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季小家伙闹着玩,需要人看着,姜雪蓉就交给了大儿子程希,程季拉着哥哥就往外走,程希却带着他在院子里玩。
夏津心里有事,就在院子里看孩子,就看,眼睛时不时往门口瞟,等程希无可奈何地带着程季在门口玩的时候,他听到程希喊了声…王叔叔…外面还有声音隐约传来。
他蹭一下站起来往外走:“小希,你弟弟还小,不能跑太远啊…”说着到大门,看到站在门外的人,明知故问:“你是?”
“…我是王航。你是…?”
对方又还回来了,他笑道:“哦,是你啊。我是夏津。”
他猜就是这人,一见面就装作不在意地上下打量对方,身高挺拔长相中等,面色显出疲累但眼睛有神,气质温和,人看起来是个不错的人,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谁知道这家伙现在心里怎么想的。
他把人往院子里请:“你来找小帆的吧。”
是,王航本想这么说,但夏津现在是程帆的丈夫,对着这个人说找程帆,就他这程帆前未婚夫的身份,夏津能不多想?
“我听说了,你跟程帆结婚了。我是程帆的朋友,小时候我们很多人都是一起长大的,听说你们回来了,我也正好回来了,所以来看看你们。”
他特意说了很多人一起长大…正好…看你们…尽量淡化自己跟程帆的关系。
夏津闻言笑道:“小帆跟我说过你们,听说你上午就来了,来了进来吧。”
明天要走,施静好给准备了很多东西让儿子儿婿带回去,程鸣程翎也准备了不少,下午回来后程帆就开始装东西,房间里他原来用熟的东西也带走,来时的箱子装不下,他就用纸箱子装着,准备邮寄,东西实在太多了。
他听着外面夏津出门了,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听不清说了啥,但能听出有王航的声音,心里就明白了,停手出来见到了人。
“好久不见了。”他说话声音平静无波。
王航愣了下,这人跟他记忆中的人不一样啊,“是啊,好久不见了,你…你看起来挺好的。”
“现在确实挺好的。”程帆语气轻快。
王航心里突然一揪,这跟他一直以来的认知不一样!
施静好姜雪蓉也在家,王航赶紧叫人,一行人把王航带到客厅,倒茶拿水果招待,问王航近况,闲聊了几句,施静好说去整理给程帆的东西,姜雪蓉去外面看孩子,屋里就剩仨人了。
程帆:“听说你一年多没回来了。”
这话直接的,王航闻言看夏津。
程帆道:“你的事是昨天发生的,他也知道。”又补一句:“我们的事我都告诉他了,没什么可隐瞒的。”
他说的坦坦荡荡。
夏津笑着喝茶。
王航忽然皱眉,他跟程帆除了订过婚之外其他真没啥,那时候因为他还在别的城市继续上学,回来的时间也少,约会的时候就一起吃吃饭看看电影,他又急匆匆离开了,拉过手也很快放开了…他以己之心度人之心,觉得夏津会多想,看程帆说的这么直接,应该是没事。
他笑道:“当年咱们婚约解除后,我爸妈觉得对不起你,给我甩了好几个月的脸子,他们心里不舒服,就把气往我身上撒,那时候咱们两家…哎,我是活该啊,正好那时候学校有个研究项目到了紧要阶段,我申请去帮忙就离家了,后来一直比较忙,拖的时间长了就拖成这样了,不过我跟我爸妈那边没啥问题,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你们不用担心。”
肯定不是这样,谁家父子关系能拖成这样?【少有的,那是少数】
但程帆和夏津都没追问,说了些昨天去看王叔的说的话。
王航听了,忽然说:“咱们一起玩的伙伴,我是最后一个没结婚的,不过我已经谈好了,这回回来正好要跟我爸妈说这个事,大概明年夏天我就会结婚了。”
二人道喜。
多年不见,经历不同,说了一会儿话就没啥说的了,王航告辞出来。
夏津说:“我送你。”
王航没拒绝。
出大门的时候看到姜雪蓉正跟小儿子对峙,程季要沿着路走走走,姜雪蓉说有事,不想惯孩子,见到二人出来惊讶道:“这么快就要走啊。”
王航笑道:“嫂子,我这刚回来不久,要去拜访各位长辈,我在家要待好几天呢,有时间再来找大哥说话啊。”
“那好啊。”
王航看了夏津一眼,夏津往前走了几步。
二人沿路往王家那边走,两家中间隔了几家,但也就百步的距离,走了一截路,姜雪蓉听不到声音了,二人才开口。
王航声音微冷:“今天见了他结婚后的样子,当初我就该答应他的。”
夏津冷眼扫过去,这是后悔了啊!?
