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十三阶【完结】>第39章 眉生的出走

  天文馆是仿照旧历时期的建筑风格,主次分明,布局严谨。

  前院呈正方形,两侧各有一间偏房,正中央分前殿和后殿,前殿只有一层,镶嵌黄色琉璃瓦,屋顶垂脊之上飞檐翘角,四面用青砖砌成,静谧而肃穆,左右对称的格局,又彰显着权力。

  后殿外观与前殿相似,不同的是穹顶,有祈福之意,天象斋占据了其中的三层。

  听说这是当年樊松将军举全县之力,征集了传承手艺的工匠,耗时三年,没日没夜修建而成,有些工匠甚至累死在了工地,难怪此事后来会被樊荣用作夺权的说辞。

  大门口屹立着一座石雕牌楼,四柱三门雕梁画栋,让人有种踏进去就是另一个极乐之地的错觉。

  跨过牌楼,就远离了商业街嘈杂的声音,茂密的槐树围着三个圆形鱼池,池水泛起鲜艳的蓝色,色泽奇异的鱼儿不时冒头。

  从建成之日起,天文馆从未像今日这样大放异彩——多亏了这束冷冽月光的衬托。

  树枝随风摇摆,树荫流动的池面上,每一个景物都像拥有了生命。

  波谲云诡的穹顶,在无边圆月上映出了影子,牌楼立柱上的雕刻经由月光的照射,也显得尤为立体,不同角度下,上面的神兽都在随之跃动。

  这一片灵动而祥和的景象,陡然间被刺耳的噪音震碎了,惊鸟从瓦砾上飞起,紧接着一声巨响,立柱被一辆货车撞断,牌楼应声倒塌,腾起白色烟雾,笼罩了整个天文馆。

  大块大块雕刻精美的木头桩子从天而降,掉在鱼池里,池水飞溅开来。大概是砸坏了那价值连城的生态循环系统,水突突往上冒,跟喷泉一样。

  路过三个足有二层高的“喷泉”,大货车轧着牌楼上的几个大字继续横冲直撞,断裂的石柱滚得到处都是,又是一道剧烈的撞击声,前殿的青砖被撞出个窟窿,大货车卡在中间,随后集装箱脱落并引爆,将整个前殿炸塌,总算是无法再前进。

  一副百年不遇的美景,就这样被瞬间摧毁,伴随着破坏的快感,连唏嘘感叹的机会都不曾留下。

  在烟尘和碎砖中,站在天文馆偏房的副馆长王大姐,浑身都是水,腥不拉几的。她食指夹着的烟还燃着,只是烟灰被震落了一截,融入了砖灰里。

  沈戎从驾驶位跳了下来,在眼前摆摆手挥散烟尘,说道:“容麟带路,快!”

  摇摇欲坠的车门晃了两下掉在地上,丰东宁捂嘴咳了几声,他眼镜上全是白沫,显得尤为滑稽,手持机枪,对着身边的雨晴道:“你跟在我后面。”

  刚迈出一步,就踩在活蹦乱跳的鱼上,他赶忙叮嘱大家:“小心脚下……”

  “艹!”

  丰东宁话音未落,容麟就扑街了。

  地上全是扑棱出来的鱼,五颜六色,有大有小,还活蹦乱跳。

  容麟端着重型机枪捂着后脑勺爬起来,他戴了夜视镜,全身黑色,高领衫包到下颌缘,只有下半张脸是白的,刚刚受伤的血迹还很清晰。就是机枪上挂了一条蓝色大鲤鱼,活像一个年画宝宝。

  他赶紧甩下那条鱼,踢出老远。

  雨晴咬着手腕子上的毛绒玩具,使劲儿憋着才没笑出声。

  容麟简直恨死沈戎了,又碍于在青川被束手束脚没法发作,等到他能放出水母,不用铁板给这厮烤了算他输。

  几个人披着月色,沿着倒塌牌楼的边缘,排成一个小队。丰东宁打头阵,沈戎断后,其他人的枪瞄准左右两边,把容麟和雨晴护在中间。

  野战靴踩在一滩滩水洼里,踏碎了月亮的倒影。

  “好家伙,青川真的有月亮。”一个特工不由抬头看了一眼,这样的奇景别说他没见过,除了旧历时期出生的老人,再没别人见过了。

  另一个一边观察周围情况,一边附和道:“所以青川战役时,易教坚持说月轮显现,不是吹的?”

