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我死后,断情绝爱的师尊痛不欲生【完结】>第三十一章 光这样咳有什么用,又不去死

  沈砚枝一边给他喂药膳一边道:“昨夜太医来过,阿墨的伤还需静养些时日,待伤愈我们再回七玄宗。”

  墨惊堂没说什么,只是眼珠一转,问沈砚枝:“牧泽和牧溪呢,师尊不再回去找他们了吗?”

  这话不咸不淡,沈砚枝没听懂,只道:“阿墨可是有东西落下了?”

  墨惊堂一噎,稍微探起身,试图从沈砚枝面上瞧见什么不一般,却见沈砚枝一脸坦荡,只能咬牙叹了口气:“算了。”

  与他有什么相干。

  沈砚枝还不知道墨惊堂的想法绕了多少个弯儿,墨惊堂蔫蔫地重新躺回了床上,双手交叠,安详地搭在身上,作势是又要入睡。

  沈砚枝十分自然地便要将人搂过,墨惊堂却避过身,和沈砚枝拉开了距离:“这屋内已经够热了,师尊要不出去透透气?我想一个人睡会儿。”

  话虽如此,但墨惊堂心里想的是:沈砚枝这榆木脑袋再迂,也该看出来牧泽这页还没翻篇吧?

  就不解释一下之前的态度吗?

  很可惜,沈砚枝并不理解墨惊堂的小心思,他腰上难受得厉害,但还是下了床,顺便替墨惊堂盖好了被子:“我就在屋外,阿墨若是有事唤我便好。”

  墨惊堂瞪着沈砚枝的背影,差点就要瞪出一个洞,见沈砚枝确实没有留下来的意思,他忍了忍,没忍住,伸手便拽住了沈砚枝的衣摆。

  墨惊堂本在病中,力气算不上大,但沈砚枝却好像没骨头似的,歪歪斜斜地便朝墨惊堂倒来。

  刹那间,墨惊堂只听得一声闷响,沈砚枝在即将摔在他身上时,用手肘撑住了。

  沈砚枝的发丝倾斜而下,扫过墨惊堂面颊胸膛,墨惊堂盯着那人洁白如玉的无暇面孔:“师尊没站稳?”

  沈砚枝直起腰,深喘了口气:“阿墨留我,是还有事吗?”

  墨惊堂咽了咽口水,还是开口道:“师尊和牧泽的婚事,打算怎么办?”

  原是为此。

  沈砚枝眼角染上一抹笑,没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阿墨觉得呢?”

  “弟子有什么好觉得的,又不是我能做主的。”墨惊堂语气略微不快,垂眸不知在看何处,反正没看沈砚枝。

  沈砚枝突然笑道:“阿墨是想在仰天国成亲,还是想回七玄宗?”

  Hela 七玄宗从没有过仙尊成亲的先例,要想得道飞升,便要断七情六欲,割舍红尘。

  割舍红尘太难,贪嗔痴欲,即使是七玄宗各宗主,也难逃其扰。

  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

  但即使知晓,也没人会在仙宗内举办婚事,这不是大张旗鼓地和修仙唱反调,赤裸裸地打各修士的脸吗?

  更何况是沈砚枝这种,各方都予以厚望的仙尊。

  要是突然成亲,还是和自己弟子,岂不沦为笑柄?

  但这正和了墨惊堂的意。

  墨惊堂试探性得看向沈砚枝:“弟子自然是想在七玄宗成亲,但这样的话,师尊不怕被各宗修士指责吗?”

  他反正不在意,败坏的是沈砚枝的名声又不是他的。

  沈砚枝却完全没考虑过墨惊堂的这些顾虑:“没什么可怕的。若是阿墨不愿听人口舌……”

  他本想说杀了便是,墨惊堂却以为他要改主意,立马捂住沈砚枝的嘴道:“我可以!我不在意,只要能和师尊在一起,即使被万夫所指我亦无惧。”

  沈砚枝和他对视,墨惊堂生怕沈砚枝反悔,还主动扒拉过沈砚枝的手击掌:“一言为定,师尊定不能反悔。”

  成亲的事便如此定下了,后面几日,墨惊堂在仰天皇宫内的日子十分惬意。

  沈砚枝对他称得上是言听计从,步行歌和步凭雍新婚燕尔,也并不会来碍他的眼,他每天的日常就是吃吃睡睡,调戏调戏沈砚枝。

  现在的调戏和往日又有所不同,以前是偷偷摸摸的,没名没分,现在是光明正大的,不管他对沈砚枝做什么,沈砚枝都不反抗,反而还会尽量配合他。

  墨惊堂还可以用自己伤未好为借口,占尽沈砚枝的便宜。

  不过墨惊堂最近也不怎么折腾沈砚枝,因为沈砚枝,实在是消瘦得太快了。

  已经瘦到,墨惊堂快对他丧失兴趣了。

  晚上两人同塌而眠,墨惊堂总会听见他缠缠绵绵的咳嗽,虽然感受得到沈砚枝在极力遮掩,但那压抑的闷咳和喘息仍然让墨惊堂烦不胜烦。

  光这样咳有什么用,又不去死。

  墨惊堂在宫中待了十数日,忘尘却迟迟没出现,告诉他下一步计划。

  不是要夺沈砚枝灵根吗,现在已经时机成熟了,这人又不见了。

  于是墨惊堂越发暴躁,这天吃晚饭时,沈砚枝又在饭桌上咳个不停,最后竟然生生咳出一口血,墨惊堂压抑了好些时日的火气总算爆发了,他摔下碗筷:“师尊身上的病灶既然凡间的庸医治不好,不如我们早些回七玄,也好让怜青仙尊给您看看。”