王航嘴角挑起:“当初是他说他不想压抑他自己,但现在看来,他仍然在压抑他自己。这么看我做什么,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他小时候性格张扬冲动,我们喜欢跟他玩,但要说娶,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后来他改了,说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他跟我说不想压抑他自己的时候,我想就算他不想压着性子了,那几年的改变也不能说丢就丢吧,他应该不会变成小时候那样,只要他改一点,我还愿意娶她。
可惜啊,那时候他恢复……或者说被压抑的狠了,反弹的时候吓着我了,他那时候在我眼里,比小时候给我印象还要深刻,我的想法慢慢改变了,我又开始想,结婚后是改变后的程帆出现的多,还是张扬的程帆出现的多,万一是反弹后程帆出现多,我能接受吗?
呵呵,想了几天,我退缩了,我没娶她。但是今天我能看出来,这不是小时候那个张扬的程帆,也不是反弹后的程帆,这是改变后的程帆的成熟版,早知道…”
“你不是说你要结婚了吗。”
“……”
“你对得起ta吗?”
“……”
“我跟他第一次见面,是在老鼠群里逃命来,后来安全的时候,我除了一双眼睛一张嘴里没进血,全身上下跟从血水里泡过似的,他身上也有血;他还曾开着车为了躲避天上的大鸟撞上山壁,我们差点被车压了,你想想做这些事的他,你能接受吗?”
“……”王航咽了咽口水,他刚才见程帆时心里有一丝情愫复燃,针对的是此刻的程帆,而不是带着血的、开车撞山的程帆。
夏津看着他:“你不能是吧。”
王航:“……”
是,他不能,他喜欢的是改变后的程帆!那个乖巧的程帆!思及此他狠狠地闭上了眼。
夏津继续:“你现在看到的他,是他经历更多变得更成熟后,展示给你们看的其中一面而已。”
在清河镇的程帆,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舒适的样子,在这里的程帆浑身感觉太紧绷了,好在也不住几天。
王航心里那一丝情愫再次沉寂,苦笑道:“是我多话了,你们已经结婚了,你对他好些吧。”
夏津露出看傻瓜的表情:“你也知道我们结婚了。”
这个事不用别人提醒好么!!
他说完转身回家。
王航说了句“抱歉”也不管夏津有没有听到,也转身回家了。
王叔看着儿子嘴唇紧抿,惊讶道:“你怎么了,小帆没理你啊?”
王航摇头,他爸妈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没法跟家里说他心里的变化:“没有,小帆挺好的,我们一起长大,他就跟我的弟弟一样,他结婚了,看起来挺幸福的样子,我为他高兴。”
王叔:“是啊,我看小帆那孩子比之前开朗了不少。”
开朗?王航微讶,程帆在老爸这边竟然是这样的吗。
“爸,我在学校谈了个男朋友,感情还可以,过了年你跟妈抽个时间跟我去那边看看吧,两家人坐下来谈谈,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夏天就结婚了…”
“…诶,好…”王叔惊喜的答应,脑中开始思索到时候该带什么礼物。
夏津回去后,程帆已经打包了好几个箱子。
“怎么又多了一个啊?”
“刚才说话的时候,妈又拿了不少东西过来,要不是我封的快,不要了,箱子还能再多个。正好现在还有时间,咱们先去把这些发回去。”
“好,你去开车,我把箱子搬出去。”
程帆把车开出来,夏津已经把箱子挪到院子里,又搬上车,出门的时候,程季小朋友闹着上车。
程希笑着说:“他认为开车出去就是去玩,我爸用这个哄过他。”
所以小程季就记住了。
他们只是去邮寄东西,带着孩子也行,把程希程季都带上了。
填单子交钱,邮寄程序走完,程帆想到之前他跟夏津一起时,到每个地方都会去看儿童游乐场,索性就直接开车过去了。
小程季爽了,就连已经懂事的程希都玩的很开心,等回到家时,天都黑了。
小程季眼皮打架想睡觉。
姜雪蓉拍拍孩子,把小程季拍的精神了些,得让小家伙吃点东西,等大人放下碗,没多会儿小家伙就睡了,一家人才开始吃饭。
收拾完,大哥大嫂带着孩子回家。
夏津洗刷的时间,施静好来找儿子:“小帆啊,你想过什么时候要孩子吗?”
