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多然惊慌失措的将尤非凡推进车里,自己也迅速的钻了进去,眼下已经不能停在车库等死只能往外逃,赵泰安轰足油门根本不会放过她们。

  上了公路,赵泰安的车压根没被甩掉,慕多然似乎明白这场劫数在所难逃,她别过头很认真的看向尤非凡:‘这么久了,我无时无刻都在恨自己,恨自己那么轻易的被金钱勾走了魂魄,当我想回头时,你已经走得很远很远了。’

  ‘多然…’

  ‘非凡…如果没有这些人这些事,我们是不是还在原来的家里过着简单的日子?’

  ‘多然…咱们先不要想这么多!’

  慕多然死死的咬住下嘴唇鼻子红了一片,她摇着头开口艰难哽咽:‘我被威逼利诱的日子给你也带去了那么多的痛苦…非凡…我累了。’

  听着慕多然的忏悔,尤非凡的眼泪也跟着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多么想告诉她,自己其实并不恨她,只是她们已经回不到最初最无畏的岁月里。

  在尤非凡的眼里,慕多然的神色渐渐归于平静,平静得宛如视死如归,她豁然的放慢了车速,直到停了下来。

  尤非凡惊恐万分,她紧紧抓住把手惊声呼喊:‘多然…别停车…不能停…不要!’

  赵泰安的车刚一超过便急速漂移掉头,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的死寂。

  晃眼的大灯使得尤非凡眼前一片空白,她下意识的抬手遮住自己的脸,慕多然解开安全带奋不顾身的扑向了她,仿佛是在保护自己的希望。

  眨眼一瞬的猛烈撞击带着巨大颠簸,也将他们的人生撞得支离破碎。

  尤非凡的头撞在了车窗上,但还是足够清醒,安全气囊让二人死死的卡在一起,她带着吃痛的哀嚎艰难的推开变形的车门,匍匐着爬到地上却不见慕多然有丝毫动静,她只能虚弱的喊着:‘多然…多然…’

  重新爬回到车座上吃力的拉着慕多然,这时她才发现,断掉的档位杆直直的插进了慕多然的腹部,艳丽的猩红血液摊开一片。

  尤非凡哭着抱住慕多然,身上沾满了鲜血,慕多然却毫无动静没了生机:‘求求你,不要睡…多然…醒醒…多然…’

  尤非凡哀凉的呼唤渐渐变成了无措的哭啼,她的头上血流如注,耗费所有的力气挪动到赵泰安的车旁,他亦是奄奄一息的满脸鲜血:‘尤非凡,我死…都…不会让…慕多然再爱你。’

  他的疯狂已经平息,而尤非凡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起了杀意:‘那你…就下地府…再跟她相聚吧。’

  那场可怕的车祸成了尤非凡这一生都无法消解的痛,就算慕多然被Phoebe救下一命,但尤非凡的心已经得不到救赎,因为那一夜她的手沾满了鲜血,人生也不再是干净的白纸。

  像中了诅咒一般,这真实的梦纠缠着她太多太多年,胡乱蹬着双脚,带着撕心裂肺的呼喊:“去死…去死啊…混蛋!”

  尤非凡从噩梦里挣脱,她喘着粗气惊坐而起,Phoebe也被突然的动静吓到,立马清醒的起身下意识的抱住爱人,那颤抖的身子让人感到心酸,Phoebe伸手不停的抚摸着非凡的脑袋:“不怕…乖…不怕!”

  当手指碰到非凡的眼角,湿凉的触感让Phoebe倍感难受,她很明白,不管非凡平日笑得多没心没肺,但她的心从没得到痊愈。

  “又做了那个噩梦?”

  “嗯…”

  尤非凡显得有气无力,Phoebe给予着最温暖的怀抱想要让她快速摆脱恐惧:“乖,都已经过去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怕。”

  尽管四下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但在尤非凡的眼里Phoebe是带着光芒的:“对不起…把你吓着了吧?”

  Phoebe摇摇头,看着爱人总在经历着种种磨难,她的鼻子一酸,将所有的错归咎到自己身上:“如果那时我能想得更周全,你就不会经历这些苦难,在你最艰难的时候我没在你身边,还落井下石的伤害了你,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欠你太多了。”

  Phoebe一哽咽,尤非凡就慌了神,她手足无措的替着爱人擦眼泪,又得反过来安慰,毕竟像Phoebe这么强势的人,让她哭比让她笑还要难,哄了一阵,二人的情绪得以平复。

  尤非凡坐正身子紧紧握住Phoebe的手,她们发过誓,遇到问题必须一起面对共同承担,踌躇了一下,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Phoebe,其实晚上那会儿江警官来过,她特意来告诉我,赵泰安达到了假释标准,已经向法院提交申请,而且时长是一个月。我…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这事的,最近你因为何木的事已经够烦心了…”

  相对于尤非凡的担忧,Phoebe表现得很冷静,好像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知道她也是为了让自己不费心,那孩子犯错般的语气听上去很暖心,她便笑着捏了捏非凡的鼻子:“所以你心不在焉的还要装作不知情,是因为怕我担心赵泰安假释了会对我们有威胁?俗话说兵来将挡,让语梦安排蔺晨跟我们住上一个月,不会发生什么大事的。”

