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低俗电影【完结】>第十七章 以牙还牙

  陶树冲进厕所,将水龙头拧到最大,先把受伤的手放过去猛冲,然后就用双肘撑着水池边缘,开始抑制不住地痉挛着呕吐,反胃的肌肉抽动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直到吐得胃里什么都没有了,连酸水都流尽了最后一滴,食道还连着汩涌了好几下,才勉强停下来。

  陶树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浸透了,头发也沾成一缕一缕的贴在前额上,不知是汗还是水龙头溅起的水珠,顺着发尖一滴一滴往下滴着,手上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被冷水冲得有些泛白,那副眼镜的边缘并不锋利,所以伤口就并不规整,皮肉参差着向两边狰狞地翻着,索性口子并不深,大约到不了需要缝针的地步。

  陶树的手有些麻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冷水冲的,还是极度愤怒恶心下的生理性神经反应,总之麻木些好,免得再唤起刚才那些黏糊糊的感觉。

  陶树身心都有些脱力,觉得不太站得住,也顾不上去看厕所墙壁上的瓷砖是不是干净,重重地背靠了上去,让自己以尽量缓慢的速度向下滑,最终蹲坐在厕所的地上,蜷缩着躯干,缓和胃部的不适,双手搭在两个膝盖上,埋头喘气。

  陶树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没有手机,连时间都看不了,恍恍惚惚的状态让他对时间的感受产生了一些扭曲。

  玲玲找到陶树的时候,陶树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有人靠近,直到玲玲的脸在面前放大,五根手指在陶树面前晃动的时候,他失焦的瞳仁才慢慢聚起来。

  “能站起来吗?”玲玲问陶树。

  “大概……”陶树抬起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抓着水池的边缘,借力慢慢站起来,“能吧……”

  玲玲不知道陶树手上的口子到底伤到什么程度,刚刚匆匆一眼,只来得及看见满手的血,她不敢碰陶树伤着这只手,只好伸着两只胳膊虚虚地护在他身侧,预防着他站不住再倒下去。

  “你怎么样?”玲玲担心地问,“那个客人怎么你了?我刚刚进去问他,他什么都不肯说,起身结了账就走了,也没有说再把没做完的按摩续上。”

  陶树张嘴想讲话,但刚才的呕吐物和胃酸应该是有些灼伤了喉咙,一时沙涩得厉害,震动声带却发不出什么声音,陶树急着说话,便又打开了水龙头,掬了一捧自来水喝了一小口,把喉咙里的疼痒顺一顺,抹了抹下巴,才回答玲玲。

  “他……应该是想搞我吧……”陶树闭了闭眼睛,狠狠吞咽几下口水,喉结上下一阵乱动,“他舔我手了。”

  玲玲吓了一跳,灯红里并不常见这种喜好同性的客人,他们的主要服务并不针对这个群体,说来也奇怪,她见多了按摩女被男性客人揩油调戏,甚至出台接客也是见怪不怪,但这事儿放在陶树一个男孩子的身上,她便觉得说不出的怪异扭曲。

  “这……怎么真有这样的?”玲玲有点儿语无伦次,又疑惑地问,“是挺恶心的,那你……也不至于要把自己这只手剁了吧?”

  陶树被玲玲神奇的脑回路逗笑了,但他现在这幅面色苍白的样子,再用力笑起来,那模样凄惨得玲玲看着都皱了眉头,“哈哈哈哈哈……玲玲姐,你想什么呢?我挣脱他的时候,手里有东西,一用劲儿就……有烟吗?”

  陶树不怎么抽烟,但脑海里不受控制,强迫症似的一遍遍过着刚才的场景,让他有些承受不住,急需摄入点什么能刺激神经的东西。

  “有的,你等等。”玲玲在自己衣服的包里翻找着,找出烟盒来,抽出一支,见陶树两手都还沾着水,便把烟直接放在了他嘴唇之间,又翻出火柴来划着,点燃了烟。

  自从灯红开始用金属探测仪一刀切的严查,不光是女孩儿们再也不允许穿着有金属搭扣的内衣,连打火机上的金属组件也不放过,玲玲不得已只好把打火机换成了火柴。

  陶树的呼吸并不平稳,烟又吸得着急,这一下呛进去一大口烟气,刺激了呕吐后本就敏感的咽喉,猛烈呛咳起来,怎么也止不住,又转过头趴在水池上干呕了几下,才慢慢平复下来。

  玲玲不住地拍着陶树剧烈起伏的背脊给他顺气,赶紧把烟从他指缝里抽了出来,摁进水池里熄灭掉。

  “抽这么急干什么?平时也没见你抽过,走吧,我先带你去诊所看看,这样子,撅过去了可怎么好?”玲玲扶着陶树,慢慢带着他移动着往厕所外面走。

  “我先去拿手机吧,我有能联系上的朋友,他能带我去看看,你还有工作,”陶树尽量不借玲玲的力,感觉着自己的状态,好像也能慢慢行走,“我们俩都走,芬姐和孙红知道了不一定会怎么样,我手上有伤,算是有正当理由,你别把自己也牵扯进来了。”

  陶树想联系田鹏,得先去前台领回自己的手机。

  可是前台和厕所离得可真远啊!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条路这么长呢?

