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之行安排在明天。
没想到今晚就摩擦出了不愉快。
钟识犹豫半晌,本来想给苏乘云发个信息,解释下自己父母不是有意的。
想来想去又觉得没必要。如果苏乘云真的不讨厌他们,他会理解的;如果苏乘云介意这件事,他话多只会让他更加难受。
一夜无眠,拖到第二天。
钟识早早起床,去酱菜厂找关亥。
对方正蹲在院儿里吃馒头咸菜,见钟识拖着行李箱进来,急忙分给他一个馍,一碗辣椒腌萝卜。
“你尝尝这我新弄的品种,特入味,香得很。”
钟识摆摆手:“谢谢关导,我在家垫了一口,就不吃了。”
那碗辣椒小菜红彤彤的,一看就好吃,配上馒头不知道多么美味。
可惜钟识心情不怎么样,现在也不想吃东西,怕待会晕车。
关亥就让他坐一边等会,自己吃完就走。
这边院子还挺干净。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酸甜辣的味道,醇厚的发酵酱油十分好闻,隐约还能闻见一丝糖蒜的甜味。
钟识想起来上次那糖蒜,说:“关导,您腌的糖蒜真好吃,我本来没吃过这东西。可上次我们两个分了一把都没够。”
“那当然了。”关亥腮帮子被馒头顶起来,一边咀嚼,“我跟你说,腌咸菜也是需要技术的。你别看我开这酱菜厂,往前倒百年,这可是给皇帝御用的小食儿。”
“您这手艺是祖传的?”钟识问,“之前街坊说传了好几代,那这应该算是祖业家产?”
“算是。”关亥含糊不清,“好像从我太太爷爷那辈儿就开始倒腾这个,刚开始听说是宫里的厨子,后来抄了家,这手艺还是从一个旁支亲戚那儿传下来。”
关亥啧啧道,“可惜呀,他那孩子不争气。传到我太爷这一辈,本来不该他接班,偏偏那大爷不愿意搞腌菜,最后就让我们家接了,也算物归原主。”
闲聊几句,关亥穿衣裳,“走吧,出发。”
他两手空空,看样子连个行李都没有,不像出远门。
钟识纳闷:“关导,您东西提前寄走了?”
“我没东西。”关亥说,“我这走哪都不愿带,时代发达了,上哪儿都能买,没必要自己带东西,还不够折腾呢。”
钟识:“……”
那您让我装好自己的东西,还特意嘱咐别忘带?
鬼才导演的心思他摸不透,拎着大皮箱坐上车,出发赶往机场。
《天地》一行人在航站楼汇合,检票坐上飞机。
统筹借着放行李,小声说,“哎呦,真是可惜啦,我听说关导给你俩都订了票,结果苏老师没来成。”
关亥坐斜上方,钟识不确定他听没听见,笑笑,说:“实在对不起,苏老师有别的行程安排,很早就定了的,没法推阻。”
“我倒没觉得什么,不过你一人走红毯不觉得寂寞吗?”
“还好吧?工作而已,没什么寂寞。”
“唉,这真是应了故事的景儿了。最后银行家上吊自杀,空留音乐家一人苟活于世。”
“……”
统筹无心之言,钟识笑不下去。
剧组里的其他人都成双成,而他的主cp却只有一人赴约。
最关键的——最晚还闹了个矛盾,不知道苏乘云有没有消气。
飞机缓缓升空,钟识戴上耳塞靠在后座。
闭上眼,脑海里全是苏乘云沉默离去的脸。
对他来说,大概发生这种事,也很让人难过吧。
从小把他当亲儿子看待的两个人,父母一样的长辈,背地里却说他难相处,性格古怪。
如果换成自己,钟识一定会忍不住摔门的。
也就苏乘云那么能忍。
几个小时飞行,一落地就有负责人接他们回酒店。
上海的cp粉提前得到消息,知道钟识要来这边参加展览会,特意举了超大手幅站在外面迎接。
姑娘们挤成一排,生怕拍不到哥哥的脸。
有几个小女孩往后瞅了一圈,没见苏乘云,奇怪地问:“钟老师,这次苏老师没来吗?”
钟识还没开口,就有人说:“应该在下一趟飞机上吧?这么大的展览会,不可能不来的。”
“对呀,苏老师那么爱钟老师,不可能让他自己飞。”
“不过苏老师为啥没一起?是起晚了,没赶上飞机?”
众人议论纷纷。
钟识听在心里,到最后笑都困难。
看吧,在所有人眼里,他和苏乘云都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可能分开行动。
可是话说回来,两人的经纪公司却越来越往解绑这条路上走。
没放出水花,粉丝们先否认这可能。
真到那一天,该怎么办?
他表情实在难堪,到后面所有话听不下去,戴上airports,沉默无言地拉着行李箱跟随大部队离去,没讲一个字。
苏乘云更是表情不好。
他不知道什么原因,本来今天是love building的发布会,来到现场他才发现主办方不仅邀请了代言人,还找到了几个东方娱乐的其他艺人,其中就包括聂松。
昔日对手如今同台称兄道弟,画面足够爆炸。
聂松的助理更是心机写在脸上,这头看见苏乘云戴胸针,立马安排化妆师给聂松也戴一个,心机二字写在脸上,生怕蹭不到一点。
苏乘云在休息室看台本,不知觉走神。
从昨晚到现在,他一个字都没说,总觉得心里难受,压抑。
Sally和钟明志对他而言,就是另一对爸爸妈妈。
毕竟从小给他做了好多饭,一直把他和钟识当成兄弟俩养。
而苏志明不在家,他就会去钟识家吃饭睡觉写作业,甚至他试卷上90%的签字都是陈咏娴。
被自己的爸爸妈妈说性格孤僻,没安全感,难相处。
他怎么可能不难过?
门外有人敲:“乘云,我进来了。”
苏乘云听出是韩东,站起身:“韩总。”
看见他身后紧追不放的聂松,眉头立即皱起,不耐烦写在眉眼。
聂松冲他小幅度挥挥手,特别无辜可怜:“是这样的,乘云哥。我本来不想打扰你工作,可是韩总叫我过来跟你交流交流,真希望没打扰到你,不然我太难过了。”
苏乘云台本放桌子上,单手插兜,面冷无言。
对聂松,他是一个字都不想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