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明颜为它打理, 团团的毛发也失去了原有光泽,又变的脏兮兮的,许是之前的事叫团团对云羽寒心生畏怯, 它现在眼里都是惊恐, 曲着后腿很是害怕的模样, 可为了明颜它还是义无反顾的寻来了。
狗没有时间概念,它只知道自己已经很久没见到明颜了,昼夜更迭,反反复复的, 怎么就是等不来明颜呢, 而且团团能感受得到,这间院子里明颜的气息已经很淡了,淡到随时都可能消失。
它知道云羽寒一定知道明颜去哪儿了, 虽然很害怕,但团团还是来了。
云羽寒皱眉看它, 眼神很不友好,李世才怕云羽寒再发疯, 用手驱赶着, 团团吓得后退几步, 但依旧夹着尾巴没有离开。
李世才呵呵笑了两声, “可能是饿了。”
“汪汪汪!”团团冲云羽寒大叫, 像是在质问, 质问他将明颜弄哪儿去了,为什么这么久明颜还没回来!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你叫什么!你再冲我狗叫我就扒了你的皮!”云羽寒抻着脖子与团团对峙,“你还敢来向我要人!我还不知道冲谁去要人!叫叫叫!烦死了!”
李世才:……
团团听不懂云羽寒的话, 但它可以辨别语气,这人一定骂的特别脏, 而且从态度看他是不打算将明颜交出来了。
团团狗脑简单,完全不知道眼前的是个脾气阴晴不定的疯子,梗着狗头便冲上去,李世才吓得一咧嘴,云羽寒飞起一脚将团团踹飞,然后还幸灾乐祸的说道:“踹你又怎么样?这次还有人给你撑腰吗?”说罢扬长而去。
团团哼哼唧唧的叫了几声,然后耷拉着脑袋回到它刨坑的树下,李世才第一次在一只狗的脸上看出忧伤。
他去膳房捡了几根连着筋肉的骨头,团团正趴在爪子上小憩,闻着香味便醒了,起初见了李世才它还有些胆怯,知道他没有恶意后才敢摇着尾巴走过来。
“吃吧。”李世才将骨头放在它面前。
团团高兴的在几块骨头周围转圈儿,然后挑选了最喜欢的一块叼起来,摇晃着小尾巴走了,没一会又回来将剩下的也叼走,李世才欣慰地笑,看来是过了苦日子后知道囤粮食了。
云羽寒又在军营待到很晚才回来,踏进寝殿就吩咐人烧水洗澡,一看便知在校场发泄了一通搞得浑身泥污。
不过也好,疲累到一定程度云羽寒便不会失眠了。
最让李世才担心的并不是云羽寒的身体状况,而是精神状况,他明明很难过,却压抑着不肯说,即便他再嘴硬也掩盖不住日渐消瘦的体魄和逐渐颓败的容颜。
书房里的花都被云羽寒扔了,文房四宝也换了,茶罐也摔了,后花园的花草皆被连根拔除,只剩下一片荒芜,若不是云羽寒不会游泳,想必那些鲤鱼也不能幸免于难。
所有关于明颜的一切都消失了,但云羽寒脸上拢着的乌云并没有要退散的迹象,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比如今日,他又在与团团刨的坑置气。
“这条狗到底怎么回事?”云羽寒指着那坑,“是想自掘坟墓将自己埋起来吗?”
李世才呵呵陪笑,“等下奴才就将土填上。”
云羽寒哼了一声,忽的想起什么,“那破狗呢?好几天没看见了。”
“可能是出去玩儿了吧。”
第二天云羽寒又问,“狗呢?自己刨的坑叫它自己填!”
李世才:……
接连过了几日都没见着团团,李世才还没如何云羽寒率先慌了,他佯装散步在颐和宫走了几个来回,李世才也留心了以往团团出没的地方,可都没见着它的身影。
“兴许去十二皇子那了。”李世才道。
“嗯?”云羽寒不解。
李世才只得将事情始末和盘托出,本以为云羽寒会暴怒,斥责自己瞒着他,可他却一反常态,挑着眉毛表现的很平静。
甚至平静的有点可怕。
“哦。”云羽寒转身进了寝殿。
消停了没几日,云羽寒就去云乐宁的兴安宫里晃悠了一圈,云乐宁正在小亭子里读书品茶,见着他来了茶杯显些掉在地上,这些年自己三哥就看他极其不顺眼,自从云羽寒当上太子后云乐宁更是对他敬而远之,不敢与他照面,如今他竟然自己寻来了,怎能叫人不发怵。
“殿下。”云乐宁忐忑道,脸上的笑都很僵硬。
云羽寒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在四周环视一圈儿,坐在石凳上,“狗呢?”