  “没到下班时间呢!怎么你想拿就拿?那规矩不就乱套了嘛!”前台管着员工手机的中年女人尖酸刻薄,吊着眉毛训斥着好不容易走到大厅的陶树和玲玲,“不舒服?哪儿就这么金贵了?不舒服就随便找个空着没人的包间躺着!躺一会儿我看什么毛病就都没有了!”

  玲玲气得脸色涨红,正要和那女人抗辩,“你……”

  陶树不明显地拉了拉玲玲的衣服下摆,制止住了她理论的冲动,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受伤的手举起来伸出去,摊开摆到那女人的面前。

  “干嘛!”那女人被陶树的动作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要动手揍自己,陶树现下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不像平时那样对着谁都是还没说话就有三分笑意,和善好欺负的样子。

  “客人不小心把我的手伤了,我现在留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你不让我走,我留在这里,让人看见了再吓着别的客人。”陶树又晃了晃手,提醒女人去看自己的手心。

  虽然伤口已经止住了明显的出血,但从厕所走到前厅,全身血液循环流动,那伤口依然有丝丝缕缕的脓血渗出来,顺着陶树手上残留的水浸开,豁口看着可怖。

  “行……”陶树的理由太充分了,那女人虽然依旧不太愿意,但还是只能同意陶树先请假离开去处理伤口,临到陶树拿了手机要走,她还在不依不饶地数落,气鼓鼓地算着能克扣陶树些什么,“但今晚的工资得扣了,误工费得算,全勤奖你也别想了,别的……”

  陶树无所谓地点头,不耐烦听她讲完,“你扣,随便你扣。”

  那中年女人在一堆手机中找出贴上了“许飞”标签的手机,吊着眉毛重重把手机拍在柜台上,“随便我扣?我当你是哪家的大少爷呢?口气这么大?手机屏幕上裂这么大个口子不是也没钱换吗?给我这儿装什么呢?充什么大款?”

  陶树不再理她,一个字也懒得说,拿起手机对着玲玲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他实在是疲惫极了,只想换下这身黏糊糊的衣服,赶快找一个地方沉沉的睡一觉。

  ……

  黑色的林肯车停在离灯红一个街区外的巷子口,费时宇拧着眉头坐在后排闭目养神。

  不多时,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上了前排的副驾驶,转过头来对着费时宇说话,“费总,那个人我们已经控制住了,给线人看了照片,她确定就是这个男人。”

  费时宇眼睛睁开,坐起身扣上外套的扣子,准备下车,“附近找个能说话的地方,我去会会他。”

  “是,已经找了一家招待所带上去关着了,蒙了眼睛,费总放心上去,他什么都不会知道。”男人说完就从副驾驶下了车,把后门拉开请费时宇下来。

  这家招待所看起来年代久远,非常简陋破败,窄小昏暗的房间里甚至没有厕所,只有一只痰盂供住客方便,房间里的味道因为通风不佳而十分混杂,费时宇一走进关着人的房间,马上叫人开窗通风。

  “你……你们是谁!”坐在地上的男人双手被紧紧反捆在身后,双脚脚踝也被一边一个捆在两个床脚上,眼睛被从自己身上摘下来的领带死死勒住蒙着,透不进一点儿光。

  “不该问的别问,”费时宇冷笑着回答,打算先诈一诈他,看能不能诈出实情,“‘请’你过来,你自己能想清楚是为什么吗?”

  那人愣了愣,像是想起什么来,剧烈地在地上扭动了几下,但无奈被绑得太紧,除了把自己的皮肉磨出些痛感和红痕,什么都做不到,他只能停下徒劳的挣扎,呼呼地喘匀了气,试探着开口,“我……我也没真的做什么,你是灯红的人?”

  “没真的做什么,那你原本是想做什么?”费时宇紧着问,他喜欢话赶话地逼迫对手。

  那人喘着粗气沉默着拒绝回答问题,费时宇也不着急,旁边陪着费时宇的手下将一只手机递给了他,已经解了锁,打开了微信界面。

  “不说啊,那我们来说说别的,让我来看看啊,”费时宇浏览着手机,“微信置顶有……老婆,幸福之家,公司王总……”

  地上的人没听全两个名字,就吓得冷汗直流,惊恐地大声制止费时宇继续念下去的声音,“你干什么!干什么!别动我手机!别他妈动我手机!我说!我说!我他妈什么都说!”

  费时宇冷笑着退出了微信界面,很快在男人的手机上找到了录音软件,熟门熟路地点开软件开始了录音,“说吧,交待一下晚上都在灯红做了什么?”

  “我……我就是去按摩,做了个足疗……”男人还不死心,遮遮掩掩的不肯说实话。

  “做个足疗,你能做得男按摩技师手掌流血,还没到钟就跑出去厕所吐?”费时宇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丢出来,“我挺好奇啊,你的脚上是安了刀片?还是你长得那么让人恶心啊?要不我现在就打个电话问问你老婆?”

