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十三阶【完结】>第47章 被迫合作

  一只没毛的鸟,肥硕的肚子,翘起的尾巴,身上生硬地插着两根短小的翅膀——以翅膀的大小比例,是绝不能带动那肥硕的身躯的。

  最主要,这还是艳粉色的,泛着死亡荧光。

  郑惑记得他还在圣地生活的时候,有个社会新闻说纹身师被当街暴打,就因为顾客不满意他纹的图案。

  纹身师要被打死程度的纹身,此刻就出现在他的胸前,人工信息素这物质还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郑惑回到学生宿舍时,天已经蒙蒙亮,他坐在单人硬板床上,脑子里过了很多信息,到底怎么就被抓包了?到底什么时候又被反跟踪了?到底该不该跟联邦的皇族胡闹?到底……

  那个吻是什么味道?

  贺安清为了给他下药,夺走了他的初吻。

  郑惑心里又愤恨,又念念不忘,虽然闻了一晚上烂手的腐臭味,但现在只有初吻的味道还停留在唇齿之间,久久不愿褪去。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那两片薄唇。

  对于花边新闻无数的贺安清,这个吻就像喝水一样平常吧。

  何况昨天晚上,他还亲眼看见那人与丰东宁关系非比寻常。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

  郑惑赶紧拉好被扯坏的衣服,他知道是耿瑞来了。

  果不其然,耿瑞穿了一身特别不起眼的T恤牛仔裤,拉门走了进来。

  “你昨晚没回宿舍。”

  郑惑用破布衣服盖住心连心纹身,把通讯器扣在桌上,说道:“嗯。”

  耿瑞没继续问,他也怕咄咄逼人引起小年轻的逆反,还不如等人自己说。

  郑惑这会儿撒谎铁定容易被揭穿,便照实说道:“在市中心M-hotel过的夜。”

  显然这个答案出乎耿瑞意料,他“嗯”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他不光是个单身哨兵,还是个处男,也真是没有话语权。

  郑惑继续道:“以后我再去,提前跟你报备。昨天是在嘉年华认识的普元附中的……”

  “行,没事。”耿瑞打断了他,他可不想听高中男生炫耀跟学弟学妹的激情小作文。

  床边的地上放着他的书包,里面有那只他带回来的断手,他用脚往床底踢了踢,说道:“明天我约了他,还去。”

  耿瑞直挠头,青春期的小青年精神头真足!

  “反正任务完成了,你这两天爱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吧。”耿瑞词穷,他打量着郑惑有些红肿的脸,还有烂布条一样的上衣,嘱咐道,“悠着点儿,衣服都破了。”

  郑惑还是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说道:“不是我剪的。”

  那肯定不是自己剪的啊,虽然没有实战过,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耿瑞为防万一,问道:

  “你们没有结合热吧?”

  “没有。”郑惑说道,“对方不是向导,就算是向导也不会结合的,你放心,我的事会听韩将军安排。”

  “那就好。”这小子真是个渣男,耿瑞差点儿翻白眼,“那先这样,有事用通讯器联系我就行。”

  “等等。”郑惑叫住了他,说道,“你不回坛城复命?”

  “成人式还有一周就开幕了,我在这等韩将军。”耿瑞没什么藏着掖着的,说道,“到时我会以学生志愿者的身份服务于成人式,与韩将军接洽。之所以两国元首能在这聚齐,还要仰赖贺航的两个儿子今年毕业,皇位继承人还会报名参加成人式。”

  郑惑想起来了,之前确实各大电视台和网络上都炒了一阵皇族参加成人式的新闻,只是他没仔细看。

  “贺平晏先不说,能亲眼目睹贺安清体测,真不错啊。”耿瑞不知道自己眼睛里都冒了精光。

  郑惑不知为何有点不爽,说道:“贺安清怎么了?有什么特别?”

  “所有人都想看未来的联邦皇帝是怎么被人追着打的,那张完美的脸印上淤青、蹭上血污,何等高贵的身份,用尽全力拼命求生的样子,百年不遇。”耿瑞越说越起劲,道,“而且第三场淘汰赛是组队赛,丰家的独孙肯定跟他是一组,不知道那只白熊要怎么保护他的小情人,或者说会不会半路杀出个更强悍的哨兵。我们班女生把体测当成偶像剧在看,这届看点尤其……”

  “七点了。”郑惑打断了他。

  “哦对,你该上学了。”耿瑞说得太眉飞色舞,忘了时间,开门说道,“那你多加小心,有事联系。”

