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洧水的事可以瞒过太上皇吗?你以为他从国库拿的银钱太上皇不知道吗?哪有一国之君替别人挂帅打仗的啊!明颜!你拍拍你的良心, 你对得起我家陛下吗?!”
萧之远听得一头雾水,他企图上前扶起季欣,“季将军别失了分寸, 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做什么, 平白的惹人笑话, 再说,我不是及时赶到了吗?”
“起开!”季欣一把将他推走,咒骂道:“你个奸夫!”
萧之远,“?”
“别在这装好人了, 你与那个小狐狸精都是一丘之貉, 要是早打定这肮脏主意,何必又假惺惺的救我们回来?!装腔作势的,真叫人恶心!”
萧之远被劈头盖脸一顿骂, 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刚才忙着安置伤员, 怎么回来季欣就性情大变,明颜到底怎么他了?
“怎么了你?吃错药了?”
“来来来!有种毒死我!”
萧之远, “......”
“这次我们陛下栽到这个狐狸精手上, 待太上皇回了都城, 来日渝国的铁骑一定会踏平你们楚国, 我就且等着看那一日!”
明颜挑眉, “季将军忠肝义胆, 骂了这一晚也该累了吧?”说罢一挥手,身旁的侍卫上前用手帕堵上季欣的嘴,连拉带拽的将人拖下去, 季欣一直企图回头看那顶王帐,他想临死前再看云羽寒一眼, 但终究是不能如愿。
萧之远看的不明所以,“这到底怎么了?”
明颜将他领进屋内,指着直挺挺躺在那的云羽寒道:“我将他毒死了。”
“!!!”
萧之远惊得合不拢嘴,自己传书信给明颜可不是叫他深更半夜前来,又自作主张的将自己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云羽寒给毒死的啊!
“你疯了吧?!”萧之远诧异道:“我将你从悬崖上拉回来,你还偏一意孤行要跳进去是吧?”
萧之远坐在小塌上,满面愁容,“这下完了,云景不会放过我们的。”
说罢迫切的看着明颜,“你有没有解药啊?”
明颜撇撇嘴,“都硬了吧,有解药也来不及了。”
萧之远面色复杂,“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啊,他真叫你恨的要拉上整个楚国陪葬吗?”
明颜长长的吁了口气,“他死了,我心里这口气就顺了。”
萧之远走到床边,云羽寒静静的躺着,像睡着了一样,完全不像中了毒后该有的七窍流血或者面色发黑,他叹口气,“真是个疯子,何必非要闹成这样呢。”
“解药给我,万一呢?”
明颜自怀中拿出一支小瓷瓶递过去,萧之远接过来,打开盖子嗅了嗅,似有一股异香,他倒了颗放在手心,习惯性的,他探了探云羽寒的鼻息。
萧之远一惊,莫非是错觉?
为何指尖还能感受到轻微的呼吸,好似余温都缭绕在指尖。
他又探了探,猛地向后退一步,他惊诧的看着明颜,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这......”
明颜嘴角含着笑,“怎么?没死?”
萧之远的心脏真的禁不住了,他焦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颜撇撇嘴,无所谓道:“怀里有两包药,大概是拿错了吧。”
萧之远看看手里的瓷瓶,“那这个......”
“毒药。”
萧之远,“......”
“所以,他只是睡着了?”
“嗯,安神散,等下他与我一同回楚国。”
萧之远又愣住,“你是打算软禁他吗?”
“当然不,他想跟我回去。”明颜笑笑,仿若一缕清风,将什么愁绪都吹散了。
回楚国的路上萧之远想了一路,明颜的爱就像生在陡峭悬崖边的一朵妖花,若是想取就得用命去赌,很多人觊觎他的美艳,却又因为太过于危险而望而却步,包括自己。
可云羽寒不同,就算明知道会丢掉性命他依旧奋不顾身,他宁愿死在悬崖之下,也不肯转身就走抱憾终生,这份孤勇叫人不得不敬佩。
或许能配得上明颜的只有云羽寒,哪怕得知明颜害得他差点死在战场,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甚至连一句埋怨都没有。
无论是儿时还是现在,云羽寒都比自己要勇敢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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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宫,勤政殿。
云羽寒睡了五日,醒来时他有些诧异,这不是明颜的寝宫吗?难不成自己死了后,魂魄又跟随明颜回到了楚国?
