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离将自己从秘境里带出的玉瓶全部放在亦寒面前的桌子上，说：“师叔，这是我今晚从秘境里带出来的，我也不懂医理，您给看看这些都是什么。”
亦寒的目光早就被那些琉璃瓶吸引了，虽然那些丹药的光芒被琉璃掩盖住了，但他却依旧能认出其中很多都是已经失传的丹药，他轻轻的拿起一瓶，里面的丹药表面隐隐有火焰闪烁。
这是昊元丹，可以滋养神识能增加突破化神的成功率，这丹药当年只有顶级的炼丹师才能练出来，每次炼制成功都是有很多人争相购买，不管价格有多高。
亦寒放下那个琉璃瓶，拿起另外一个里面的丹药晶莹剔透，琉璃瓶的瓶身上结了一层薄霜，这是冰魄丹，能让走火入魔的人恢复神志，并且弄制止体内的魔气蔓延，虽然并没有失传，但需要的万年雪晶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材料，加上极大的炼制难度，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绛云丹、玉虚丹、龙涎丹、忘尘丹...等等都是他没见过的，他激动地问：“这些都是秘境里的？不用再还回去了吧？”
“不用，”虽然术离很想让亦寒感激自己，可看到对方那激动的模样，还是没忍心，“这些本来就是我们人族的，我等会通知眷安谷和云平，让他们多带些人过来，我们一起来决定这些丹药，还有秘境里那些灵器的分配。”
“该死的妖族。”亦寒很狠的骂道：“要不是他们，我也不至于还是第一次见这些丹药。”
“师叔，这些就先放你这，我回去通知其他人。”
亦寒看到术离有些不自在，但他的确错了，“宗主，之前的事是我过激了，对不起。”
这声宗主把术离喊得愣住了，他没想到亦寒居然肯主动道歉，“你也是为了我师尊，他要是知道你那么在意他，会很高兴的。”
“我以前一直很不甘心，为什么我和泊润同时入门，而我只能待在这小小的炼药房内。”亦寒苦笑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如泊润，甚至连冷璎和怀烟都比不上，可就是自欺欺人的不愿承认。”
术离不知道亦寒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我一直觉得你挑不起极霄宗的担子，可看你这些天的表现，我承认是我被自己的偏见禁锢了。”话都说出来后，亦寒觉得自己的心轻松了很多，转身挥了挥手，“你去忙你的吧！”
术离知道能说这几句话已经是亦寒的极限了，“师叔，再见。”
看着那些丹药异常激动的亦寒根本没空管房间内的另外两个人，净闲想凑上去看，才被亦寒瞪了一眼，“你们回去休息。”
不让看拉倒，他净闲还会稀奇这点东西，他转身扯着凛雪就走。
术离去见了见三位长老，把秘境内看到的都说了一遍。
他忍不住问：“斩珏长老，那个鱼你们听说过吗？”
“没有，妖族天上飞身有羽翼的为翼族，生活在山林间有毛发的为兽族，喜阴暗潮湿的为蛇族，水里的统一称之为海族，至今都没人知道海有多大，所以海里有什么也没人知道。”斩珏没见过海族，但听说过翼族和海族之间的恩怨，“我之前听民间流传过一种说法，就是翼皇星翎极度厌恶海族，现在看来是真的。”
“谢谢长老告知。”
青楮当时的反应太奇怪了，术离觉得对方是故意想要隐瞒什么，几千年太长了，他对对方的曾经一无所知。
回到贯云峰后，他习惯性的侧头看了眼泊润的房间，虽然泊润一直很忙，晚上能留在贯云峰的时间不多，但只要他回到贯云峰，就能感觉到泊润的存在，现在...
