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得到回帖后,便猜测小殿下会见自己,多半是因为她画的本子。

  虽然不太确定,但陈夫人为了得到小殿下的支持,特意带来了最新画出来的两本,想着能让小殿下在本子上写下推荐语。

  哪怕只是一两句,也能让她的本子提升一个高度。

  没想到小殿下竟让她为人偶作画!陈夫人并不是个拘谨迂腐之人,她能想到用故事的形式作画,就能看出她十分有想法,且愿意尝试新事物。

  她看清安安的样貌,和精湛的做工后,当即表示愿意为安安作画,不仅画一幅,还要画多幅。

  陈夫人解释道:“我想的是安安如此与众不同,是我见过的人偶中最不一样的,不论做工还是别具一格的身量,又或是精雕细琢的容貌,所以我想着不如由我为安安画一整套。”

  韩澜听到陈夫人夸赞安安,心情没由来的大好,对陈夫人提出的画一整套颇为感兴趣。

  “何为一整套?”

  陈夫人想了下回答,“不知韩公子是否看过我画的故事?我将它称为画本或漫画。”

  “我所作画本哪怕是稚子孩童也能看懂。”

  韩澜点头,“我曾有幸看过几本,夫人想法独特,比起一般的话本,更引人入胜。”

  两人聊了会儿,渐渐熟络,没像之前那般说客套话。

  小殿下看过她的画本,还真出乎她意料,心口莫名涌起一股自豪,她接着道:“我口中的一整套画,便是像那般那样,只是不以故事的形式呈现,而是以安安各个角度呈现。”

  余安心下惊讶,这不就是后世个人写真?!

  他瞬间来了精神,没想到穿到古代,他还能出个人写真!

  韩澜显然也来了兴致,当即道:“不知画这一套是何作价?”

  他倒不担心银钱够不够,纯粹想多了解下。

  陈夫人匆忙摇头,“小、韩公子误会了,我不收分毫,相反我还得给韩公子银子,也是刚才我太过高兴,没说清楚,我想画一整套安安,并请韩公司将安安后续作画的归属权交由我。”

  韩澜问:“不知夫人将安安的画用作何处?”

  “不瞒韩公子,我想出售安安的个人画卷。”陈夫人迟疑了下开口。

  韩澜闻言明白了,他当即回拒,“恕在下无礼,安安的事不想让太多人知晓。”

  若是有人觊觎,将安安偷走,到那时他上哪儿找安安?

  陈夫人心底叹了口气,退让道:“是我冒昧了,即如此可否让我画一套安安的画卷?”

  韩澜:“可以,但不可售卖。”

  说完,他唤了声阿远,阿远抱着一个黑色匣子走了进来,按照韩澜的指示放在陈夫人身前。

  韩澜道:“这是酬金,若夫人同意,明日就可为安安作画。”

  陈夫人的视线停在安安那张像极了“人”的脸上,随即重重点头。

  韩澜微微一笑,两人又聊了会儿,便商定明日巳时,到陈夫人府上一叙。

  两人简单吃了些,便各自离开雅间。韩澜这才看到陈夫人的夫君在下楼。他便朝二人颔首,两人也对他行礼,便各自乘马车离开云来居。

  翌日,阿远早早出门去了裁缝铺,将赶制好的衣袍拿了回来。韩澜看着天蓝色衣袍,领口、袖口以白边绣金丝云纹,金玉云纹白鹿带钩蹀躞,衣摆、袖口月白裹边以金丝祥云绣制。

  对襟锦衣繁复华贵,与寻常样式不同。裁缝铺掌柜买下图纸后,就让铺子里的绣娘赶工,连夜做好后,又做了好几套成衣,放在成衣铺里售卖。

  原本以为得过几日才有人问津,没成想挂出去不到半日就有人问了,得知一套一百两后,那人试穿了下。锦袍衬得人英俊倜傥,那人当即把另外两个样式打包带走。

  掌柜笑眯眯送走人,完全不知道之后的日子里,他的铺子里会挤满客人,不光少年郎爱来,一些小姐夫人也爱来,为的就是看一看那些风格独特的衣袍。

  只是看来看去没见到心仪的女子成衣,颇为遗憾。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此时,韩澜为安安穿戴整齐,又整理了头发,就抱着安安坐进备好的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出了巷子后速度比刚才还要慢,最后停了下来。

  韩澜道:“发生何事?”

  阿远忙解释:“小、少爷今日赶集,好几个镇上的商贩进城,少爷稍微等等,奴婢在前头开路。”

  韩澜淡淡嗯了声。

  阿远跳下马车,手中拎了个铜锣,一边走一边敲,众人见状纷纷让开一条道。

  柳时轻驾驶着马车跟在阿远后面,穿过这一段人潮拥挤的市集口,就朝着令一条巷子而去。

  马车内,韩澜把安安搂进怀里,安安身上冰冰凉凉,却很柔软。韩澜总忍不住想要捏一捏安安皙白颀长的手指。

  那是一双十分有骨感,如同真手一般的假/手。

  视线落到安安穿的衣袍上,他今日还带来了另外两件——阿远新拿回来的衣服。

  他想着陈夫人若是要画一整套安安的画作,只穿一套衣服显得太过单调,就多带两套赴约。

  此时马车外热闹非凡,余安十分好奇,想要撩开窗幔看看,只可惜他动不了,只能闻着韩澜身上的香味,猫爪似的心痒。

  又行了会儿,韩澜抱着安安突然打开窗幔,余安一眼就看到了街道两旁支起来的各种摊子,有卖吃食的、有挑着担卖野菜野果的。

  余安随着马车的移动,看到了不少东西,也看到了不少人推着独轮车,车上放着几个坛子,他嗅着风里的淡淡酒香,猜出坛子里装着酒水。

  余安好奇看着跟前的酒坛,韩澜的视线却放在了一位瘸脚的中年男人身上。

  韩澜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安安,又看了看腿脚不便的中年男人,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个想法,如果有什么东西能撑着安安,便也能撑着腿脚不便的人。

  现在的安安在韩澜眼中,就等于腿脚不便的少年,有了枝杖便不会栽倒。

  韩澜关上帘子压下内心激动。

  余安小脸茫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韩澜揉了揉安安的脑袋,语气里难掩怡悦,“安安,我知道该怎么让你站起来了。”

  “真的?”余安迷糊糊开口,下一刻比韩澜还要激动,全然忘了之前还小脸通红,锁着脖子不敢动弹,这会儿恨不得扒在韩澜身上。

  韩澜看不见他的兴奋雀跃,也看不见他前后变化,高兴过后慢慢冷静下来,就听阿远道:“少爷,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