他拍拍脸,有感觉。
不是说人死了之后就不知道疼了吗?
云羽寒毫不犹豫的甩了自己一个巴掌,‘啪’的一声,连守在外面的小太监都被惊动了。
进来时云羽寒正委屈的捂着脸,小太监躬身道:“靖王您醒了。”
“你能看见我?”
小太监,“......”
云羽寒有些不敢相信,不合时宜的,他肚子咕噜噜叫了几声,这几天水米未进,任他是铁打的也是受不住。
“给我拿点吃的,再倒杯水。”
小太监应了声便退出去。
云羽寒还是不信邪,又拧了大腿一把,这回他终于相信自己没有死了。
刚要穿靴子去寻明颜,忽的听见门外通传,“皇后娘娘到!”
皇后?
是明颜的皇后?
不知怎么,云羽寒竟然有点紧张,这个节骨眼她来做什么?兴师问罪?斥责自己勾引明颜?
云羽寒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也会心虚,可转念一想,她俩虽然有了夫妻的名份,但有没有夫妻之实还未可知,退一万步讲,自己可是比她先认识的明颜,这种事不也得有个先来后到吗?
嗯,没错,不能虚。
云羽寒整理下衣襟,规规矩矩的坐在床边,他倒要看看这个皇后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云羽寒的心都提了起来。
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门口,先看见的是一抹浅淡的青色,淡雅的色彩像是绿梅,给人一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绣着并蒂荷花的鞋面,云羽寒目光上移。
有点不对劲。
战宛撩着裙袂跨过门槛,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打量着云羽寒,“你就是那个靖王?刚醒吗?”
战宛瞧着也就十二三岁的模样,脸上还有婴儿肥似的,衣着做派没半点皇后该有的样子,倒是更像深居简出的官家小姐。
云羽寒应了声,“啊。”
“哼!原就是你在渝国欺负明颜哥哥?”战宛叉着腰,指责道:“谁让你躺这的?给本宫出去,躺到大道上去!”
云羽寒,“……”
战宛见云羽寒不作声,在他面前走了两圈,念叨着,“怎么?受伤啦?”
云羽寒略带迟疑的开口,“你就是战宛?冒昧问一句,你今年芳龄几许?”
“你管不着!”
“……”
战宛瞄着他,拿腔作势的昂着头,“还想跟我抢男人,你做梦!”
云羽寒抿嘴憋笑。
“我可是皇后,你没机会了,你不许笑!”
云羽寒捂着嘴,“好好好,我不笑。”
这时萧之远走进来,见战宛在他还很意外,笑着道:“呦,皇后也在?”
“啊。”战宛眉眼弯成了月牙,“萧哥哥你来啦?”
“嗯,我来看看靖王的伤势,你在这干什么?”
战宛立马敛了笑意,指着云羽寒道:“当然是表明自己的身份啊,叫他知难而退,不要再纠缠明颜哥哥。”
萧之远哈哈笑了,“你这么做,你的明颜哥哥知道吗?”
战宛吐了吐舌头,“不知道,我偷偷跑来的。”
萧之远挥挥手,战宛身后的小侍女忙上前来。
“带着皇后回去吧,别走顺宁宫,等下陛下会从那里回来。”
“是。”
萧之远,“快回去吧,等哪日我再去瞧你。”
“好!”战宛笑嘻嘻的答应,然后回身瞪了云羽寒一眼。
待人都走出去,萧之远坐在云羽寒对面的小榻上,“怎么样?伤好些了吗?”
云羽寒感受下,“还成,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记得——”
萧之远打断他,“陛下说是他拿错了药,谁知道呢。”
“哦。”云羽寒看起来还是有点懵,这一觉睡得太沉了,明颜将自己从康顺门带回楚王宫自己都浑然不觉。
“听陛下说,你死前将他托付给我?”
“……”
云羽寒白他一眼,“你是专程来看我笑话的?”
“算是吧,但也不全是。”萧之远给自己倒了杯茶,刚要送到嘴边,云羽寒那面便伸出手,“给我,我喉咙都要干死了。”
萧之远只得给他送过去,转身自己又倒了杯。
“靖王现在如何打算?既然已经决定要退位,以后是不是就要长留在楚国了?”