  “别!别!你别!”男人越发绝望,他本想着调戏一个按摩店的男技师根本不会有什么后果,一来灯红原本就不是什么正规的场所,二来一般男人受了同性的性骚扰,都不太能拉下脸来往外说,只会压在心里逼迫自己忘记,他们的自尊心不愿意面对这样的事,更何况是在灯红里工作的男人?自己就是仗着这一点才动了手,以往都能得逞,谁知道这一次踢到了铁板凳,啃到了硬骨头。

  “给我服务的那个男技师,长得……长得挺好看,手……特别好看,又细又白,按在我脚上,特别……舒服……我,我当时那里就……就起来了……”男人受到费时宇的威胁,极度紧张与恐惧之下,好像破罐子破摔了,又好像那种不正常的冲动起来了,语气兴奋地想要和一个陌生的人暴露自己的刺激经历与心路历程。

  “他……不愿意给我按了,妈的……灯红里的鸭子,装什么清高?老子让他帮老子取眼镜,他还不愿意碰我……嘿嘿嘿嘿嘿……”男人一开始语气愤怒,又突然从愤怒转而开始阴恻恻地笑起来,直笑得饶是见多识广的费时宇都起了鸡皮疙瘩。

  “他不愿意,你怎么他了?”费时宇语气不复刚才的游刃有余,变得有些紧巴巴的。

  男人笑得很用力,好容易停止下来,上半身明显起伏着喘气,“不愿意?我就喜欢不愿意……那么愿意的有什么意思?不让我碰……我不是也碰到了?哈哈哈哈哈哈……那手啊……哈哈哈……那只手!咳咳咳咳咳……”男人激烈地咳着,一只脚竟然在猛烈的挣扎中挣脱了绳子的束缚,徒劳地在地上来回蹬着。

  身边的手下有些紧张地凑近费时宇询问,“要不要先打一顿?他说这些疯话……实在有点污您的视听。”

  费时宇阴沉地摇摇头,“你先出去,联系小刘,灯红那边……人出来了马上告诉我。”

  手下还有些不放心,但费时宇向来说一不二,他犹豫了一下,又嘱咐了一句,“我就在门口,他有什么不老实的,您叫我。”才推门退了出去。

  地上的男人平息了咳嗽,听着出去了一个人,却看不见,歪着头听动静。

  “继续说。”费时宇打了个响指,让男人回神。

  “呵呵呵呵,你让绑我的人出去了?为什么?呵呵呵呵呵呵……”男人似乎真的已经神志不清,颠来倒去的就是笑,在笑声的间隙里吐露只言片语,“啊,我知道了……你也看上那个人了?呵呵呵呵……你把人支出去,就是想一个人听吧?呵呵呵呵……好啊!我告诉你!我舔他的手了!舔!哈哈哈哈……真好吃啊,他的手……皮肤好光滑,还有香皂洗过的香味,尝起来味道怪特别的……关节的地方也滑腻腻的,一点儿都不粗糙……极品啊……哈哈哈哈,我先舔到了……哈哈哈……”

  费时宇想自己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愤怒疯狂占据了他的大脑,等他稍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一脚踹在了那男人的嘴上,将他嘴里的话踹断了,他的手也在颤抖,拿起男人的手机,将刚才的录音保存,通过微信群发给了男人所有的联系人。

  男人躺在地上往外呸呸地吐着血沫子,费时宇抬脚踩在了他脸上,控制了力道,堪堪留出能说话的空间。

  “他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咬的?”费时宇咬牙切齿地问。

  “嗬……嗬……不是窝咬的……”男人怕费时宇再打,老实了些,口齿因为嘴里的伤和费时宇的踩踏有点不清晰,“他……他挣脱的西候……拉着我的眼镜……用力太大了……花的吧……”

  费时宇听他说完,又用力蹬了他的脸一脚,喘着气坐在了招待所卫生条件堪忧的床上,招呼外面的手下进来。

  “您……”手下看了看被费时宇踹地趴在地上的男人,他还在不停往地上吐带着血丝的口水,看来是费时宇踹那一脚让他口腔内壁有些受伤,“这里您准备怎么处理?”

  费时宇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深深瞪了地上的男人一眼,仿佛并不解气,“发定位给他老婆,让他家里人来接,其他痕迹处理干净。”

  地上的男人听到“老婆”二字,终于从刚才的癫狂中找到点儿理智,呜呜咽咽地像蛆虫一样扭动,嘴里含含糊糊地求饶,“求里……不要告粗窝脑婆……求里……放了窝……窝不会债找他麻烦的……求求里……”

  费时宇走到门口,冷冰冰地对男人说,“过了今天,这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能让你找麻烦了。”

  身败名裂的活着,比什么都更让人绝望,他要为自己的龌龊付出代价。

  作者有话说:

  嘤嘤嘤,要点定时发布点成了立即发布,只好删了重发,序号对不上章节号了,强迫症难受……

  希望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要保护好自己,大声勇敢的对性骚扰说“不”,耻辱从来都不应该属于受害的你们,肮脏龌龊的性犯罪者们才应该受到社会的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