按程帆的意思,他想早点要,但夏津接下来要很忙的样子,不一定愿意要。
“来年比较忙,等等吧,不急。”
“…”施静好说:“妈也不是催你,不过你得知道你们白发男孩子怀孕生孩子辛苦,年纪稍大点生娃对身体负担就更大了,你要好好计划一下啊。”
亲妈这话很实际,程帆点头:“妈,我知道了。”
儿子答应的爽快,态度认真,施静好不再唠叨。
到了第二天,送行的有程信施静好,程玥程瑞,程鸣一家和程翎带娃,还有王航。
王航提过来一个兜子,笑着说:“这是我爸妈非让我提过来的,你不收,我提回去他能踢我。”
这算长辈给的,夏津就收了:“到时候我给王叔邮寄我们那的特产。”
那边程玥拉着程帆偷偷说:“三哥,我明年也到结婚年龄了,爸妈已经在催我了,我还不想这么早结婚呢,我也不想在家听爸妈的唠叨,我有空了能不能去你那边玩啊?”
说是玩,就是短住。
程帆认真道:“你想去我那边可以,不过你不想这么早结婚的原因,最好是跟爸妈好好说清楚,别让爸妈担心,万一他们做多了事,最后家里闹的不愉快。”
程玥低头,嗯了一声。
二人很快上了车,离开了青市,不过火车不是往清河镇开,而是朝海边而去。
夏津见过海,程帆出生在海边长大后也去过,二人对海都很熟悉,不过这不是没一起去过吗,都离海不远了,就去海边转转再回家呗。
看不见家人了,程帆深深唿气摊座椅上。
夏津看乐了:“身体终于能舒展开了,舒服了。”
程帆半眯着眼:“是啊,舒展开了,自由了。”
几个小时后到达目的地,过年来海边旅游的人还不少呢。
程帆手搭凉棚看着远处的大船。
他小时候听他二姐说,他的名字代表的就是海上的大船,他妈希望大船能把他爸带回来。后来,他爸真的被大船带回来了。。
他家里墙上挂着的大船模型是第二代,第一代跟那个差不多,是他爸决心开超市时留作纪念买的,他小时候想玩,就趁大人不在家拿下来,把帆折断了,他爸打了他几巴掌,他屁股肿了两天,然后他爸又买了一个挂到现在。
他长大点才知道那模型在爸妈心里多重要。
但那个帆跟他这个帆没半点关系。
俩人在海边放松了几个小时,就去买了些特产,买了车票准备回去。
火车从海边出发,路过青市,路过神女山最近的一个城市…
“赵十九?你怎么在这?”夏津震惊的问。
“你们回家后,我也回了趟家啊,”赵十九回的家是神女山,去拜了神女像,“我今天回清河镇,没想到这么巧,半路上遇上了你们。”
当然不能这么巧,是山上的师兄算了一卦,让他买这辆车的。
程帆看赵十九的视线落到夏津身上,脸色变黑:“那确实是真的巧啊。”
赵十九笑:“说明咱们有缘啊,”他看向夏津:“我的提议一直都作数,你什么时候考虑好说一声就行。”
咚一声,程帆把喝水的杯子放在面前的小桌上:“那件事,你得先问我的意思,我不同意,他就不能去。”
赵十九一说,他就知道什么意思了,上回是避着他说的,现在可好直接当面拐人,欺人太甚!
等赵十九意识到这话什么意思,真惊讶了,他问夏津:“你告诉他了?”
夏津耸肩:“跟你第一次见面后,我就跟小帆说了,放心,能说的说了,不能说的我不说他也不会问,你说的那件事,我的答案不变。”
赵十九视线在程帆和夏津身上来回扫,最后落到夏津身上,正色道:“夏津,咱们得再聊一次。”
他需要跟夏津再重申一次,神女山的消息不能泄露!
夏津无所谓道:“我觉得不用,你什么意思我知道,我知道什么能说,什么绝对不能说。”
赵十九:……
接下来好几个小时,三人之间的气氛一直很沉闷。
而后下车回家,夏津程帆也没跟赵十九说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