云羽寒险些被呛到,“咳咳!你们怎么知道的?”
“季欣说的,那晚你在王帐内睡的安详,他跪在外面大骂了我们差不多半个时辰。”
云羽寒,“……”
“将我们陛下脸都骂绿了。”
“季欣呢?!”云羽寒大惊失色,这个小子永远都是这样口无遮拦,身在敌军还不知收敛,明颜连自己都动了杀心,何况是他。
“被陛下关起来了,嘴用抹布堵得严严实实的。”
“……”
“那、那也还好。”云羽寒松了口气,“等见到明颜,我再跟他求情。”
萧之远,“所以你还是要留下来?”
“当然,我当初把明颜托付给你,前提得是我死了,现在我好好的,你——”
“行了行了。”萧之远挥挥手,“没人跟你抢,我发现你这人特别傻,还特别轴,就跟当年一样。”
“当年?”
萧之远微不可闻地叹气,“是,当年在楚国御花园,那时我也在场。”
“你也在?那你——”
“我害怕。”萧之远如实说,“那时我随父亲进宫探望姐姐,恰巧在在御花园见着陛下被一群人欺负,其实在宫外我就略有耳闻,姐姐曾说过,圣上娶了一个伶人,还生了个下贱胚子。”
“我那时小,对什么身份地位啊不是那么敏感,可我觉得那么多人欺负一个人确实有失君子之风。”
“可我站在树后看了那么久都没敢上前阻止,我顾虑太多,我怕伤了这些皇子会连累到父亲,连累到姐姐,连累到萧家,正犹豫不决之时,你出现了。”
萧之远自嘲似的笑笑,“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哪怕重来一次也还是一样。”
“明颜落魄回国,我想着这次我一定要勇敢点,我也确实做到了,可最后还是扭转不了结局。”
“不过一时的犹豫,我此生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茶已经喝尽,萧之远起身理理衣襟,“代国已经降了,楚国又派了五万人去康顺门,今日已经传来捷报,想必不日就能攻破嘉关,直取越国都城,你若想保住渝国国君的皇位,倒是可以求求我家陛下,兴许他一心软就答应了呢。”
说罢转身离去,留下了一脸怔愣的云羽寒。
晚间明颜回来了,云羽寒忐忐忑忑的坐在床边,用眼尾瞄着他。
“醒了?”
“嗯。”云羽寒点头,
明颜揉了揉眉间,“用膳了吗?”
“吃了点,刚刚醒太医不让吃太多。”
“嗯。”
明颜挨着他坐下,似笑非笑的看他,“想问什么?”
云羽寒小心翼翼的看他,“太多了,一时不知道从哪儿问起。”
“那就先睡下吧,什么时候想起了什么时候问。”
明颜都已经和衣而卧,云羽寒却还扭扭捏捏的不肯脱衣,明颜侧卧着看他,“怎么了?”
“我以后都住这吗?”
明颜浅笑,“随你,想回渝国也可以。”
“我想在这。”
“那就在这。”
云羽寒欣喜万分,他扑过去抱着明颜,“颜颜你原谅我了?”
明颜被他撞的哎呦一声,推搡着在他身上乱蹭的云羽寒,“别闹了。”
“嗯~~~”
“你身上的伤好了?”
云羽寒忙停下动作低头查看,胸前的白纱布已经透了些血迹。
明颜无奈起身,唤来小太监去请太医。
“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些?”
云羽寒现在也不太敢乱动好了,他靠着明颜的肩膀,“高兴嘛,本以为死定了,最后不仅捡了条命,连媳妇一并都回来了。”
“只是暂且,还要以观后效。”
“明白,我以后一定好好表现。”云羽寒心中无比畅快,积压了多年的石头终于落下,他有种苦尽甘来的不真实感。
“颜颜,你实话与我说,你娶皇后是不是故意气我的?”
“是啊。”
云羽寒没想到明颜承认的如此痛快,“为什么?她今天来这里找我,说我跟她抢男人?!”
明颜一愣,继而哈哈笑道:“宛儿真这么说的?”
“还宛儿,这么亲密的称呼吗?”