  从公寓楼里出来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脊背出了一层薄汗,这小子是散发哨兵压迫了吗?怎么感觉心有余悸。

  耿瑞走了,郑惑耳根子终于清静了,他脱掉烂布条扔进垃圾桶,去冲了个淋浴。

  花洒喷出的水从头到脚,冲刷了昨夜的疲惫,唯独口腔的触感和味道怎么都洗不掉。

  贺安清是给他下蛊了?!明明那人又色又坏,还诓他,可他就是被那张漂亮脸蛋给迷住了。

  郑惑脑袋顶在淋浴房的墙壁上,把水温开到了最低,他现在需要清醒。

  贺安清一宿没睡,上午坐在学校训练室的角落,困得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

  “安清,该你了。”

  被助教叫到名字,他赶紧起身,向场地中央跑去。

  训练主要是锻炼体能,配合学生进行体能训练的是陪练机甲,大约三米多高,钛合金机械轴,外面包裹了乳胶,以防学生受伤。

  但并非受到攻击之后不疼,只是避免了严重的致残伤。

  机甲由助教调到全自动模式进行控制,按难易度分级,一般12年级毕业生用的都是普通模式。

  普通模式的动作反应速度一般,力度也是中等,对于丰东宁一个生长在军事世家的人来说,就很小儿科了。

  尤其是成人式之前,丰东宁用的都是中高级别,他倒不是为了自己胜出,而是为了在团战的时候保护贺安清。

  贺安清是今年新生里的靶子,不光是皇族,还是普通人,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只是当事人还没有意识到。

  丰东宁的训练告一段落,拍了拍即将要上场的贺安清,说道:“注意脚下,不要让AI掌握你的行动习惯。”

  贺安清蹭了蹭眼角因打哈欠流下的眼泪,点了点头。

  在地上的红色标记站定之后,他朝助教比划了一个大拇指,意思是可以开始了。

  他穿着格斗护具,紧盯着陪练机甲胸前的灯,红灯一闪进入战斗模式。他定睛盯了一会儿,突然觉得眼前有重影。

  再看看别处,凡是亮着灯的地方都重影,等再回过头,只见一记重拳已经到了眼前,他往后一躲,赶紧跳开,吓得一身冷汗。

  果断朝后跑去,他在脑中模拟战略战术,却根本集中不了精神。

  机甲的体积大,步子也大,在后面张牙舞爪地攻击,他无暇反击,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躲开每一次重拳而已。

  场下,丰东宁卸掉了护具在一旁擦汗,感觉到贺安清与平时状态不一样,皱着眉头走向助教,准备建议先中断练习。

  可就在他转身的时候,只听后面一声闷响,贺安清被机甲拖住了脚踝,一下子摔倒在地,贺安清侧身躲避,试图爬起来,却脚下一软又坐在了地上。

  眼看就要挨上一拳,贺安清举起手臂格挡,同一时间,丰东宁扯下毛巾飞奔向场地,一个滑铲来到贺安清面前护住他,结结实实承受了这一击。

  “东宁!”贺安清抱着他打了几个滚,助教也及时关停了机甲。

  “没事吧?”助教吓了一跳。

  丰东宁趴在贺安清身上摆了摆手,他没穿护具,这相当于人肉护盾,贺安清赶紧扶他站起来,说道:

  “我陪你去医务室。”

  贺安清将丰东宁的胳膊搭在肩头作支撑,两人一瘸一拐来到了医务室。

  校医用CT灯照了一遍骨头,确定没有骨折或骨裂,万幸只有皮外伤。

  贺安清从医疗箱里掰了一块冷敷贴,看着他横贯后背的青紫,心疼道:

  “我身上有护具,又不是第一次挨揍,你干嘛替我挡这一拳?万一受伤参加不了成人式怎么办?”

  丰东宁背对着他,说道:“我看你心不在焉,今天不该让你上场。”

  贺安清的手划过他的背肌,搪塞道:“昨晚失眠了。”

  丰东宁以为是自己越线的行为给他带来了困扰,自责道:“是我不好。”

  “不,不是。”贺安清语塞道,“我就是、我……”

  “安清,我不是一时冲动,我想了很久。”丰东宁背对着他,看不到表情,语气却无比沉稳,说道,“如果不能跟你在一起,多长的寿命对我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我不需要向导,我只需要你。”

  即便知道总有一天,自己要跟丰东宁走到一起,但这样的爱还是让贺安清感到沉重。他如何能负担得起一个人的一百年呢?

  在登基之后,他要对千千万万的人负责,他真的准备好了吗?

