肉时瑟缩了一下。
费时宇擦完,把裤子给陶树拉好。
“你脸皮这么薄,要是我走了,护工阿姨来照顾你,你怎么办?”费时宇把帕子扔到水盆里,问陶树。
“我麻药褪完之后……应该可以自己……”陶树咬着嘴唇,嘴唇上的皮肤已经有点干裂。
“阿姨说他儿子都有你这么大了,”费时宇看着陶树的嘴唇,下意识地问他,“喝水吗?我买了电解质水。”。
陶树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你就算不喝水,”费时宇指了指悬在架子上的吊瓶,“这些输进去的水就不作数了?”
“哎……”陶树捂住脸,“我真是……怎么办啊?”
费时宇摩挲了一下他的肩膀,手上温柔,嘴里却不留情,“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我让人带了点东西来,我出去叫他们进来了,行吗?”
陶树把手放下来,清了清嗓子,抓了抓头发,又看了看全身都被被子盖好了,才点了点头。
费时宇转身去开了门。
助手带的东西还挺全面,下床穿的拖鞋,洗漱用品,方便穿脱的厚浴袍,最后甚至从一个纸袋里拿出一盆绿植。
“你带绿植干什么?”费时宇拿着绿植转着看,这大冬天的,能这么找到这么一盆绿油油的植物也挺神奇。
“这不是……探病嘛,哈哈哈,”助手讪讪笑着,把最后一个大袋子递给费时宇,“这一袋是您要的。”
“谢谢,绿植我很喜欢,给你添麻烦了。”陶树笑眯眯地靠着两个大枕头。
“不麻烦不麻烦,费总这几才费心,天都惦记着您这边,集团那边都……”助手不敢在这位先生面前抢了老板的风头,赶紧就要帮费时宇邀功。
“行了,做得好。”费时宇不动声色地把他的话岔过去。
陶树愣了愣,须臾又神色如常,只还是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屋里的人聊天。
助手呆了一会儿,非常有眼色地告辞了,大周末的,他也不想留在医院里充当老板的电灯泡。
“有什么想做的吗?”费时宇坐在床边的长沙发上问陶树。
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人,他们还从来没有这样,突然有了大把时间,前面没有必须解决的麻烦事儿,就这样专心地和对方呆在一起的时候。
“嗯……想知道田鹏他们怎么样了……事情现在怎么样了,”陶树抬眼看着费时宇,又是那种祈求的,可怜巴巴的眼神,“但是怕你不高兴。”
费时宇叹了口气,抬手捂住了他那双要命的眼睛。
陶树不解地偏了偏头。
“他们应该也受了点儿伤,田鹏和那个女孩儿都是,你做手术的时候我遇到了,但是都没什么大碍,至少是比你好多了。”费时宇盯着陶树微微张开的嘴唇,干裂的嘴皮看得他很难受。
陶树在听见他们俩受伤的时候,眼睫毛在费时宇手心里轻颤,呼吸也急促了些,但还是耐着性子不动,也不问。
“你好一点了,就可以去看看他们,”费时宇把手放下来,“为什么怕我不高兴?”
陶树低头玩着手上的管子,“你不是说,下一次,要我来找你吗?我已经没做到了,现在问你这个,又……不够心无旁骛。”
“你不是让田鹏联系我了吗?”费时宇向后靠着沙发,“怎么不算找我?”
“嗯?”陶树抬眼惊讶地看着费时宇,太阳已经升高,从费时宇身后的窗户透了进来,给他显得冷硬的面部线条描上了毛绒绒的光边,耳廓上的绒毛和空气中的飞尘都显得温柔。
“你冲去拼命的时候,不是让田鹏告诉我了吗?”费时宇肯定地说,“不是在找我吗?”
“嗯……是,是在找你,”陶树忍不住笑,笑过之后又低头小声说,“那时候,特别想找你。”
费时宇怔了一下,好一会儿没再说话。
到了中午的时候,陶树还暂时不能进食,只好看着费时宇坐在沙发上吃简餐,护工阿姨坐在另一边的简易餐桌上吃大油大盐的家常菜。
“馋吗?”费时宇一边吃着,还要一边挑逗他的饥肠辘辘。
“做个人吧……”陶树向左是护工,向右是费时宇,只好平躺着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馋就喝水,不喝水就不放屁,不放屁就不能吃饭。”费时宇说得老神在在。
“哪有这个说法……”陶树根本不相信,但自己也觉得很口渴,反抗得不是那么坚决。
“嗯!是这个理儿!”护工阿姨拿着筷子,嘴里包着一嘴的饭菜,鼓鼓囊囊地附和,“你哥哥多辛苦啊,在这儿一直陪着你呢,你听他的话。”
费时宇听得偷笑,“听见没有,要听哥哥的话。”
陶树掩面叹息,“哎……拿水来吧哥哥……”盗,文,gzh大碧池
作者有话说:
更一点住院甜蜜日常~
费时宇:嗯……怎么不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