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漂亮面具>第16章 羞辱

  【他此刻却像条蚯蚓般,在地上翻滚、扭动,随时可能被任何一只手截成两段。】

  “还能干什么,无非是做那种事。”贺茸轻笑着,发出了许知泽到场后的第一个声音。

  客厅变得落针可闻,那种事,没有人会听不懂这话。

  许知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感觉到了冷,但他依然死死盯着贺茸,这次他的目光带着探寻,哪怕得到一个眨眼的回应,他都会心里有底。

  可是那个人视而不见。

  “你什么时候跟男人搞上了?”贺总不悦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贺茸不耐烦地嘟囔:“大家都有不在场证明,您别逮着我不放啊。”

  “哦,是吗。”贺总有些疲倦地打了个手势,刀疤走上前撕扯许知泽的衣服。

  “你要干什么?”许知泽惊恐地大喊。

  李光冷笑道:“口说无凭,我们要看证据。”

  证据?什么证据?

  本能让许知泽再次挥起了拳头,但这次他没有击中任何人,因为,沙发边的黑衣人也动了。

  他孤立无援,他用尽全力左挥右挡,还是被摁倒在地上,他的西服被扯开,一颗扣子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只有一颗扣子,只有一声响,若非留心,恐怕都听不到。

  但许知泽听得清清楚楚,地板冰冷,他缩成一团保护着里面的衬衫,他不能让人剥去他的衣服,他尊重他的家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任由他人摆布。

  他愤怒的吼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这是违法!我要告你们!别碰我!”

  没人理睬他的歇斯底里。

  咔嚓一声,衬衫被撕裂了,许知泽的上半身裸露在众人面前,现出昨天留下的伤痕,青紫交错,遍布吻痕和淤青。他用胳膊遮挡着自己的身体,但是遮不住什么东西,两颗充血的红豆可怜地耸立着。

  他脸色惨白,浑身瑟瑟发抖,这是他一生中最大的耻辱,他想逃离这个地狱,却只能无力地扭过头,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贺总似乎洞悉了他的心思,轻描淡写地说:“现在想说了吗?”

  关静握着他的手,动作温柔,像是要把上面的褶皱抚平:“别生气了,小孩子就是这样,你何必跟他们计较呢?”

  贺总撤回了锐利的目光,转而看向贺茸:“在公众场合做这种事,你不觉得丢人吗?”

  贺茸嗤之以鼻:“有什么丢人的,我觉得很有趣。给我留点面子吧,您这样脱人家衣服,以后谁还敢跟我交往啊。”那语气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在跟父亲撒娇。

  有趣吗?

  他想起了昨天在车里和他缠绵的画面,原来,那些心心相印的时刻,竟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笑话吗?

  如果不是笑话,又怎么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呢?

  许知泽的目光停留在贺茸脸上,却找不到他熟悉的痕迹。过去,他总是用笑容来掩饰攻击性,但现在,他的攻击性却毫无掩饰地指向自己。

  他几乎可以确定自己正在做梦,否则,早上还紧紧拥抱他的人,怎么会变得如此陌生?

  他已经不认识他了。

  李光突然开口:“就算你们在车上寻欢作乐,也不能证明没做别的。他有没有打电话或发短信?”

  许知泽摇摇头。

  “可是技术手段修复了他的手机记录,发现在那个时间段有一个通话记录,如果你们一直缠在一起,下不了车,为什么你会不知道?”

  许知泽赤裸的上半身颤抖着,他感到无比羞耻,他被"缠在一起"这四个字刺痛了,他的思维陷入混乱,只想离开这里,钻进这世界的每个裂缝。

  “我当时情绪太激动,不小心拨了一个电话,自己都没察觉。那样的情况下,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啊。”贺茸轻飘飘地解释着,没有一丝歉意,没有一丝担心。

  “那么激动?”贺世鸿似乎思考了一会儿,疑惑道:“你们两个不会是合伙演戏吧?”老人眼色一动。

  刀疤再次走近,粗暴地拉扯许知泽的裤子,他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他发了疯一样挣扎,不行,他宁可杀光屋子里每个人,也不能大张着腿,任人检查那个地方。

  他痛苦地哀嚎,用牙齿狠狠咬住伸过来的手,没有体面,他顾不上任何体面,这条裤子就是他的全部尊严。

  关静柔软的身体靠了过来:“老贺,您就高抬贵手吧,温岭那个项目负责人很欣赏我的画,我今天就开始画好不好?”

  “哦?”贺世鸿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不是已经封笔了?”

