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喻坐上车之后,江辞晏的电话就已经打过来了,他接起电话,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传来。

  “哥哥,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吗?”

  他这里看得到,安喻的位置还停留在安氏。

  “刚才碰见了沈玉兰和安嘉满,耽误了一些时间。”

  安喻想到刚才碰见的两个人,其实心情有些不错。

  他其实并不在意沈玉兰帮不帮私生子。

  对他而言,都影响不大,他这六年里面不是白忙活的。

  但他清楚,沈玉兰那样谨慎的人,会将安嘉满带到公司里面来,已经是开始着急了。

  人一急,就容易做出错误的选择。

  江辞晏顿了顿,眉眼阴沉。

  “哥哥是说,那个私生子吗?”

  那个居然在血缘上,叫安喻哥哥的人。

  居然耽误了哥哥来接他下班的时间。

  该死。

  安喻的弟弟,有他一个人就够了。

  安喻听他这样说,张了张口却没说话。

  论起来,江辞晏当初在艾坎利尔家族,也是一个私生子。

  安喻并不想提起“私生子”几个字。

  但是,他的小辞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小辞从小到大都是被欺负的那一个,他心疼还来不及。

  父母留下的祸根,不该让孩子来承受。

  察觉到安喻的沉默,江辞晏难得与安喻的脑回路对上了。

  他声音软软的问道:“哥哥怎么不说话,是因为哥哥想到了我吗?”

  安喻应了一声。

  “你跟他不一样,他是自己骨子里面坏掉的,小辞是我的宝贝。”

  就算江辞晏有些占有欲与小心思,那也是一个独自在外生活的孩子必须有的警惕心。

  如果不为自己着想,小辞该怎么在M国生活下去?

  但安嘉满就完全不同了。

  这么多年来,安城豁从来没有短过安嘉满任何一点物质需求。

  沈玉兰对他很严格,他小时候如果想要钱,几乎是很困难的事情。

  小时候他跟江辞晏在F国的小屋里面,过得并不算富足。

  所以安喻在自己有能力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成立了属于自己的公司,赚到了第一笔完全属于他的钱。

  但安嘉满不同,安嘉满与安城豁容貌神似,所以安城豁一直很宠爱这个私生子。

  这些年他调查过安嘉满,安嘉满名下的房子与财产,已经有接近千万了。

  这对于一个刚二十岁的人来说,是足够后半生无忧的财富了。

  江辞晏听到安喻话里话外对他的掩护,愉悦满足的笑了出来。

  他目光很沉,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手中把玩着刚刚签完的合同。

  如果哥哥知道,他的小辞也从骨子里面都坏掉了,会怎么办呢?

  江辞晏目光里带着闪烁的异样色彩,他有些期待。

  不过江辞晏自然不会让安喻知道。

  “是的,我有哥哥就够了。”

  “小辞乖。”

  安喻想起峄山的事情,对江辞晏说道。

  “抱歉小辞,哥哥估计不能去接你了。”

  江辞晏看着另一个手机上,安喻正在移动的位置,手指攥紧了手机,嗓音微哑。

  “那哥哥现在准备去哪里?小辞该怎么办?”

  安喻揉了揉额头,没有隐瞒:“去趟峄山疗养院,跟我爷爷见一面。”

  江辞晏放下手中文件,看向办公室外的景象,眯了眯眼。

  “哥哥之前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他还记得,是因为安喻爷爷生病,安喻才会离开他,突然回国。

  本来,他可以跟哥哥平安长大的。

  但是,方美媛和安正毫打乱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

  安喻考虑了一会,随后跟开车的于泰说道:“先去喻辞。”

  江辞晏拿下那栋楼之后,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跟安喻的关系一样,直接将“喻辞”两个巨大的字立在了大楼顶部。

  如今也算是海城明显的建筑。

  于泰答应,在前面的红绿灯处调转了方向。

  江辞晏听到安喻的声音,故意问道:“哥哥怎么来我这里了?”

  “会不会耽误了哥哥的事情?”

  安喻笑了一声,“难道让小辞自己在办公室等到天黑吗?”

  “还是说小辞不想见哥哥?那我走了?”

  江辞晏立刻出声:

  “不能走!哥哥快来接我。”

  “无论去哪里,我都跟哥哥一起去。”

  安喻眉眼舒缓,声音很轻的呢喃了一句。

  “长不大。”

  *

  峄山疗养院

  安喻带着江辞晏一起下车,往疗养院内走去。

  峄山山清水秀,有独栋的院子与房屋,是海城很出名的高档疗养院。

  不少年纪大的人,一年里面都会来这里住一段时间。

  安喻的爷爷安正毫已经在这里住了六年多了。

  安喻牵着江辞晏的手,低声嘱咐道:“小辞过会先在房间外面等一等,我待不久。”

  江辞晏点头,吻了一下安喻的脖颈。

  安喻揉了揉他的头,推开安正毫房间的门。

  江辞晏目送他进去,随后拿起手机往僻静的地方走去。

  *

  安正毫与往常一直躺在床上虚弱的模样不同,他仿佛精神了很多。

  安喻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房间里面的小桌子前,看着桌子上的棋盘残局。

  听到开门的声音,安正毫的目光从棋盘上移到安喻身上。

  “来了。”

  安正毫声音听不出喜怒,即使久卧病床,身上也带着当年从商场中杀伐出来的威严。

  安喻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他走到安正毫棋盘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扫了一眼棋局,抬手移了一颗棋子。

  整个棋局顿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安喻表情淡淡,目光直看安正毫。

  “这局不是早就参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