  “原来月亮长这样,怪不得赔率那么高。”容麟踢开几条垂死挣扎的鱼,若有所思地皱着眉头。

  雨晴一语戳破:“你不会在算赌月亮赢了多少钱吧?”

  “多少?”

  “我怎么知道。”雨晴一甩乌黑浓密的头发,带着仰慕的语气道,“七位数和四位数的乘法,整个唱诵班只有丰医生能算清。”

  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俩在说甚,丰东宁提醒道:“专心点,现在不是赏月的时候。”

  雨晴吐了吐舌尖,对他乖巧地笑笑,转头又翻了个白眼给其他人,容麟在一旁打了个冷战。

  他上午刚来过这,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虽然已经毁得不成样子,但大致方位容麟还辨得清。

  “从左路回廊绕过去就能直接上二层。”他速度很快,往天文馆深处跑去,其他人分别对着各个方向紧紧跟随,一个个从王大姐身边小跑而过,全当她是一尊有吨位的雕塑。

  “诶……你们……”王大姐已经没力气尖叫了,她好好在院里赏个月,突然一辆破车掀翻了她的茶壶,还炸塌了她的房子,来了一场鱼卷风。

  前面几个人都无视了她,只有队尾的沈戎,笑眯眯抽掉了她手里的烟,在鞋底擦灭,说道:

  “大妈,这儿禁烟。”

  说完扔下烟头就走了,众人都快跑到三层的时候,才听见后面一声河东狮吼:

  “谁是大妈?!我是你大姐!”

  伴随着吼声,楼梯口*出的一梭子子弹打在了容麟肩膀上,“嗒嗒嗒”几声脆响,容麟扛不住后坐力滚下两三节台阶,被丰东宁一把拽住。

  “门后有人。”丰东宁让大家都警觉起来。

  容麟扶着栏杆起身,他穿了防弹衣,中弹的地方全是窟窿眼还冒着热烟,他蹲下从推拉门缝里看二层,隐约看到了紫色的刺绣外袍,他回头低声说道:

  “45度角一个人,60度一个人,祭司在铜锣屏障的后面,应该还有两个人在他身边。”

  “肯定是铜锣后面对吧?”沈戎在楼梯拐角处,用手语问道。

  丰东宁上前一步,弯腰从门缝里看,确实有个反黄光的屏障,他冲沈戎点点头。

  沈戎眼珠子转了半圈,伸出食指和中指一起划了两下,在丰东宁旁边的特工二话不说从腰间解开一个手榴弹,拽开保险扣就扔了进去。

  容麟瞪大了眼睛,丰东宁反应快,一只手按着他,一只手按着雨晴,只听震耳欲聋的“轰”一声,两扇推拉门直接飞了出来,砸在容麟后背,劈成了两半。

  “沈戎你个混蛋!”容麟边骂边拿起枪闯进天象斋,45度、60度和门后那三个士兵全没气了,最惨的那个几乎被炸得看不出人形,内脏崩了一地。

  铜锣倒在地上,表面已经变形,有的地方还因为高温融化了。

  “我在这,我在这!”铜锣下面有个什么东西在蠕动,半天没推开,一个声音传出来,“搭把手啊倒是!”