  他根本搞不懂沈砚枝每天在咳个什么劲儿,这人身上的灵力明明异常平稳,却总做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墨惊堂看得心烦。

  沈砚枝身上的衣衫是步行歌前段时日遣人送来的,本应再合适不过,但这几日过去,又生生宽了一大圈。

  他还以为墨惊堂是在担心自己身上的病,抖着手想安抚墨惊堂,冰凉的手心刚碰到墨惊堂,便被墨惊堂刻意躲开。

  墨惊堂冷冷地道:“师尊决定吧,要不明天就启程?”

  沈砚枝最近总是随身携带丝帕,此刻也是如此,他不想败坏墨惊堂的胃口,于是捂着嘴呕出一团血,将那丝帕隐进了手心,反去给墨惊堂夹菜:“阿墨,身上的伤还未痊愈,再缓几日。”

  这话惹恼了墨惊堂,他挑开沈砚枝微颤的手和银箸:“师尊不愿和我成亲大可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沈砚枝脸上血色霎失:“没有这个意思,阿墨……”

  不待他解释,墨惊堂仿佛听他说话都感到厌烦,蹭的站起身便出了门。

  殿外是凉亭小筑,墨惊堂知道沈砚枝追了出来,但他现在一分一秒都不想看见沈砚枝那张死人脸,脚下步伐加快,甚至动用了灵力,很快便走出了极远。

  直到了御花园,墨惊堂总算平复了一些心绪,宁静了一些。

  他停在了一座桥上,桥面低矮,墨惊堂可以看清水中自己的倒影,他靠在桥缘,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神经。

  沈砚枝现在这副模样,他难道不应该看见就开心吗?

  只怕自己还没动手杀他,沈砚枝自己就病死了。

  这本来应该是开心的事,但墨惊堂不清楚自己在烦闷个什么劲儿。

  他苦思冥想,总算想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凭借沈砚枝的修为,只要灵根还在,不管这具身体孱弱成什么样,都不可能死。

  但沈砚枝现在这副样子,很碍眼。

  对,墨惊堂只是看不惯他这副碍眼的样子,看着就倒胃口。

  说服了自己,墨惊堂仿佛豁然开朗,但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他想到沈砚枝不会死时,他心头堵的那口闷气就已经散了。

  他不是在为沈砚枝碍他眼生气,而是在害怕,他在害怕沈砚枝会死。

  墨惊堂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当沈砚枝找到他时,他只是冷冷地瞥了人一眼,大踏步往桥下走。

  沈砚枝吹了一路冷风,身上忽冷忽热,气都没喘匀,见到墨惊堂的第一眼还惦记着解释:“阿墨如果想明天回去,那就明天回去。”

  沈砚枝的话刚说完,墨惊堂已经站到了他面前,直接抱起了他。

  沈砚枝根本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体位颠倒,他眼前黑了一瞬,无措地抓紧了墨惊堂的衣襟,墨惊堂感受着怀里人轻得离谱的体重,收紧了手臂:“追出来干什么?”

  沈砚枝缓过一阵心悸,攥着墨惊堂的手松开,没回答墨惊堂的问题,而是仰起脸亲了亲墨惊堂的喉结:“怕你生闷气。”

  这些时日,沈砚枝确实变了许多。

  不再像以前一样,一句情话都难以启齿,而是会主动表达。

  仿佛怕没机会说似的,他的说话频率明显渐涨。

  比如现在,墨惊堂抱着他,沈砚枝明显没什么精力,但还在他怀里絮絮叨叨个不停,问他:“阿墨喜欢怜青仙尊吗?”

  墨惊堂不置可否:“谈不上喜欢,还行。”

  沈砚枝若有所思,眸光微浑,淡淡地哦了声,又继续道:“那喜欢做药吗?之前听说你在药玄宗时,喜欢看师兄师姐们研制丹药?”

  “那是闲的。”墨惊堂很想把沈砚枝的嘴塞上,不知为何,沈砚枝一用这种平淡的语气和他说这些,他总有一种这人在蓄意些什么的直觉。

  但对于沈砚枝究竟在蓄意什么,墨惊堂根本猜不到。

  沈砚枝听了墨惊堂的回答,缓慢地眨了眨眼,一时间停止了继续发问,喉间似乎在吞咽什么,墨惊堂知道,他在咽血。

  墨惊堂的声音不冷不淡,在沈砚枝头顶响起:“师尊之前不是说是淤血吗?为什么不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