泊润临死前肯定猜到了那个人是杳棠，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想法，会像现在的他这样难以接受吗？
他缓缓转身，环视着这紫林山脉的最高峰，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登上这座山峰，他只觉得这座峰太高了，也太空了。
俯瞰远眺，也只能看看朦朦胧胧的云层，好像与整个世界都脱离了。
常年被冰雪覆盖的极北之地亮如白昼，栖迟宫的地宫里，巨大的神禽骸骨之下有两个渺小的人。
青楮躺在一根骸骨上，把星翎秘境的事讲给清词听。
清词留在栖迟宫帮青楮疗伤，听到梦蓝幽鱼的事问：“宫主，海族的事要让清岚知道吗？”
“嗯。”清岚是海族中精通占卜之术的望潮族（章鱼古时的别称），当年海皇陨落后，她遵循占卜的指引来到了青楮的身边。
后来海底地震后，近半海族遇难，清岚的占卜结果显示还有生机，虽然不知道生机在哪，但她一直在找。
清词叹了口气：“她要是知道找了那么多年的族人原来就近在眼前，肯定会情绪失控。”
“情绪失控？”青楮自己的情绪也早就失控了，问：“清词，你怎么看待神？”
“宫主，你内心不是早就有了自己的看法吗？”清词一直待在眷安谷，并不知道青楮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我的看法就是对的吗？”青楮居然为了术离开始动摇自己坚持了几千年的想法。
“作为一株生长在东海边上的不死草，下界前的我并没有意识，但神其实也有自己的欲念。”清词是被青鸾带下界的，也曾在最乱的那些年里救了很多人，她在青楮身边坐下，她是最早跟着青楮的人，最初对方迷茫无助的那些年都是她陪着的，“魔族最初就是因为神族的欲念形成的，所以你也别把他们看的太绝对。”
如果说神没有怜悯之心，那为什么青鸾会为人族做到这一步，如果说神族有，为什么当初要关闭神界的大门，把青鸾孤零零的留在这污浊的人界。
这时他耳边突然响起了嗡鸣声，抬手接住一缕光，散开后响起了术离的声音：“师兄，贯云峰好空。”
术离的声音很轻，甚至没有包含任何的情绪，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个事实。
光散开后再次被青楮聚拢，然后散开响起术离的声音，再聚拢再散开，反复数次，以前的他从来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可现在他却沉浸其中。
清词总算知道为什么这次回来会有种违和感，“宫主，很多时候很多事并不是只有一个解，神也不都是一样的。”
想要造神，却不知道神是什么样的，怪不得他会失败，“如果，如果我这次还是失败了，青鸾的骸骨还能保存多久？”
“其实青鸾并不介意自己的骸骨能保存多久，这点你肯定也知道，她把青鸾血脉传给你，不是为了让你送她回去，也不是想给你那么大的负担，别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话已至此，清词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宫主，你枯竭的灵力还需要十来年的时间恢复。”
“嗯，谢谢。”
离开前，清词突然回头说：“左泉一直在联系你，想要让你帮一把左嫣。”
青楮知道左泉所谓的帮是什么意思，“他之前怎么没想起找我。”
“我听清岚说过，你留给百鸣鸟的信物被损毁了，他们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才兵行险招。”
“真是废物。”青楮摆了摆手，说：“知道了。”
“我先走了，你短时间内不能动用灵力，要好好修养。”
术离的声音不知道第几次在这空旷的空间里响起，他回道：“我回栖迟宫了。”
收到回应时，术离已经回自己的房间了，正在打坐，栖迟宫的情况应该和现在的贯云峰差不多，他收起颓丧的情绪，絮絮叨叨的把亦寒的反应都说给对方听。
青楮后仰，靠在青鸾的骸骨上，听着术离的声音心都静了下来，他给自己起名青楮，就是要自己清楚的记住自己为什么会有今天，要记住自己有个清楚的目标，要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履行青鸾守护人族的责任。
要过得清楚，要活得清楚，于是他把心底的迷茫全都强行压了下去，可孤身一人的他怎么可能不会有迷茫的时候。
所以哪怕他并不喜欢人族，也还是要在魇魔出世时及时去处理，在妖族逐渐壮大变强后，扶持人族修士宗门将神器交给他们，多次加固枯浪屿的封印。
“好好休息，明天另外两宗的人就该到了。”
术离将羽毛贴在耳边，听着青楮的声音一再告诫自己不要太过粘人，将心里那些想说的话全部吞了回去，只轻轻地说了句：“师兄，我想你了。”
一息后，耳边的羽毛轻颤了一下，青楮低沉和缓温柔的声音就在他的耳边响起，“我也想你了。”
他在床上反复循环的将这句话听了无数次，直到心底的抑郁彻底消失，才收好羽毛走到院子，时间那么紧，他没时间休息。
另外两宗的人到得很快，第二天中午就到了，因为秘境的缘故加上这次论剑大会并不是为了名次，所以来的基本都是上一辈的人。
术离让人把眷安谷的医师和云屏斋的炼丹师，都带去了点星峰亦寒的住处，他没感觉到左嫣的气息问：“左门主，左嫣师姐还没醒吗？”
“没有，估计她是在渡心魔劫，我安排了人守着。”
“左嫣师姐要是也能突破化神，那我们面对魔尊的把握就会更大一些了。”术离带着一行人朝玉鉴峰走去，玉鉴峰是客房，这次来参加论剑大会的人都安置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