  丰东宁矮下身,手捂口鼻,在白色的烟尘中迅速找到了那破败的巨型铜锣,走了几步,脚边突然嘎啦一声,有什么东西滚到了一边,只听见铜锣底下又说话了:

  “那是我法器!在上千年的钟乳洞中,用具像化古兽精神体的天灵盖磨制而成,可驱邪避……”

  又是清脆的嘎啦声,那钵状物体被踩了个稀碎,容麟向下看了一眼,撇撇嘴,把碎渣子踢到一边:“什么破玩意儿,硌我脚了。”

  “……”铜锣响个不停,底下的人不停在敲,敲出了愤怒的节奏。

  丰东宁举着军用手电筒,照向出声的地方,一只惨白的手从缝里伸了出来。他点点头示意没危险,沈戎带着人小跑过去,一人抬一边把锣扶了起来,下面压着三个人,有两个军人用身体护住了一身紫色华服的人。

  祭司黑色的头发被染上了粘稠的血,不住叨叨,显然是被气得不行。

  沈戎却呆立在原地,没有了下一步行动。

  虽然头发已不是金色,眼周尽是殷红色的伤疤,但那只还保有原样的浅灰色的眼眸,他再熟悉不过。

  那是曾经在学院呼风唤雨的男人,那是曾经在塔组织风光无限的男人,那是曾经让父亲神魂颠倒的男人,那个普元老家的故人——袁先生……

  他动了动口型,声音非常小,也不知道是在问谁,“你的脸……”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丰东宁叫了他一声:“怎么了?”

  沈戎这才回过神来,他们上一次见面时,他还是个未成年的毛头小子,如今他早已长大成人,却又灰头土脸的,对方一定没认出来。

  但他却在一瞬间想起了这个人的全名,那个父亲叫过无数次的名字。

  是叫眉生,没错,是他。

  沈戎用毕生毅力克制住即将失控的情绪,紧紧握住拳头。

  太多的问题涌出来,充斥着沈戎的神经。

  为什么这人没有死,为什么父亲却付出了生命。到底那年酿成成人式惨案的原因是什么?

  他向东华国军委投诚后,用尽一切精力与人脉都查不到的真相,只有眼前这个侥幸苟活在青川的男人能告诉他。

  害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竟是以这种方式,猝不及防来到了眼前。

  他在任务与私人恩怨之间徘徊,现在给他一枪便一了百了,什么真相不真相,死了就能平息怒火。可就在这时,一阵歌声在脑中响起,那是An唱歌的模样,不是穿着舞台上繁复的演出服,而是穿着墨色的佣人服,还系着围裙。

  不行,An还在竞技场,他最重要的人还处在危险中。

  再记恨,也只有此人的价值能救An。

  沈戎握紧机枪,沉声说道:“身份确认,抓人。”

  容麟心道,我还没说话,你怎么这就确认了?!也太自大了!在心里啐了无数口唾沫后,突然发现好像少点什么。

  “那胖子呢?”他问雨晴。

  雨晴四下一看,确实没有甜仔的身影,丰东宁问道:“你们说谁?”

  “一直跟在祭司身边的人,还帮我们进入了浑天祭。”雨晴检查了倒下的看守们,没人穿袍子,也没人是胖子,放弃道,“没事的丰医生,他不重要。”

  容麟也没再追究,多一个胖子还得多出一份力。

  铜锣下两名樊家军已经被砸晕了,眉生艰难地从下面爬了出来。沈戎明白这不是一个叙旧的好时机,二话不说拔枪给了那两人头部一枪,子弹壳崩在眉生小腿上,血也溅红了下摆。

  眉生差点尖叫出声,再看看已成齑粉的法器,指着几个人的鼻子喊道:“强盗!流氓!贺安清呢?!”

  “交出月轮石。”沈戎命令道。

  他受贺安清启发,把月轮石给吃了,现在哪拿得出来:“跟我身体融为一体了,我告诉你……啊!放我下来!”

  一个下士掏了掏耳朵,接着扛起祭司,根本没空听他唠叨。

  这扛得很有技术,跟正常操作完全相反,后腰顶在肩膀上,硌得他龇牙咧嘴,放松也不是,较劲也不是,难受得不得了。

  就这样使劲儿晃了好多下,眉生直干呕,却什么都没吐出来,下士对着沈戎摇摇头,意思是这个方法可能不行。

  “是贺安清答应把我救出去的,你们居然把我当成犯人?”眉生像是楼下那些名贵的鱼,在旱地上打挺。

  “月轮会一直是圣地和联邦共同通缉的邪教组织。”沈戎不能提An,只道,“你作为先知现在是戴罪立功,先带我们去救贺安清。”

