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润大半生的心血都花了极霄宗上,他不认同青楮说的话,“宫主,如果人族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己,那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拿性命去加固枯浪屿的封印,不会有人愿意与实力悬殊的魔尊一战,你也不会把术离交到我手上,您还记得您自己说的知大义明事理辨是非吗?所谓大义所谓事理所谓是非,您自己清楚是什么吗?”
青楮笑了,几千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说他,“你教训我?”
“晚辈不敢,我们人族的确有自私的、功利的、懦弱的,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我们每个人都会恪守底线,宫主不妨再等等,不要过度插手,术离他不会让您失望的。”
“行,我给他十年时间,这十年内我不会插手,但我会留在极霄宗,十年后他的事我说了算。”
“好。”
术离知道泊润是故意把自己支开的,不知道他们俩会聊什么,这十年师尊去看过师兄吗?为什么之前从来没听师尊提起过。
他回去的时候给青楮带了饭菜,还被南轩打趣了,说才刚见面就开始惦记师兄了。
回去的路上他抑制不住心底的雀跃,青楮虽然有些冷漠,还喜欢训他,但不管怎样也还是他的师兄,本能的就想亲近对方。
山上很安静,他先敲了师尊的院门,没听到动静才回到自己的小院,提着食盒来到青楮的房门前,“师兄,你在吗?我给你带了饭菜。”
青楮打开门接过食盒,“进来吧!”
“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按照我自己的口味点的菜,有点偏辣,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没事,我都能吃。”
术离坐下帮青楮打开食盒,地上筷子,催促道:“尝尝。”
青楮闻到饭菜的香味觉得有些陌生,他不太想吃,“师尊下山和长老们谈事去了,让你回来后也去一趟。”
“我等你吃完了再去。”
“师尊说得挺急的。”
“那好吧,我先去看看。”术离起身说:“师兄你慢慢吃。”
当术离赶到议事大厅时,大厅就剩下泊润和怀烟了,怀烟脾气火爆,非常不满地说:“你不想收的人就往我这塞,当我这是什么?”
“那孩子你带着还有救,真让他跟着亦寒不一定会怎样。”泊润把术离叫到身边问:“我过两天要下山去云屏斋,你是在山上修炼还是跟我一起去?”
术离上次下山还是十年前,不管他平时多喜欢练剑,但终究还是少年,听到要下山还是很高兴,“下山?您愿意带我一起?”
“恩,带你出去看看。”
术离注意到泊润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只带我?师兄呢?”
泊润与青楮定下了十年之约,他想带术离出去感受真正的红尘俗世,生了牵挂就不会轻易被青楮影响了,“他刚上山,还是留在山上修炼比较好。”
“不能带上师兄一起吗?他刚来就把他一个人丢下,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术离知道泊润心软,继续劝道:“师尊,我们带上师兄一起好吗?”
或许是真的有牵绊,术离虽然单纯,可对别人也不是轻易就会上心的,和青楮才刚见面,“行,你问问他的意见。”
“好的,谢谢师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
“这么急?那我要赶紧去问问师兄。”
等术离离开后,怀烟问:“师兄,你此行并不是去玩的,而且九霄剑认主的事你一直瞒着,这次带他出去不等于是公告天下了吗?”
“你知道青楮是谁吗?”怀烟与泊润虽然并不是同一个师尊,但在他的四位师兄都陨落后,他们的系却成了最好的,青楮既然要留在极宵宗,那身份肯定不能瞒着她,“他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栖迟宫的宫主。”
“什么?”怀烟非常震惊,“我还以为传说是假的,什么样的人能活一千多年。”
泊润想到冰川下的那具骨架,说:“可能他存在的时间并不止一千多年,之前一直瞒着九霄剑认主的事,是因为术离太小了。”
“现在术离也还小。”怀烟想不通这和青楮有什么关系,问:“与青楮有什么关系?”
四大宗门除了栖迟宫都有神器,每件神器认主的条件不一样,只有主人才能发挥出神器原本的威力。
“他会保护术离,神器认主是事关整个人界的大事。”
也是,毕竟栖迟宫也是四大宗门之一,怀烟早就看云屏斋那群人不爽了,“这次云屏斋的事还想瞒着,等他们看到青楮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云屏斋自视清高,眷安谷修无情道,栖迟宫避世不出,人族四大宗门不和已久,现在就极霄宗还在坚持本心。
想到蠢蠢欲动的妖族,泊润的时间却不多了,不管他心性多淡然,还是会心有不甘,“我下山后,宗门里的事务就劳烦师妹了。”
“没事,师兄你忙你的,宗门里的人我压得住。”
术离高兴的把要下山的消息告诉青楮,青楮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师兄,你不高兴吗?”