  尤非凡愣了一下,对啊,她怎么忘了有蔺晨这么厉害的人物,被Phoebe这么一点拨,心上压着的石头顿时垮掉,舒服的呼出一口气:“老婆,处事不惊还是你厉害。”

  “一做噩梦就跟孩子似的怕得瑟瑟发抖,快,我抱着你睡。”

  Phoebe躺下大气的展开胳膊,尤非凡有些害羞,但还是忍不住的靠进她的臂弯里,小声嘀咕着:“咱们日子过的太平静,越是这样越怕波折。”

  安抚着非凡的后背,Phoebe将下巴磕在她的脑袋上若有所思:“相比这些人,我更担心你的病,要不把覃教授请过来吧,不过还是想先征得你的同意。”

  “我没什么毛病,也在尽量克制情绪发作,没什么大碍的。”

  “你总是这样,除了自己,谁的心你都操,能不能好好正视一下你自己?”

  “好吧,如果你觉得把覃教授请来给我看病,你会更安心,我当然接受。”

  “那就这么定了,等忙过这段时间,你就给我乖乖治病。快睡吧,你要赶早去接倾凡呢。”

  一提起孩子,尤非凡更安心了,急忙紧闭眼睛开起玩笑:“呼呼呼…我睡着了…呼呼呼…”

  “傻样!”

  ……

  “哟,非凡来了。”

  “大凡!!!”

  素维和两个孩子坐在餐桌前享用早餐,尤非凡一进门便迎来小丫头热烈的欢呼,她将挎包扔到一旁便和倾凡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快让我瞧瞧,喂哟,被舅舅、舅妈养得白白胖胖的呢!”

  倾凡搂着大凡的脖子开始不停的亲,像只活泼的啄木鸟,尤非凡侧头环视一圈,疑惑道:“菲濬呢?”

  “吃完饭就跑去书房了,也不知道在瞎忙什么,你找他有事么?”

  “我人都来了,怎么也得打个照面嘛。”

  说着便将倾凡送到椅子前叮嘱:“好好吃饭,我上去看看你二舅。”

  小丫头挥挥手活像个小大人:“去吧去吧~”

  熟练的走到二楼书房,尤非凡礼貌敲门,得到应允才缓缓推开,只见蓝菲濬坐在偌大的实木办公桌前整理着手中的资料。

  “忙什么呢?”

  闻声抬头看向非凡,蓝菲濬热情大笑:“昨天晚上Phoebe通知我今天你会来接孩子,我猜你肯定是一早就会赶过来。”

  “这不是想见孩子心切嘛,我恨不得半夜三更就跑过来呢。”

  同菲濬寒暄着,尤非凡便在会客沙发上坐定,她环顾着书房里的装饰,早些年乔安绑架孩子和Phoebe这里被他炸得乱七八糟,翻修后她就没再踏足过这里,今天算是正儿八经的进来,自然是好好打望一番。

  看着墙上挂着的万马奔腾水墨图,尤非凡打趣着:“哟,这画还在啊?”

  菲濬回首看了看画,依旧忙着手上的事情:“这可是价值连城的真迹,当初爷爷花了大价钱从拍卖行买回来的,谢天谢地没被毁掉。”

  “你说你,公司都交给Phoebe了,咋还这么忙呢?”

  “得了吧,Phoebe把公司交给我,你看她什么时候闲着的?咱们俩都是劳累命,区别无非是一个在公司办公,一个在家里办公。”

  蓝菲濬的语气满是无奈,说到这里,他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尤非凡看出他想说什么,干脆自己道破:“蓝希颂的事Phoebe已经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了。”

  这倒是让菲濬感到了稀奇,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她竟然会把这些事告诉你?”

  “咱们俩约定过,遇到麻烦要说出来,不许一个人扛着,Phoebe现在可不同以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咱们婚姻和谐都靠她与时俱进的改变。”

  替非凡倒上热茶,菲濬干脆也坐进沙发里打趣道:“还真是的,这一年来她变化确实挺大,还是你驭妻有方,我是打心眼的佩服。”

  “说说吧,蓝希颂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聊到正题,二人看上去很是严肃,蓝菲濬掏出烟盒:“来一支?”

  “不了不了,Phoebe说书房里全是贵重的东西,不许我在里面抽烟,怕烧起来。”

  “啧啧啧,一口一个Phoebe,才夸你驭妻有方,搞半天家庭主导权还在她手里!”

  “搞得你有家庭地位似的!”

  “好了好了,不说这茬了…蓝希颂的事你别担心,Phoebe早在把慕多然安排在德国就已经有她的计划了,只是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呢…她应该跟你提出想要赠予股权的事儿吧,她的安排你必须接纳,一来是为了你好,二来也是为了防着外人插手。”

  就知道这兄妹俩都是一个裤裆里的人,说了跟没说一样,尤非凡瘪瘪嘴:“你倒是看得开,不怕我跟你争财产?”

  “想争财产的人多得去了,你轮子都排不到。再说了,咱们是一家人,我当哥哥的什么时候跟你见外了,不过你今天过来,我还是得好好叮嘱,别像上次那样跟Phoebe闹分家,这次我们得同仇敌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