  眉生无语,本来是贺安清答应救他,怎么救着救着又反过来需要他救。

  他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下,对方是零阶向导,是无法从精神力判断其位置的。于是他又借助月轮石与福音者的吸引力作用,确实发现了一点热源,在北方离联邦最近的边境。

  “他都到边境了,还需要咱们救?”眉生以为这群人诈他。

  “你确定?”容麟有些兴奋地问道。

  眉生不耐烦道:“色小孩,爱信不信,要不要我把你的梦……”

  “贺局肯定在边境!”容麟正色道。

  丰东宁在一旁耐心地问他:“可信?”

  “可信。”回答这个问题的却是沈戎,“他还想活命,所以不会撒谎。”

  丰东宁点了点头,若不是有些真本事在身上,这人确实也不会被两国共同通缉。而且沈戎是塔组织首领的遗孤,他对月轮会的了解比其他人要深入很多。

  虽然月轮石暂时没法利用,但至少知道贺安清他们已经成功脱出,这消息让众人振奋。

  沈戎看着手表上的时间,说道:“新历182年,3月15日,涉险谋杀先皇贺航的通缉犯——”

  他顿了顿,道:

  “袁眉生,捉拿归案。”

  眉生一愣,这是他都快忘记的姓氏,竟然在此时被叫了出来,他抓着下士的迷彩服抬起头,盯着沈戎问道:“你是谁?”

  沈戎没有回答,而下士又将他甩了回去,恢复了本姓的袁眉生再也不装模作样,他干呕好几口,拍打着那名下士的后背,喊道:“谁是犯人,你放我下来!贺安清不是这么答应的,你们这群土匪!连樊松都敬我三分,你们凭什么……唔!”

  沈戎从地上躺着的那些军人身上撕下一块带血的衣服,塞进了袁眉生嘴里,面容凝重道:“收队,去边境。”

  一行人扛着袁眉生,他们的大货车戳在墙里,已经不能再开了,沈戎看着楼下的两辆装甲车,抬了下头,示意分头上车。

  容麟拉了一把门,他们没有钥匙,这是圣地研发的技术,有特殊秘钥,破解起来非常困难,就在大家都一筹莫展时,从前殿废墟中慢悠悠走出一个人。

  王大妈穿着马上就要崩开扣的黄白工作服,嘴里叼着烟,食指上挂着两个启动器。

  沈戎无奈地哼笑一声,拿着枪走过去随时准备杀人,王大妈却不慌不忙将手伸向他的枪口,就在沈戎要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她把启动器挂在了上面,说道:

  “叫我大姐。”

  “大姐。”沈戎心里也松了口气,他杀军人没负担,但不愿意杀平民,看着两只启动器在面前摇晃,道,

  “这儿禁烟。”

  正要转身离去,大妈一把抓住了他的枪口,眼里似乎没了之前的洒脱,月光反射出眼角的泪水,低声说道:

  “他想走我拦不住,但他的命是我救的,你们要敢让他死了,我饶不了你们。”

  沈戎咬了咬后槽牙,招呼两队人迅速上车,朝边境全速开去。

  唱诵班三人带着被绑起来的袁眉生一辆车,沈戎和几个下属一辆车。市中心的灯光越来越远,容麟担心地回头看着。他刚刚是受到威胁,才笃定贺安清在边境的,现在心里又有点打鼓,问道:

  “丰医生,贺局应该出来了吧?”

  丰东宁心里是有盘算的,他准备先送通缉犯袁眉生回联邦,如果到时贺安清没在汇合点,那他必定会折返回来。

  走之前他答应过皇帝,会用生命保护贺安清,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么两人一起活着回去,要不然就都死在这。

  “会出来的,相信他。”丰东宁只能安抚容麟。

  袁眉生也觉得十拿九稳,胸口逐渐灼热,他知道那是月轮石对福音者的反应,证明他们离贺安清越来越近了。他蠕动着身体,吐出了嘴里的血衣,搭腔道:

  “不用担心,我能感受到他在那里,我比你们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安全抵达。”

  “你闭嘴吧。”即使容麟很讨厌这个神棍,但也松了口气。

  袁眉生气得直翻白眼,这色小孩怎么教育的,没大没小!

