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渴望像武林高手一样,冲破穴道,把这个人的眼睛挖出来,塞进他的嘴里。】
“有人跟踪你吗?”
“没有。”帽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贺茸伸手摘下他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语气轻松:“不用这么刻意,你平时又不戴。”
阿徒揉了揉头发,继续汇报:“那个人身手很好,与我不相上下。”
“是他伤了二哥?”贺茸眉头紧锁。
“是。”阿徒肯定地回答。
“文件也是他拿的?”
“是。”
“有人看见你的脸吗?”
“没,但我也没看见他的脸。”他认真想了想,又补充道,“那人眼睛很大。”
贺茸定定地看着他,“最近别见面,如常过你的日子,如果有人找,你知道怎么办。”
阿徒点头答应,犹豫地问道:“我没办成,那你怎么办?”
阿徒是他路边捡来的,前几年,在他开始展露锋芒,获得家族认可时,手里终于有了钱。
看见脏兮兮的小孩倒在路边,冬天的寒风里,比一只濒死的老鼠抖得还凶,便悄悄把他带走了。起了名字,跟他一起进行武力训练,阿徒的天分甚至超过了他本人。
贺茸摸了摸他的头:“这是个陷阱,不是你的问题。你没被他们抓到,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也不会有事。”
阿徒松了一口气。
在家里处理了一些文件后,许知泽决定回到公司。出门前,他只用手理了理头发,最近他都没照镜子,发自内心抗拒这件事。
小秦第一个看见他,忍不住唉声叹气:“许老师,你别减肥了,求求了,你的身材本来就很美!”
老师这两个字让他心口疼了一下,但转瞬即逝。
小秦又往后瞧了眼:“那个跟屁虫呢?”
许知泽垂下头,做了个深呼吸,然后抬头作出冷酷的样子:“工作做完了?”
小秦立刻噤声。
打开电脑的间隙,关静的电话打来,声音有些焦急:“温岭项目的事你知道吗?”
“什么?”
“我不跟你绕圈子,贺氏被搞了,但竞争对手就那几个,以往从未有过这么精准的打击。我突然想到了你,你给我个准话,贺家最近的事跟你有关吗?”
电脑打开的瞬间,桌面弹出新闻,贺家因为温岭项目资料丢失,导致项目无法推进,大批工人拉起了横幅。紧接着,贺家以非常手段打压竞争对手的事也被曝光。贺氏股价大跌,贺世鸿住进医院,关静作为公司发言人接受采访。
“我搞人通常是用税务问题。”许知泽眼睛盯着电脑,用没有起伏的声音回答道。
“行。”关静挂了电话。
新闻上报道贺氏股价大跌,但许知泽查证后发现,跌幅仅为10%。
“贺世鸿那种腥风血雨中杀出来的人,怎么会因为这个进医院,他身体一定不行了。”黄志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许知泽没有回应,他接着说:“没想到贺茸竟然来自这个贺家,咱们的小庙居然装过这么个大佛。”
他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内部消息,现在买入他家股票合适吗?贺氏倒不了,迟早会反弹,我就怕买在半山腰。”
许知泽转过头,声音轻却坚定:“别买。”
“任何时候都不能买?”老大严肃起来。
“对。”
严老板的产业全面崩盘,房子,商铺全部烂尾,一大堆人在找他,但他失踪了。
老大提起这事时再次感叹,幸好没被卷进去,否则几十亿的窟窿谁能填上。
他继续感慨:“那个扎克公司真是有先见之明,做空的时机和魄力,就像早知道严老板没钱了一样,我们可是成立了高级小组才查清楚的。”
许知泽点了点头,接着就被老大以“你看上去像被男艳鬼吸干了阳气”为由轰出了公司。
回到家,许知泽坐在沙发上,手上的烟已经烧成了一小截烟蒂,他轻松地吐出一个烟圈。那人不喜欢烟味,他许久没在家尽情抽烟了。
抽完两根烟,他站起身,走到镜子前。
几日未理的胡须,加上脸颊凹陷,气色苍白,眼神枯干,使他看起来非常憔悴,称得上狼狈了。
他重重拍了两下脸,捏了捏脸颊,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血色。看,没那么糟糕。
他对着镜子弯起嘴角,又迅速收起。然后拿起剃须刀,耐心打理自己。
几天后,许知泽正站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瓶红酒,缓缓倒进酒杯。
忽然,他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但门却打不开。钥匙在锁孔里暴躁地乱转,终于在里面断裂,伴随着一声愤怒的咒骂。
外面的人气急败坏地砸门,许知泽放下酒杯,走到门口打开门。
果不其然是贺茸,他拧着眉毛,却没有看向许知泽。
因为跟许知泽一起出现在门口的,还有另一个男人,穿着丝绸衬衫和牛仔裤,随意地倚在门框上,一只手还举着红酒杯。
贺茸缓慢地质问:“他是谁,你们在干什么?”