明颜握着云羽寒的手,“她年纪小,又不谙世事,流落在外也不安全,我怕有人对她不利,这才想着将她接进宫来,她祖父为我而死,我娶她做皇后,借着这由头给战氏旁支一脉加官进爵,只当是尽些哀思。”
“那我呢?她当皇后,我是什么?”
明颜故作沉思,“你嘛,先从通房做起。”
这个称谓此前在渝国明颜就提过,渝国可是没有这种封号,但那时云羽寒也没心思追问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通房,到底是什么品级的妃妾啊?
那日趁着明颜不在,云羽寒拉过一个小宫女神秘兮兮道:“通房是什么品级?”
那小宫女想了下,“靖王说的,莫不是通房丫鬟?”
通房?
丫鬟???
云羽寒整个人都不好了。
晚间明颜回来时就发现云羽寒不对劲,平时都呲个牙上来问东问西,今天就躺在床上动也不动,还背对着他。
明颜走过来拍他肩膀,“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云羽寒没吭声,明颜探过身子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云羽寒转过来,眼神中充满幽怨,“我的品级,就是通房丫鬟吗?”
明颜眨眨眼,继而扑哧笑出了声,“你知道了?”
“嗯,他们说,通房丫鬟都是成亲时女子带的随侍丫鬟,颜颜,这不行,你得给我升位份。”
明颜忍着笑,“可历来都要怀孕或者生子才可以晋位份的啊。”
云羽寒,“……”
“你成心难为我。”
“哎。”明颜长长的叹了口气,“看来咱们的靖王晋升无望了啊。”
云羽寒脸拉的恨不能掉到地上去,明颜哄了半天也没哄好,恰好这时有人通传,说萧之远有事觐见。
明颜只得先将云羽寒扔在一边,“让他进来。”
萧之远大刀阔斧的走进来,只一眼便瞧出这二人不太对劲,云羽寒背对着明颜躺在角落,像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何事?”
“啊,就是代国那面传来的和解书,陛下你要不要看看?”
明颜看了眼他手中的金色丹卷,“不看,这个时候他想起示弱了,早干什么去了?”
“啊,那行,属下这就去给任玉回信。”
“等等!“明颜唤住他,“朕还有账没跟你算呢。”
云羽寒耳朵动动,转过身来准备看戏。
“谁叫你抗命带兵出城的?这是死罪你知道吗?!”
萧之远这几日就躲着明颜,就怕他发难,本以为事情过了这么久了,应该安全了,没成想还是没躲过。
他只得跪下,“请陛下赐罪。”
“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不怕代国突然搞突袭?你在拿多少人的性命开玩笑你知道吗?!”
萧之远忐忑抬头,正好对上云羽寒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神情,想着此前自己的嘱咐,萧之远向云羽寒递过去眼色,示意他为自己说情。
云羽寒却无奈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真的很抱歉,我只是个通房丫鬟,真的帮不了你。
“你看他干什么?!”明颜疾言厉色,萧之远只能自认倒霉,讪讪的收回目光。
“他死事小,兵变事大,你做事能不能分得清轻重缓急?!”
云羽寒:我脸上的笑怎么不见了?
萧之远:在我这。
“但念在你救靖王有功,就免你罪责,只扣三个月俸禄,以儆效尤。”
“谢陛下。”萧之远抽空瞪了云羽寒一眼。
萧之远走后,明颜道:“关于你退位的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退就退吧,不然我在渝国,你在楚国,两地分居可怎么是好。”
明颜,“你忘了你当初怎削着脑袋想当太子,想当皇帝了?”
云羽寒回想下,自己曾经确实很仰望那个位置,可后来做到了发现也不过如此,日日操心国事,应付文武百官,整日都心力交瘁,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是那块料。
“现在觉得也就那么回事。”云羽寒一把搂着明颜,二人在床上滚了一圈,云羽寒在明颜那颗朱砂痣上亲了口,“就在这陪你吧,挺好的。”
“不行。”明颜抵着他的胸口,“你得回去。”
“我不,我回去我父皇会打死我的,那你就没有相公了。”
“你少贫。“明颜掐他的脸,“我自然不会叫你两手空空的回去。”
“你跟我一起回去吗?他见了你更要生气了。”
“……”
有时候明颜真的搞不懂,云景为什么会培养出这么一个天真无邪的继承人。
“代国那面已经胜券在握,只是时间问题,我就将越国送给你,康顺门有我三万亲兵,你再调些渝国的兵,不日便能破城。”
“越国不算大,但也有疆土三百里,想必可以赎回你的王位了。”
云羽寒嘟囔着,“又要去打仗啊,我伤都没好呢。”
明颜只得劝慰着,“有点出息,大军压境,他们早就弃城而逃了,或许都不用废一兵一卒。”
云羽寒还是有些不情愿,“那我什么时候走?”