“高兴什么?我才刚上山又要下山。”
南风团队“可这次不是你一个人,有我和师尊一起。”
青楮无法理解术离的兴奋雀跃,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你高兴什么?你师尊下山肯定是有事的?你以为是带你去玩的?还有修行之人修的是心性,你看看你,与普通的三岁小孩有何区别?”
“我...”术离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都是一样的年龄,青楮怎么比泊润还严厉,小声嘀咕着:“师兄就比我大两岁,说话怎么像比我大了二十岁。”
青楮的五感很灵敏,把术离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朽木不可雕也,还好他不会真的给泊润十年时间,“玩心太重了,该磨一磨,你就留在山上和我一起修炼。”
“师兄你也太霸道了,师尊都愿意带我下山。”术离不敢反驳但泊润可以,他就不信师尊的话青楮也不听。
术离气鼓鼓的下山,去演武场练了两个时辰剑,直到天色渐暗才收剑,等他平息好气息,抬头就看到了南轩。
“师兄,我看你今天下午练剑好像带着情绪,怎么了?”
杳棠、宫素与南轩都是冷璎长老的亲传弟子,杳棠是大师姐,术离没见过自己的大师兄,问:“杳棠师姐平时对你们凶吗?”
“师姐?师姐她脾气很好,性情温和,你是知道的啊!”
术离的确知道,他只想再确认下,为什么别人的师兄师姐都不像青楮那么严厉,“恩,师姐她下山还没回来吗?”
“还没回来,可能这次的事有点棘手,师尊想让我去帮她,可我还没结丹,担心会拖师姐的后腿。”
“在哪?”
“邛州。”
云屏斋也在邛州,有泊润在,去帮下杳棠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术离赌气的想,既然青楮不愿意去,那他就带上南轩一起,“我过几天也要和师尊去邛州,到时候带上你一起,去帮师姐。”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师兄。”
两人吃完晚餐,术离回到贯云峰时泊润也在,他把南轩的事说了后,对方果然同意了,高兴过后问:“师尊,师兄不愿意去还让我也留下,你能劝劝他吗?”
“他会去的,你放心吧!”
术离盲目的崇拜着泊润,师尊出马还能说不动青楮吗,“师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明天就出发,你今晚就把东西收拾好。”
术离离开后,青楮出现在泊润的房间内,问:“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会去?”
“云吟琴丢了。”
“废物。”青楮收起了漫不经心,“那么重要的东西也能丢,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偷神器?”
“左泉没说,估计和宗门内斗有关系。”
“又是内斗?你们人族真是劣性难改。”青楮毫不掩饰自己鄙夷。
青楮离开后,泊润一个人静了很久,劣性难改这四个字就像一记耳光抽在他的脸上,但他却没法反驳,苦笑了声,“我也想改啊,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第二天早上,术离打开房门,看到院子里,还穿着昨天那身墨绿色衣服的青楮,才想起昨天没带对方去领取门派服饰,还想赌气的他没憋住,“师兄,现在时间还早,我带你去领衣服吧。”
“不用。”青楮看了眼术离的蓝白长袍,说:“等回来了再说。”
“也行。”术离转身回屋把自己的衣服也换了,出门在外还是低调点好。
当术离穿着一身红衣,扎着利落的高马尾出来后,走到青楮身边,红色的发带随风飘扬到他眼前,他侧头避开。
术离伸手将发带抓住,抬手想将其解掉,被青楮抬手拦住了,“戴着吧。”
术离侧头看着青楮,对方比他高出半个头,此时低着头,他才看清对方的眼睛,黑亮的瞳孔深处一抹鲜艳的红,“好。”
青楮退后两步拉开距离,说:“走吧!”
泊润看到术离夸道:“不错,衣服颜色很适合你,少年就该是意气风发肆意张扬的。”
术离欣然接受了这份夸奖,“谢谢师尊的夸奖。”
“你告诉了南轩下山的时间吗?”
“嗯,我传了蝴蝶告诉他。”
青楮原本好好的当着背景板,听到这问:“南轩?你们还要带别人?”
“嗯,就是昨天那个师弟。”
青楮问泊润,“带一个拖油瓶还不够?”
“拖油瓶?”术离转身看向青楮,指着自己犹疑地问:“你是指我吗?”
“难不成说的是我自己?”
“好了。”泊润打断了他们的争执,从纳戒里取出一把剑递给术离,“九霄剑是神器,出门在外用着不方便,这把你拿着。”
“谢谢师尊。”术离接过剑取下剑鞘,摸着剑身触感温润如玉,剑锋却锋利无比,泊润这是给他找了把好剑。
“喜欢就滴血认主,这是把地级一品的剑,够你用到化神期。”
“恩。”术离划破指尖将血滴在剑格下的剑身处,血被吸收后,闭上眼运行灵力将其淬炼了一遍,再次睁开眼,心念一动剑就被收回体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