  面对丰东宁动情的告白,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迎合道:“成人式之后,我们就订婚。”

  他感到丰东宁的肌肉一紧,他也毫不吝惜地从后面抱住了那宽厚的脊背。

  丰东宁反客为主,回身搂他在怀里,像是捧着无价之宝,轻轻触碰贺安清的脸蛋,说道:“求婚本来应该由我来说……”

  贺安清用食指堵住他的嘴,说道:“都一样。”

  说完,他放下手,闭上眼睛,等待一个顺理成章的吻。

  丰东宁用力揉搓着他的肩膀,倾身向前,两人越靠越近,就在这时,医务室的门开了。

  “胳膊能动吗?”校医的声音从隔间外面传出来。

  贺安清赶紧起身,理了一下衣服,丰东宁撒开手,脸颊通红。

  校医拿着一个手持探测仪,指了指丰东宁旁边的病床,说道:“躺这,我检查一下。”

  从门口进来一个高壮青年,贺安清回头,立刻倒吸一口气,睁大了眼睛。

  “能动,有点疼。”郑惑装成不认识他,躺在了病床上。

  校医去拿CT灯了,贺安清坐在两张病床中间,背对丰东宁,瞪着郑惑,比划口型道:「你怎么在这?!」

  郑惑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他。

  贺安清要气死了,这王八蛋怎么找这来了?!

  校医回来后,给躺在床上的郑惑照了一下胳膊,检查他手臂的活动情况,说道:“没事,可能就是肌肉疲劳。校委会那边怎么让海岸的学生来参与赛场修建?”

  “算勤工俭学。”郑惑坐了起来。

  校医本想喷几句校委会,一想到师出同门,还是忍住了,摇了摇头,道:“我给你开点保健精油,你记得让他们报销。”

  郑惑点点头。

  他开完单子又招呼丰东宁:“正好你跟我去检验科,测试一下药物过敏的情况。”

  丰东宁给了贺安清一个安心的眼神,便跟着校医出去了。

  门一关,贺安清起身抓了一支急救包里的麻醉针,甩开针帽,一手掐住郑惑的脖子,针头直指郑惑左眼眼球,低声道:

  “你来干嘛?”

  郑惑倒是没反抗,说道:“我想跟你说,晚上去黄钦家,你得跟我一起。”

  “你可以用通讯器联络我。”他俩这种互相挟持的关系,突然出现在面前,带有着威胁的意味,这让他很不爽。

  “我的通话和信息记录被监控了。”郑惑看着他说道,“给我纹了那么蠢的纹身,不就是让我们随时都能找到对方吗?”

  “你说你是搭建赛场的志愿者?”

  本年度成人式的赛场选在离军校不远的岛心公园——落园,他确实听闻赛场已经开始搭建了。

  “我本来就是。”郑惑理直气壮。

  贺安清与那双细长眼对视了一会儿,看表情不像撒谎,松开手扔了针头,问道:“伤是真的假的?”

  “假的,”郑惑声音明显小了不少,嘟囔道,“也是真的。”

  贺安清提起他那只受伤的胳膊,皮肤有一块青紫,是拉伤的痕迹,他用力一掐,郑惑疼得条件反射缩了一下,看来伤是真的。

  “来医务室找你,总得有点毛病,”郑惑解释。

  “所以你急中生智把自己胳膊拉断了?”贺安清哭笑不得,有这必要吗?门口等着就得了。

  郑惑甩开他的手,说道:“不是拉的,是在墙上撞的。”

  归根结底都是自残,贺安清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成人式之后,我们就订婚’,‘求婚本来应该由我来说’,‘都一样’。”郑惑一本正经地复述,道,“就从这会儿在门口的。”

  贺安清此时此刻只想把他的手真给折断,眯起眼睛道:

  “你有意见?”

  “你跟丰东宁是情侣?”郑惑问道。

  “是。”贺安清用最简短的回答让对方闭嘴。

  这招很奏效,郑惑果然不再说话,「那你为什么还要吻我?」这种问题是如何都问不出口的了。

  丰东宁回来后,校医给开了一些药,王管家派车来接他先回家。贺安清借口留下看别人的训练,被丰东宁婆婆妈妈叮嘱了很久,让他别再逞强。

  贺安清打发丰东宁赶紧回家,你来我往耽误了很长时间,每一句话都像是情侣间的打情骂俏。

  郑惑躺在病床上,听着门外拉拉扯扯的声音,脸越来越黑。丰东宁前脚走,他后脚连校医开的药都没拿,就拽着贺安清从后门溜了。

  “这么着急干嘛?”贺安清甩开了他的大手。

  郑惑像抓小鸡子一样,拎起他一只胳膊,说道:“待会儿黄钦要下课了。”

  “你急你就自己去啊,干嘛非叫我陪你?”贺安清纳了闷了。

  “给我放哨。”

  这不是理由,在外面放个感应器,比放哨管用。

  特意从赛场那边跑过来,还故意把手臂撞伤,肯定还有其他理由。

  “你是不是看我定位在医务室,以为我怎么了?”贺安清故意逗他,问道,“担心我?”