  “所以更有价值不是吗?”她蹙起眉头,似乎做了很大的牺牲,“如果让师父知道他的独子在我面前被人扒光了衣服,我真的没法混了。”

  贺世鸿抚摸着膝盖,没有进一步指示,温岭那个项目,原本是老二负责,关静做助手,但是现在贺修昏迷不醒,现在有能力接手的只有关静了。

  但,贺修是他最看重的儿子,有人竟敢下此毒手。他的眼神一片冰冷,杀意弥漫。

  裤子被扯松了,但幸运的是,今天许知泽穿的是西裤,腰带成了他唯一的守护者。

  可是那些手还在不停拉扯,已经有人扣住他的双腿和双手,一把刀伸向他的裤子。

  许知泽心头一片茫然,他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偏偏在贺茸生日这一天,被撕烂。

  他的爱人、朋友、还有爱人的父亲,都在眼前,都在看着他。他们看着这个平日里被当做是别人家孩子的人,此刻却像条蚯蚓般,在地上翻滚、扭曲,随时可能被任何一只手截成两段。

  头顶的水晶灯依然散发着璀璨的光芒,如同天空中的繁星,或者彩虹里的露珠,令人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

  这不可笑吗?他呆呆地想,他们怎么都不笑啊。

  贺世鸿温和地对关静说:“为人父母,对孩子们出格的行为总是紧张的,争论中难免有些超出范围的摩擦。”

  他扫了一眼那边正在拼命挣扎的许知泽,又接着说:“当然,相信小许也会意识到自己的不成熟行为,保全面子和身份是作为老一辈的建议。至于受伤的事,如有必要,事后必定向你的恩师当面致歉。”

  冰冷的刀尖割破了许知泽的裤子,刺骨的寒意袭来,从大腿蔓延到全身,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这样冷过了。

  他仿佛在受审,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就像一个被送上断头台的死囚,还不明白自己为何罪该万死。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淹没了他,让他开始怀疑,那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这场战斗,他只有自己吗?

  这就是爱吗……

  可是这算他妈什么战斗,他真是可笑啊,做好了准备,要为所谓的爱情冲锋陷阵,可是哪里有爱,全都是假的,今天照镜子时真该仔细瞧瞧,他长得就是一副小丑样吧?

  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那个人冷眼旁观,任由他遭受屈辱。他的心像被刀割一样,多年前的旧伤口又裂开了,他这样对待他,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他最后一次看着贺茸,在耀眼的水晶灯下,他的面容变得模糊,他看不出他的神情,也许,不必再看了。

  手脚无法动弹,他调动全身的力量也只是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吼:“滚!”

  贺茸紧握着拳头,正要站起来。

  这时,关静轻轻地走过来,站到许知泽身边,几个黑衣人见状,立刻退到一旁。

  她扯过一条毯子裹在许知泽身上,那张淡然的脸上此刻满是绝望,还有血从鼻孔淌出。

  她拍了拍他的肩,拉过毯子的一角为他擦拭血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没事了。”

  然后她转过头,看着贺世鸿,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哽咽地说:“他就像是我的弟弟,五年前,我没能保护好关逸,现在,请你放过他好吗?”

  她泪如雨下,渐渐哭得喘不过气来,身体不受控地颤抖。

  她和许知泽挨在一起,分不清现在是谁在颤抖。许知泽木木的,毫无表情,就像一块失去生命的肉,瘫在地上。

  贺世鸿冷冷地凝视着她,这个女人,做了副总后杀伐果断,每件事都处理地妥妥当当。但是一提到他弟弟的事,就完全失去理智。

  他勾起了嘴角,小猫就是小猫,难堪大用。

  “他不肯配合,又不让检查,这让贺总很为难,难道贺二少就不重要吗?”李光在旁边阴恻恻地补了一句。

  没有人说话,气氛变得焦灼。

  关静回头,眼睛里满是祈求,和眼泪,望着许知泽。

  许知泽低下头,发出嘶哑的声音:“对不起,贺总,您以后有什么问题,我会如实回答。”

  关静松了一口气。

  贺总扫了他一眼:“受伤了就留下休息几天。”他用眼神示意,李光立刻将他扶起,再加上他自己双腿微弱的支撑力,把他送入轮椅。

  一行人离开了客厅。

  关静看着许知泽,难过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我还是这么没用,我以为他会保护你……”

  许知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的语言功能被袭击,眼眶很胀,有汹涌的东西在奔腾,但是他没有流下一滴眼泪。

  那些奔腾的东西袭击了他的心。

  他双手紧按胸口,真的很疼,可他却忍不住想笑,既然是场闹剧,总要有人笑一下吧。

  他试着站起来,却发现这需要很大的力气,他全身都是软的,仿佛有一部分身体被毫不留情地剜去了。

  关静把他领进客房,处理了伤口,还给他找来一套衣服,幸好,否则他该如何赤身裸体地走出贺家大门。

  这个地方,他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换好衣服后,当他走到门口时,听到门外两人的对话。

  关静说:“你太过分了,你接近他只是为了利用他,羞辱他吗?”

  贺茸不耐烦地回答:“关你什么事?”

  “你也利用了我。你没有心,他对你是真心的。”

  “这么关心他?”贺茸恶意地说:“你是不是看上他了?我告诉你,别做梦了,对女人他可硬不起来。”

  门突然被推开,许知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贺茸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抿紧双唇,什么话都没说。

  也没有人问他什么。

  许知泽没有看他一眼,沉默地离开了。

  贺茸注视着他的背影,头顶的监控摄像头微微调整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