  而丰东宁则观察到雨晴神色紧绷,问道:

  “是哪受伤了?“

  雨晴赶忙故作镇定地冲他挤出一个笑容,道:“没事,总算要回家了。”

  从腹地出来,需要翻过一座矿山,这段路程异常顺利,没人追击也没遇上军方的人。下了盘山路,通过一个很短的隧道,再开三十公里平原,就是边境,这是出青川唯一的路。

  可就在刚从隧道出来,大家以为马上能见到曙光时,石拱门外却出现了新一轮险境。

  月亮的光芒与隧道的黑暗形成了一道鲜明的分界线,当那道线划过装甲车车身时,强光从挡风玻璃照进来,晃得沈戎头一偏,再睁眼时,看到道路正前方堵着一排路障。尖刺足以刺穿轮胎,他一脚刹车,巨大的惯性带歪了车尾,斜停在路中央。

  “前面什么情况?”丰东宁的车还没有出隧道,但已经发现了异常的灯光。

  沈戎探出车窗查看,果不其然樊家军埋伏在此,说道:“出来之后靠左加速,时刻准备应战。”

  袁眉生一听这话,刚要说什么,就被雨晴一把推开,道:“别碍事。”

  随后她站起身爬上车载机枪,在车冲出黑暗的一刹那,对着光源一顿扫射,几架小型无人机应声坠落,总算让他们脱离了探照灯的追踪。

  沈戎改道行驶,吸引了樊家军的大部分火力,但并没遇到榴弹炮一类的重型炮弹攻击,他想肯定是对方还不确定袁眉生在哪辆车,暂时不能往死里打。

  他正要利用敌方的盲点,制造逃生的机会,回头对操控车载机枪的下士喊道:

  “集中火力,我们冲过……”

  话未说完,挡风玻璃稀碎,一枚机械子弹擦着他耳边飞过,正中后座一个下士的喉结。子弹很小,只留下一道几乎看不见的伤口,但几秒之后便在体内引爆,下士还未做出任何反应,脖子已经被炸断,头连着后颈的肉垂落下来,表情还维持着听令时的样子。

  沈戎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这一枪是冲他来的,若不是他回头说话,惨死的就是他。

  攻击司机确实是战术,但在高速运动、光线不足的条件下,怎么会这么准?!

  他迅速过了下最高精尖的军备科技,脑中浮现出一个词:仿生热感追踪器。

  用热能迅速扫描一个人的DNA,然后用机械子弹锁定,准确无误地击中目标。

  这是东华联邦军备科技的一个设想,因人道等各种原因,仅仅停留在ppt阶段,原来圣地早就应用了。

  沈戎将手伸向那倒吊着的脑袋,合上了下士的眼睛,他压着上身——只要稍稍抬头,必定被爆头——冲着对讲机说道:

  “对方有仿生热感追踪器,已经探测出位置,其他人多加小心!”

  丰东宁的装甲车开得飞快,尾部扬起一阵沙尘,眼见沈戎那边被炸爆了左后方轮胎,车身全是筛子眼,对方已经知道那辆车上没有人质,开始了肆无忌惮的攻击。

  雨晴低头看了眼坐在下面的袁眉生,一把抓起他的后脖领子提上来。

  “唔!”袁眉生挣扎着,发出各种怪叫,还不能动弹,被雨晴肆意摆弄。

  雨晴把他放在身前,夹在她与机枪之间,说道:“意思是用他当盾,我们就安全了?”

  丰东宁一脚油门超过沈戎的车,冲对讲机说道:“跟在我们后面,我们有盾。”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沈戎真想给唱诵班竖个大拇指,回道:“告诉通缉犯,东华联邦有句俗语叫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车顶上风大,袁眉生的紫色华服被吹了起来,还真像是屏障一般,他生平第一次不顾形象怒骂道:

  “我可没享过你们这群龟儿子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