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我很久没有被人呵斥过,下意识地想看看是谁?

  一转头就看见一张和顾城一模一样的脸。

  我一愣,喊了声:“顾城?”

  那个人也迟疑地喊了声:“殿下?”

  门外的女仆们立刻冲了进来,拦在我面前说着:“顾闫博士,你怎么能对殿下说出这么失礼的话?”

  顾闫?

  我定睛一看,发现他和顾城还是有些差别,虽然脸长得很像,可面前的人更加文弱一些。

  他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穿着灰色的学者服,抱歉地向我行礼:“殿下,请原谅我的无礼。”

  顾闫愧疚地低着头,再三道着歉。

  我看着他的脸,半天开口:“你家里有没有人……可能叫顾城?”

  顾闫没想到我会问这个,回答我:“有,我的侄儿名字就叫顾城,现在生活在彤城。”

  原来真的是顾城的亲戚。

  我点点头,走下楼梯:“原来如此,不好意思,没经过你同意就进了门。”

  顾闫立刻摇手,说着:“不不不,是我眼拙没有看出殿下,殿下一定是来看溯洄镜湖的吧!”

  溯洄镜湖?

  这又是什么新名词,我听都没有听过。

  周围的女仆们也称赞着:“啊,溯洄镜湖,那真是太漂亮了!”

  我也对此生出些许好奇心,顺着顾闫的眼神点了点头。

  顾闫好像很开心,立刻邀请我。只不过,这次不是去第二层,而是坐电梯去塔顶。

  电梯的承载有限,女仆们非常善解人意地表示想从第二层一直爬到顶层。她们告诉我:“没关系的殿下,我们经常爬这座塔!”

  她们兴高采烈地牵起裙摆去往第二层,弄的我也很想去爬楼。

  可惜,顾闫拉着我,一心想赶紧把顶楼最好的风景摆在我面前。

  我跟在顾闫身后进了电梯,没过多久就到达了塔顶楼层。

  顾闫告诉我:“殿下,这次溯洄镜湖一定比上一次要好,您一定会满意的!”

  他在一旁兴致勃勃,我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好露出公式般的微笑。

  电梯门一开,他就小跑着离开,留我一个人站在电梯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喊了他一声:“你别走啊,接下来我要干什么!”

  顾闫根本没听见我说的话,等我走出电梯,他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漆黑的一片,根本没有丝毫风景可言。

  我喊了一声:“顾闫?”

  可是没有人回应。

  我立刻警惕起来,想起那些女仆们异常推荐我来这里,又想起顾闫是顾城的叔叔,瞬间觉得这里十分危险。

  顶楼的空间很大,四周都是黑色的玻璃,我站在空间的中心处,跺了一次脚,还能听见回声。

  这个空间有些似曾相识,但是情况过于紧急,我反而想不起在哪里看见过这个。

  我又喊了一声:“顾闫!”

  这一声好像启动了空间里的装置,四周的黑色玻璃墙壁里发出微弱的光芒,黑色玻璃渐渐变成乳白色,又变成透明的颜色。

  而我的脚下,一面熟悉的镜面出现在我面前。这是我梦中,不对,应该是意识中看到过无数次的镜面,一个只要轻轻踏出一步就会坠入深渊的脆弱镜面。

  我的身体不敢动弹,只能屏住呼吸,想着该怎么离开这里!

  四周的透明玻璃里飞出羽翼翅膀的天使,他们飞到空中,又钻入玻璃透明里。这些奇怪的天使,并不是怪物,更像是童话故事里的人物。

  我伸出手也摸不到它们的实体,很像是是一些全息影像。

  我对着头顶的全息影像们又喊了声:“顾闫,出来!”

  头顶的全息影像幻化成透明的花瓣,洒在我的周围,花瓣一落地,我脚下所站之处就出现裂纹,那裂纹很快蔓延到整张镜面。

  这种场景我已经见怪不怪,用尽全部的力气,狠狠地剁了一脚。

  玻璃破碎的声音从我耳边响起,我立刻感觉到自己身体好像在下坠,在粉身碎骨前,我突然被人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我快速反应,反抓住那个人的手直接一个过肩摔,让那个人发出一声闷哼。

  那个人被摔出去,疼得大喊:“殿下,是我啊!”

  我这才明白自己没有真的下坠,而是脚底下的下坠的画面给了我错觉。

  而我摔出去的人,就是那个半天不回应我的顾闫。

  我松开手:“这……这就是溯洄镜湖?恶作剧吗?”

  顾闫被我摔出去,脸直接撞到了地面,可人却颇为得意地说着:“很真实对不对。这只是具像化后的溯洄镜湖,如果是人脑意识中的溯洄镜湖,空间会更大,对人意识的影响也更深。”

  “什么叫对人意识的影响也更深?”我抓住他:“这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研究这个?”

  顾闫被我问懵了,取下眼镜,又戴上:“殿下,这不是你们要我研究的吗?至于要做什么,殿下,这应该问你们吧?”

  问我?

  我很想当面翻一个白眼,心想:鬼知道这个帝国历史上第一任国王,研究这个干什么?

  政治家想要用技术,除了达到自己政治目的,难不成是为了造福人类?

  我冷哼了一声,看着顾闫问:“如果把这个放到人脑子里,能改变什么吗?”

  顾闫的眼睛微微睁大,表情也有些疯狂:“当然了,殿下,您知道语言也可以是武器,杀人于无形。一个能改变人意识的东西,自然可以做很多事情。

  比如,让那些一直在吵嚷着恢复女王制的人闭上嘴;又比如那位大人曾经提供的一个想法。”

  那位大人?

  我凑近几步,望着地上的顾闫,听见他说出:“把一个油尽灯枯的人全部的记忆储存安置到另一个意识完全空白的人身上,那这个完全空白的人继承了全部的记忆后,像不像小说里说的夺舍、灵魂穿越?

  不过,我们不把这个称之为夺舍、灵魂穿越,而是永生。”

  透明的玻璃外,一阵雷鸣电闪响彻天幕。

  我听着他的话,有些难以置信地后退,感觉有些反胃。

  其实,不是没有感觉到奇怪,也不是没有感觉到诡异。

  是因为那个人是最亲密的人,所以,才会下意识地把他撇开,认为他是无辜的。

  我越发想吐,在自己快要支持不住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他:“你……为什么叫殿下,而不是陛下?”

  顾闫的表情有些奇怪,继续听到我说:“因为我不是陛下,我只是陛下为自己准备的意识空白之人,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