许知泽抬了抬眼皮,淡淡地问:“有什么事?”
贺茸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他的后背紧张到轻微痉挛,尽量压低声音:“你们躲在里面做了什么?”
许知泽也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他更加不耐烦地回答:“这是我家,谈不上躲,你不要生事。”
想必是回忆起上一任的吃瘪遭遇,贺茸不再硬刚,而是压了压帽檐,委屈地低声问:“钥匙怎么没用了?”
许知泽狐疑地扫了他一眼,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戴帽子了。
他收回目光,正色道:“这是我家,你不需要有钥匙,说完就走吧。”他打算关上门。
贺茸猛地推了一把那个碍眼的男人,从两人中间挤进去。然后仔细审视着两人的衣着,发现都穿得挺整齐,也没什么褶皱。
他绷紧的后背松了一寸,不能更多了,他脖子依然僵硬,咬着牙说:“我不走。”
“这样啊,那小志我们出去。”许知泽抱歉地看了一眼林安志,被推那一下,几滴红酒洒在他的衣服上,在暗红色的衬衫上不大显眼。
小志,叫得这么亲密,贺茸双手插兜,手上的青筋在运动服柔软的布料里突突地跳,他嘴角微微动了动,扯出一丝笑容,对着那个该死的小志说:“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让你看笑话了,你先回去吧。”
没人动,也没人说话,林安志甚至举起酒杯,悠然地把剩下的酒一饮而尽。这个男人眉目清秀,比许知泽高了一点,一举一动流露出勾人的风流气。
许知泽的目光转向贺茸,下午的楼道充满阳光,他的注视也有了一丝寻找的意味。
当贺茸的眼神卸去那层天真,他从那张依然明亮迷人的脸上,逐渐识别出了一些原本难以察觉的特质,比如成熟、敏感和隐忍。
还有聪明,贺茸原本就不笨,他记性那么好,后期的工作表现十分出色。许知泽明白是自己刻意忽略了可疑的迹象,依然把他当成天真的小孩。
或许是他太过自信,以为那些小小谎言无关紧要,贺茸不会害他。
可是现在,他对这个人感到完全陌生,他不是应该直接发脾气吗?
贺茸眯起眼睛,收敛了笑容:“不走吗?”他手臂的肌肉挂了劲。
林安志挑衅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对门有人探出了头,看见这边剑拔弩张的气氛,连忙把门关上了。
许知泽想起贺茸强悍的力气,有些担心,于是挪动身体,挡在了林安志身前。
贺茸的眼神变了,既不可置信,又带着几分说不清的委屈。这个一直保护他的人,突然站在了另一个人身前,对抗自己。
他的体力突然变得不可靠了,否则怎么会感到腿发软,他抽出兜里的手,撑在墙壁上。
看着许知泽冷漠的表情,贺茸深吸一口气,放慢了攻击的节奏,他突然盯着林安志,似笑非笑道:“他习惯在我下面了,你能满足他吗?”
许知泽脸色微变,胸口瞬间紧缩,呼吸有些吃力,但几十秒后恢复了平静。
他只是板着脸,被羞辱这种事,说不定一回生二回熟。
林安志微微一笑,抚摸着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一向很有光泽。许知泽看着他的动作,想起过去常常给他捋头发,就像给狗顺毛一样,不禁也跟着笑了。
贺茸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无声地打情骂俏,眸中闪着异样的情绪。
“我尽力。”林安志轻笑着保证。
贺茸眯起的眼睛陡然一寒,额头上的青筋凸了出来,冷森森地盯着他,像狼盯着兔子的尸体。
两人正要转身离开,贺茸猛地举起拳头,突然看到一个摄像头对准了自己,许知泽手里拿着手机:“贺家三少私闯民宅,动人打人,能上头条吗?”
贺茸停下了动作,安静地看着他,他的手慢慢垂下,然后走到他身边,轻轻揪起他的衣服下摆,像往常一样撒娇地小声说:“别走。”
许知泽恍惚了一霎,眼前这个暴怒又可怜的人,才是那个小孩。
不能再被他骗了。
他别过头,狠下心说:“离我远点。”
坐进车里,林安志笑得合不拢腿:“你打哪找来的暴躁小兄弟?”