明颜摸摸他的胸口,“过个两三日吧,伤好些再出发。”
“那好吧,但你这次可不许再趁着我不在做什么荒唐事了。”
明颜不解,“我做什么荒唐事了?”
云羽寒眼神都是怨念,“娶亲啊,还跟别人一起看烟花。”
“等你再回来,我给你也放几簇花火。”
云羽寒眼睛放光,“真的吗!我也要万里彩织。”
“不行,那个很贵的,楚国可不像渝国那么富庶。“明颜意味深长的笑,“我成亲时的开销都是用你给我拿的银子呢。”
“……”
“你完了。”
云羽寒说着就去扒明颜的衣物,明颜握着他的手腕反手将他制住,“靖王身上还有伤,还是别了吧?”
云羽寒不依不饶的扭动着,“我不,我必须要证明我自己。”
“一次。”
“五次。”
明颜掐他大腿,“现在什么时辰了?明日我还上不上朝了?”
“我不管,你气到我了。”
明颜贴过去,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廓,“气你的日子可还在后头呢。”
“明颜!”
“哈哈哈哈。”
一阵翻云覆雨之后,明颜眼前发白,一动不动傻了般,云羽寒见他这副失神模样,嘴角都要扬到天上去了,别提多有成就感了。
“还敢不敢气我了?”
明颜哎呦一声,扶着腰做出一副痛苦模样。
“怎么了?“云羽寒坐起来,一脸关切。
“疼,你给我揉揉。”
“好,这里吗?”
“下面一点。”
“哦。”
“你轻一点。”
“我也没怎么样啊。”云羽寒有些自责,他明明都已经很收敛了啊,怎么明颜的腿都在抖啊。
明颜咬牙,“我现在相信你说的话了。”
“什么话?”
“你的东西没人碰过。”
云羽寒想了下才反应过来,而后沾沾自喜道:“那是自然,男人女人在我这都比不过你,碰过了你,任谁我都没了兴趣。”
夜深了,明颜依偎在云羽寒怀里昏昏欲睡,云羽寒玩弄着他的发尖,“你欠我一次烟花。”
“我想与你一起看一次。”
明颜低吟,“好,明日就看。”
“嘿嘿。”云羽寒在明颜脸上吧唧亲了口,‘啵’的一声,在这夜间显得异常突兀。
“那日我想毒死你,你真的不怪我吗?”
黑暗中明颜的声音澄澈清澜,他那时确实恨云羽寒,可一想到他要死了,心里难免舍不得,他不得不承认心口处那一点空缺,只有云羽寒能填补,这不仅仅是儿时的情谊,还有二人在颐和宫相伴那一年。
情窦初开,那感情最是刻骨铭心。
所以他愿意给云羽寒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云羽寒吻了吻他的眉间,“那日传来你成亲的消息,我不眠不休的赶来,却被挡在红墙之外,本就心如刀绞,仰头瞧见烟花,那种锥心之痛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那时我就在想,若是你能回头看我一眼,万丈深渊我也跳。”
“就算你真的毒死我我也不会怪你,我了解你的性格和手段,但这并不耽误我爱你。”
“你就像是荒芜沙漠上的一株花,哪怕败了又开开了又败,在我心中也只能是你,不管你如今是怎样,我都记得你爱我时的样子。”
明颜扑哧笑出了声,“你这都是打哪儿学来的?”
“诗经,还有些散文。”
明颜睁眼,不可置信道:“你还看诗经?”
“嗯,想你时只能以此排解,可看来看去还是解不得心中困惑。”
明颜摸索着吻他,“兜兜转转,还是我们。”
“就该是我们!”
