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见了那白发男人,那白发男人这次跪在一间茅草房门前,这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间,突然出现了这么一间茅草房,它显得那么突兀,却又真实出现在了白色天地间。

  那草房中传出一个人的话语,“这个人已经死了,你就算在我门前跪上三十年我也救不了他,还是趁早将他安葬了吧!”

  思义听见这话,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很难过。

  不知过了多久,他看见那白发男子突然抱着怀里的人,站起来转过身向思义走来,思义不知道为什么,有了些害怕,他退后了几步,想要逃离。却看见那白发男子,突然跪在雪地上,手缓缓抚向怀里抱着的人,最后他喃喃自语道:

  “为什么?为什么......”

  思义看着他,眼泪又流了出来,一眨眼睛,他发现他突然看清了那白发男人的模样,他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傅清平,而他怀里抱着的人,居然是他自己,确切的说,是上一世死去的他。

  他看着傅清平抚着他的脸呢喃,最后眼泪流了出来,像水流一样,思义从来不知道,傅清平会有这么多的眼泪,像是要将他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一样,流着流着,他茫然的看向天空,随后疯狂的嘶喊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为什么要让我这么痛苦的活着,像个木偶一样被人操纵一生,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要拿走我的一切?拿走我的思义?”他哭着,想一个孩子一样无辜脆弱。

  他低下头,看着思义眼神的温柔的说道:

  “为什么这么对我,我的思义,我从来没有奢望过可以拥有你一天,而现在你属于我了,可是我好怕,思义,我好怕,你醒过来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我们从认识就是一个错,若重来一世,我的思义,不要再认识我了,被人操纵的一生太痛苦了,不要再经历一世了。”

  他说着‘呵呵’的笑了起来,他一直抱着思义的尸体,呢喃着,好像就要这样地老天荒一般。

  思义先上前,却发现这些画面,慢慢的朝他远远离去,他想抓都抓不住,他好难过,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他脑海中剔除,从此再也不会出现,再也不属于他了,可现在他无能为力,耳边好像有人对着他说话,既然你这么痛苦,那不如忘掉吧?

  “思义,思义醒醒。”

  思义听见有人叫他,他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叫他的人,有些疑惑,这个人长得很好看,即使沧海竭天地崩,也不及这人容颜所带给他的冲击大,虽然他的头发都是花白的。

  这人眼神很清冷,但思义却看出了这人很担忧他,思义疑惑问道:

  “兄台,请问你是谁?”

  被他问到的人眼睛猛然睁大,随即又变得清清冷冷的模样,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说什么?你问我是谁?”

  思义看他一眼,“若兄台不便告之,就当在下没有问过你吧!”

  “我叫傅清平。”那人平淡的说道,然后又说道:

  “你这是怎么了?那人快追来了,莫再与我玩笑了。”

  思义听他的话,突然警惕起来了,“你怎么知道有人在追杀我,难道你与他是一路人马。”

  傅清平又皱了皱眉,说道:

  “我不是!我会知道也是因为,我与你一同被他追杀。”

  思义冷笑,“荒唐!我明明记得我是一个人,被袁多义追杀,走投无路之下,跳下悬崖,但是跳下悬崖的时候,突然冒出一条河来,导致我晕了过去,再醒来就看见了你。”傅清平细细看着思义的脸,发现思义确实没有与他玩笑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了些不安,还不待他说话,便听见思义突然惊道:

  “那条河是不是忘川河?一定是忘川河,只有忘川河才会这样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傅清平心中更加不安,有了些急切的问道:

  “忘川河?什么意思?”

  听见他问话,思义一愣,本应该在没弄清他身份之前,不和他搭话的,但现在他急切想与人说说这忘川河的事,也就不计较了,对着傅清平说道:

  “远方有河,名忘川河,此河可遇不可求,喝下忘川河水,那么一世悲欢离合全部忘却,一切的曾经都将化作过眼云烟。”他说到这,顿了顿,笑了起来,“不过我看都是传说,因为我什么都没有忘记,过去的种种都历历在目,这忘川河,也不过如是。但也许我遇上的,不是忘川河。”

  他说着,傅清平却颤抖起来,“你说你的你对过去的事情,都历历在目,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记不记得我们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你是傅清平,但我记得我们刚才才认识。”思义淡淡说道,却见傅清平颤抖得更厉害。

  又说道:

  “那你可还记得你是谁?”

  他看着思义,有问了一句。

  思义皱了皱眉,“你这是何意?”

  傅清平看着他,样子有了些恳求,思义心一软,说道:“我姓燕名思义,是飞燕剑派弟子,我师傅是我燕长乐。”他说着,看了看傅清平,“这下你还有什么疑问?若是没有,那就该我问问你了。”

  傅清平脸色一白,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忘记,只独独忘了我,那么多人,那没多事,他只忘了我,忘了关于我的事!

  这一刻傅清平心如刀绞,他还有很多话没有和思义说,可是现在他还要说吗?他能说吗?

  傅清平脸色苍白,眼神茫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管思义说了什么,他都没有听见。

  想到前世种种,他突然笑了起来,“忘了好,忘了好,忘了你就不会痛苦了。”说着感到脸上有些湿润,他抬起手一摸,原来是泪,他从来不会流泪,也不知道什么是泪,可是思义死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会流泪,人难过了就会流泪。

  他的思义要再一次抛下他离开了,他好想留下他,可是前世的种种都在告诉他,他不能和思义在一起,他只能带给思义痛苦,若是这样,那就放手吧!

  恍惚间他好像听见思义在问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我只是一只蝼蚁,连爱人的权力都没有的蝼蚁,所以思义不要再爱我,爱我你只会痛苦。

  “我是一个路人,一个和你不相识的路人。”他说道,这一刻他泪如泉涌,像是要将所有的泪都流干一样,那眼睛苍白无神,好像下一刻,就会死去一般,他的眼睛那么美,他的脸那么好看,他脆弱的样子也令人心碎,思义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些不忍,随即又想到自己还在逃命,不宜再耽搁下去,便对他说道:

  “既是这样,那我们也算是有缘分,不过我还有要事,便不多说了,我们有缘再见。”

  说完便一拱手,四周看了看,看清方位之后,便迈步离开。

  走了没几步,只觉得心悸得很,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向傅清平,却不想傅清平也看着他,傅清平面色冷冷清清,可是眼中的泪让他看起来很可怜。

  思义突然一惊,他有些怀疑自己看到的人,还是不是刚才那个人,因为这个人,头发竟然是雪白一片,明明刚才还只是是花白的。

  这雪白的头发,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既然想不起,他就不想了。

  他回过身继续迈步离开,心中既有些难过,但更多的是解脱,为什么会觉得解脱,他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傅清平,思义摇摇头,不过是过客而已,转眼就会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