  话音刚落,郑惑脚下就拌了蒜,但他装什么事都没有,也没说话。

  好家伙,还真猜对了。

  贺安清倒是无所谓,喜欢他的人能绕风罩三圈,不多他一个,也不少他一个。只是揭穿之后很有快感,毕竟这小子一直“圣地”“正义”挂嘴边,牛得不得了。

  “可惜我刚跟别人求婚了。”贺安清装作遗憾的模样。

  郑惑转过头看他,想寻求一丝安慰。他便含情脉脉地看回去,隔了几秒钟,笑意窜上了眼角,眼睛的弧度弯了,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

  气得郑惑别过头,再也不理人了。

  两人装作不认识,搭乘环岛公交车,到海岸高中那站,一前一后走出了车站。

  他们计划由郑惑先潜入黄钦公寓,找找黄父有没有留下有价值的遗物;他则在外面放哨,碰上突发状况也好随机应变。

  郑惑穿了毫无辨识度的卫衣,棒球帽檐压得很低,从运垃圾的通道潜入,如果溜边走,就是监控死角。

  他与贺安清分别在太阳穴处贴了个无线电骨传声耳机,这样两人就能在私密的独立频道互相联络。

  贺安清站在公寓门口,看着通讯器里从学校网站上下载的照片,正是黄钦。这是一张略显秀气的脸。据郑惑说,他是一名向导,精神体是麋鹿。

  「我进去了。」郑惑的声音通过骨传声进入贺安清的耳道。

  黄钦住在这栋学生公寓的二层,看着应该是从中间往右数的第二个窗户。门口有保安,贺安清躲在公寓大门前的树荫下,偷偷观察。

  果然,他看到那扇窗户变成了雾面,看来郑惑确实是进去了。

  黄钦有晚自习,预计是八点结束,到公寓怎么要八点半,他们有充裕的时间。

  天气很闷,空中的云压得很低,像是憋着一场大雨。

  他躲在大门前一棵繁茂的松树后,闲来无事,用通讯器搜了一下海岸高中,果不其然看到很多推送,而且大部分都是关于11年级的那名无口校草。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不知为何,贺安清就是笃定这说的是郑惑。

  而且很多信息也确实能对上,比如说他是圣地送来的委培生,又比如说他是海错系哨兵等等。

  只是没有人提到鲲,而且同学们都在猜测他的精神体是什么,看来是从没有偷偷放过,这让他给人的感觉更神秘了。

  其中居然还有推送问,到底怎么样才跟无口校草说三句话以上,下面的答案都是:在梦里。

  贺安清差点儿噗嗤笑出声,郑惑原来这么有名,他心里默念:我跟他说过不止三十句话了,而且不是在梦里。

  紧接着下面有人爆料,说郑惑被普元军校邀请去“成人式”做临时支援,对外宣称是勤工俭学,实际上有可能是配合测试的监考官,到时候就能一睹他精神体的芳容了。

  贺安清关掉通讯器,发现有雨点落在了屏幕上,他抬头看天,又一滴雨点落在他脑门上,下雨了。

  他抹掉雨滴若有所思,说不定郑惑是“成人式”的彩蛋,所以才会去落园。

  正想着,校车到站提示路人的音乐从后面传来,闻声回头看,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海岸高中学生制服的人,他背着双肩背,拎了个快餐店的纸袋子,低头向公寓走来。

  这人身量不高,又白又瘦,贺安清心想,不能是黄钦吧,这个点儿自习课还没开始呢啊,怎么可能回来。

  由于他头过于低,贺安清根本看不清脸。

  男学生越走越近,贺安清被公寓景观路两旁的松树完全遮挡住,那人毫无所觉地路过了他。

  他矮下身眯起眼,隐约看到男学生身后若隐若现的精神体,静静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

  是形似麋鹿的轮廓,那这一定是黄钦,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回来得这么早。得马上通知郑惑!

  他赶忙低声说道:“快出来,黄钦回来了,快。”

  结果“呲啦”一声,他赶紧捂住太阳穴,这破玩意儿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

  贺安清在树后徘徊,得想办法拖住黄钦,可就在这时,保安大叔从岗亭出来,打招呼道:“今天这么早啊!”