“行了你。”
“其实,除了在你这儿,我都是当1的,要不……”
“闭嘴。”
“我们以前不是很好吗?就继续呗,不过是身体关系罢了,上还是下,你决定。”林安志挑眉看着他。
林安志曾经是他的床伴,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简单的身体关系也有可能变得复杂,我现在不想尝试。”
当两人抵达酒吧时,林安志似乎还没有放弃:“我可没纠缠过你,上次还是你放我鸽子,害我在酒店变望夫石。”
他夸张地继续说:“这次找我帮忙,就请我喝酒?不如肉偿,你不想重振雄风吗?”他的手缓缓下移,调笑道,“看来你的兄弟很赞成我的提议。”
昏暗的灯光下,没人能看到他的身体变化,除了这个直接上手的人。
许知泽不会因为一个人就萎了,但一想到和那个人的身体关系给他带来了什么,他顿时意兴阑珊。
“算了。”
林安志收回手,满不在乎地抱怨道:“我就知道你嫌我衬衫上有红酒。”作为情场上习惯被追逐的人,他也不会失了风度,“那你等会儿还回去?”
“回。”
另一边,贺茸翻遍了整个市的高级酒店,对着电话吼:“不仅五星级酒店,快捷酒店也给查清楚!”那个野男人没准是个穷光蛋,尽管样貌和气质都不像是没钱的。
“贺少,只要他住酒店,查身份证就不会查不到。”
没住酒店,那就是去家里了。贺茸心脏被钻头搅得稀巴烂。
他在两人曾经共度了无数个日夜的房子里踱来踱去,他的东西全都不见了,就像他这个人没来过一样。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似在诉说往日温馨。
他心口泛起酸楚,那个人,真的不要他了吗?
他盯着光秃秃的小卧室,一口气深吸到底,小志,他妈的全名是什么?!
确认只是朋友关系后,两人却意外聊得很投缘。林安志是个健谈的人,他在工作圈子里积累了丰富的见识和经验,总能分享一些有趣的故事。
他只是随意地聊,不施加太多见解,听众也没有压力。许知泽很享受这样的交流,两个人话题不断,聊得十分开心。
聊到夜幕降临,许知泽这段时间心头的郁结也散去了一些。
虽然酒还没喝完,但林安志接到一个电话,不得不离开。许知泽本想一起走,但想到贺茸可能还在,他叹了口气,送走小志,又转身继续喝他的酒。
明明还是那杯果酒,甜甜的,他却感到头晕,额头冒汗。
他脱下羊毛外套,搭在胳膊上,用手撑住头,打算清醒一点就回家,这么晚,那家伙肯定早就离开了。
可是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他的视线出现了重影,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身体失了力。
突然,一个强壮的身体扶住了他,顺势贴近他的身体,许知泽本能推拒,但他连挥手的力气都使不出,就被那个人拖进厕所的隔间,锁上了门。
他挣扎着,那人身上弥漫着浓重的汗臭味,让他生出巨大的厌恶。他的身体越来越热,竟然产生一种贴近对方的冲动。两股相反的力在他身体里搏击,而那人正在撕扯他的衣服。
但那味道很陌生,他抗拒,更加恐惧,心里升起可怕的预感,不行,绝对不能发生这种事。
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却还在奋力扭动,指甲在那人脸上抓出几道血痕。
那人狠狠打了他一巴掌,将他毛衣推上去,在他裸露的皮肤狠抓几下,又将手伸向他的裤子。
许知泽仰头茫然地盯着天花板,他渴望像武林高手一样,冲破穴道,把这个人的眼睛挖出来,塞进他的嘴里。让他活着的每一天,都为刚刚的每个举动而后悔。
但他动不了,身体却越来越热,越来越想要……
身体越无力,愤怒的火烧得越旺,为什么他总是身不由己!
这一次,怕是真的完了。一切都完了。
突然,厕所门被砰地一下暴力踹开,那人被扔了出去,接着,他听到有人哀嚎、祈求,还有骨头撞击墙壁的脆响。
许知泽头脑一片混乱,他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但似乎是得救了。一道愤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么快就换了一个?你他妈离不开男人了。”
那声音近在咫尺,却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他只能听到嗡嗡声,说了什么却听不清。
在浓郁的血腥味里,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是他喜欢的味道,清爽,明亮,沁着丝丝的凉。他的身体里已是聚了一团火,于是毫不犹豫地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