次日明颜还是起得晚了,他唤来小太监,叫他去通传一声今日早朝延迟半个时辰。
“陛下,外头下了好大的雪,许是轿撵难行,许多大臣都还未到呢。”
大雪。
云羽寒从床上一跃而起,“颜颜我们去看雪吧。”
“没空。”
云羽寒哪管这些,对那小太监道:“去去去,告诉他们不用来了,雪天路滑,今日休朝!”
明颜,“……”
看着小太监离去的背影,明颜哭笑不得,“不过是个通房丫鬟就敢这般霍乱朝政,这要是让你当了皇后还了得?”
云羽寒的笑消失在嘴角,“你别总提这个,丫鬟丫鬟的,多难听啊。”
“呦,不乐意了?”
云羽寒绷着脸,“我警告你,你别气我啊,不然我就再将你翻来覆去七八个来回。”
“行了行了,穿衣服吧,带你去看雪。”
真是怕了他了,明颜叫人取来两件狐皮大氅,道:“去泗州亭,那位置高,视野辽阔。”
“好!我想在那一边看雪一边吃暖锅。”云羽寒开心道:“我发现了一种调制酱料的新方法,你尝尝。”
明颜笑着抬手,对守在一边的小太监道:“去准备吧。”
“是,陛下。”
云羽寒牵着明颜的手,身后跟了随行几十人,即使头上有华盖挡着,但风雪难免还是会吹到身上,这雪下的静谧无声,倒也不是那么寒冷。
“楚国的雪像你一样,温润柔婉。”
明颜笑笑,“渝国的风雪生硬寒凉,这才养出你这么个厚脸皮的。”
“……”
“厚脸皮怎么了?能追到媳妇就行。”
路过一处红梅林,娇艳的色彩在这皓白一片中显得异常耀眼,红梅上挂落着残雪,或许这就是文人墨客笔下的悠然意境。
这片净土尚未有人踏足,洁白的雪地异常刺目,云羽寒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在雪地上留下一行碍眼的脚印。
“你干什么?”明颜企图拉着他。
云羽寒蹲在地上,衣袍沾了雪也顾不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捅咕些什么。
明颜走过去,刚弯下腰准备查看,云羽寒猝不及防的转身,明颜只记得他的牙很白,与这白雪浑然一色,紧接着就是迎面一个雪球。
明颜,“……”
“哈哈哈哈。”云羽寒快速的又团了一个,“没躲掉。”
见他手上举着雪球又要砸过来,明颜按着他的肩膀狠拌了他一脚,云羽寒顿时失去重心,脚下一滑倒在雪地里。
明颜也没团雪球,就那么抓着雪按在云羽寒脸上,“让你皮!”
其他宫人,“……”
云羽寒不甘示弱,一把抱着明颜,二人在雪地里滚成一团,宫人都自觉的背过身去不敢看,云羽寒闹起没完,明颜怕被其他人看了去,忙厉声呵斥他停手。
此时那一片白洁无暇的雪地已经被二人滚的面目全非。
云羽寒兴致缺缺的起身,为明颜掸了耽身上粘的浮雪,“我让着你的,从前与季欣他们,我都将雪塞进他们衣领。”
衣物上的雪拍一拍便落了,但明颜的乌发都染了雪,现下全湿了。
他瞪了云羽寒一眼,“幼稚。”
“你刚刚不也很开心嘛。”
“快走快走。”明颜拉着他走出雪地,那些宫人忙转回身为他们遮挡落雪。
泗洲亭是宫里搭建的戏台,已经荒废好久了,明颜称帝后才叫人将这里打理出来,只因这里是楚王宫的最高点,他喜欢坐在这望夜景,很安静。
此时这里已经备好了暖锅,坐在侧室就能一边吃饭一边看雪。
“渝国的暖锅确实很不错,现在楚国也很盛行。”
明颜将湿了的外袍脱下,走在炉边烤火。
云羽寒走过去看了一圈,“还学的有模有样的。”
明颜笑笑,指着那些瓶瓶罐罐,“到你了。”
“好!”
热气腾腾的暖锅,窗外飞扬的雪景,二人慢条斯理的吃着,时不时浅言几句,历得千帆,原来眼前人便是良人,兜兜转转,我们终会再次重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