  听到声音,麋鹿消失不见,黄钦抬起头,道:“我联系不上我爸了,回来看看。”

  “是不是回坛城了?”保安大叔跑出来,撑了一把黑色的雨伞打在他头顶,说道,“前两天我倒是看见他出去了。”

  “他没说他去哪了?”黄钦赶忙问道。

  保安大叔摇了摇头,黄钦又低下头进了公寓。

  这边,贺安清心急如焚,不断低声让郑惑快撤,只可惜那边一点回应都没有,他朝二层那扇窗户望去,还是雾面的。

  干等着实在着急,他顺着景观路的外沿,从公寓后门也绕进了家政专用电梯,上了二层。

  一出来,推开通往走廊的玻璃门,他便看到两个人站在黄钦家门口,吓得他又退了回去,心想完了完了被发现了,又担心郑惑不会杀人灭口吧。

  如果真是这样,他就跟郑惑拼了。

  就在极为忐忑的时候,听见走廊传出郑惑低音炮一样的声音:

  “你白天上课总是心不在焉,我来看看你。”

  紧接着他又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哭声,于是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看。

  黄钦扑在郑惑怀里嚎啕大哭,一边抽泣一边说:“我爸两晚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去哪了,我好害怕。我知道他在替军部调查普元的塔组织,他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替军部调查塔组织?”郑惑显然有些惊讶,扶起他的肩膀,目视他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黄钦哇哇哭,语无伦次道,“我猜的。”

  郑惑为了安抚他,抹去他脸上的泪水,弯下腰耐心地问:“你怎么猜到的?”

  黄钦顺势垫脚搂住了郑惑的脖子,吸吸鼻子,说道:“我有次夜里起来上厕所,听他给人打过电话,提到了塔组织的沈归尘。他还管电话那头叫将军,我也不知道是哪个将军,但将军肯定是军部,你说我爸不会被坏人……”

  郑惑皱起眉毛,这跟他得到的黄永利的情报完全不符,看来确实有诸多他不知道的隐情,以至于他忘了挣开,就这么被黄钦死死地搂着。

  没过两秒,只见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紧接着脑袋一疼,郑惑一把推开了黄钦,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又遭到一击。

  这是挨揍了?还两下?

  郑惑捂着头,这才看清,贺安清戴了个口罩,手里拿着双肩背包,气鼓鼓地站在他面前,深吸一口气,吼道:

  “你这个劈腿渣男!昨天还在城里跟我开房!”

  “?!”郑惑一怔,这是演哪出?

  还没等他做出回应,贺安清举着书包开始疯狂打他,骂道:“今天你就搂着别的向导,你真不是人!”

  黄钦靠在走廊墙上,大气不敢出一口,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贺安清转身握住他的手,说道:“他是个惯犯,不光骗炮还骗钱,开房钱都是我付的,他一毛不拔,你躲他远点,赶紧回家去。”说完拉开旁边虚掩的门,把黄钦推了进去,又给关上了。

  自动门一落锁,发出AI的声音,贺安清连忙给郑惑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从家政电梯逃离了公寓。

  等跑到离车站不远的地方,郑惑停住了脚步,贺安清喘着粗气,看他绷着个脸,走回去劝道:

  “这不是着急救你出来么,反正结果是好的。”

  哪好了?!

  郑惑咬着后槽牙,说道:“那也没必要血口喷人。”

  “我怎么血口喷人了,你昨天没跟我开房?房钱不是我交的?”贺安清理直气壮道,“你会撒谎吗?最不会让人怀疑的谎言就是说真话。”

  事儿是这么个事儿,但他什么都没干啊!这不是毁他清白吗!

  “而且你杀了人亲爸,还勾搭人家,你怎么干得出来。”贺安清不忿道。

  郑惑别过头,道:“他还不知道黄永利死了。”

  “是,他爸会永远失踪,然后他会穷其一生来思考他爸为什么丢下他走了,你不觉得更残忍了吗?”贺安清怼得他没话了,却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来回来去抨击他,便问道:

  “有什么收获?”

  郑惑从兜里拿出一张电子证件,背面有“普元军校制卡委员会”的字样,只不过打开电子卡需要指纹,他说道:

  “这是我在书桌抽屉里发现的,是成人式的电子工作证。”

  他顿了顿,最终决定还是开诚布公地说出来:“黄永利很有可能不是什么精神体暴走案凶手……”

  贺安清睁大了眼睛,看着那张卡,道:

  “那只手你还留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