云乐宁一头雾水,“什么狗?”
“那条脏了吧唧的小白狗。”云羽寒又补充道:“挺凶的。”
“啊,三哥在找团团吗?”云乐宁左右看了看,唤来一个下人,“团团呢?”
那下人道:“已经好几日没回来了,碗中的食物也没吃。”
团团与云乐宁并不是很亲近,也只限于抱抱、摸摸,有时吃完就跑去找明颜,起初云乐宁还担心它撞上云羽寒也会拦着些,后来见拦不住索性就不管了。
见云羽寒拉着脸来寻,云乐宁有些担忧,“三哥,是团团闯祸了吗?”
云羽寒哼了声,“在我院子里刨坑。”
“那、那我去帮忙填上吧,团团一时半会也回不来。”
云羽寒抬眼看他,神情极不友善,“自己刨的坑叫它自己来填!”
云乐宁:他一定是想将团团填进坑里。
颐和宫的人开始地毯式的搜索,云羽寒也随着四处闲逛,他真是搞不懂,那个碍眼的东西不想看见的时候总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怎么现在就找不见了呢?
所有人都在喊“团团”,或者“小白”,只有云羽寒到处喊“傻狗”,李世才跟在身后呵呵笑道:“殿下,动物都是有灵性的,您这般叫它是不会出来的。”
“脏了吧唧的,还喜欢乱咬人,保不齐哪日就被打死了。”
李世才叹口气,“小家伙瞧着还未满一岁,也不知道是哪里跑来的。”
“傻狗!”云羽寒抻着脖子又叫一声。
二人在皇宫内乱逛,云羽寒烦躁不安,“傻狗”两个字在宫墙内回荡。
“嗯~~~”
云羽寒停下脚步,警惕的看向左前方,那里刚刚似乎有声音,哼唧唧的,很像那条傻狗。
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蹑手蹑脚的向那面走,云羽寒知道这条路,再往前走就是玉棠园了,那里种着上百种海棠花,姹紫嫣红,每到春夏时分会吸引来很多的蝴蝶在花瓣上翩翩起舞,潺潺流水环绕着几座假山,算是皇宫内少有的景致。
云羽寒猫着腰,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循着声响方向他走到了假山后身,稍稍歪过头,就见着一个短粗短粗的小尾巴在惬意的摇晃着。
果真在这!
云羽寒咬牙切齿的又向前走几步,团团正惬意的趴在青草地上小憩,小耳朵一动一动的,瞧着很警惕四周,但其实已经睡的很熟了,连云羽寒走到身侧它都没醒。
“傻狗!”云羽寒蹲下身大喊一声。
团团吓得毛都炸了,尾巴绷直,几乎是一瞬间弹了起来,第一反应竟然不是逃走,而是跳着脚冲云羽寒“汪汪汪!”
“哈哈哈哈!”云羽寒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吓死你!”
李世才:……
“还叫!还敢冲我叫!狗胆包天!”云羽寒说着要去抓团团,团团刚还在狂吠,现下见势头不对,转身就跑,一下都不带含糊的,云羽寒见它“嗖”的一下跑没影,他赶忙追上去,团团体型较小,跑起来四只小爪子倒腾的飞快,不沾地似的,云羽寒追着别提多费力了。
“你这条傻狗!看我抓到你不———哎!”
团团被云羽寒吓得慌不择路,这玉棠园花草众多,石路崎岖,它三拐两拐的跑到河边,又因为时不时回头看云羽寒而分心,猝不及防的一头扎进了荷花池里,云羽寒见着溅起的小水花愣了一下,脑袋也不会转了,纵身一跃就随着团团跳进了荷花池。
李世才:“殿下!哎呀!狗都是会游泳的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整个玉棠园都乱作一团,几个人跳进水里将云羽寒救了上来,云羽寒呛了几口水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狗、狗、快点。”
断断续续的叫人听不懂,李世才赶紧翻译,“有条狗跳进去了,你们快下去捞上来。”
云羽寒气的脸都红了,大声道:“重重有赏!”
“……”
噼里啪啦的,下饺子似的,云羽寒坐在岸边时刻观察着,这荷花池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最重要的是里面种植了很多的荷花和芦苇,这极大的影响了搜救进度,不过好在人数上占优,为太子殿下办差事谁敢不上心?甚至有几个会游泳的宫女也跳进去加入搜救大军。
“抓到啦!”
一个小太监抹了把脸上的水,提着团团的后脖颈向岸边招手,云羽寒忙起来冲他摆手,“快给我!”
那小太监水性极好,只靠一只手便游到了岸边,经河水浸泡后团团的毛都粘在身上,比刚刚小了好几圈,突然被这么多人看它显得有些紧张,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夹着尾巴狼狈极了。
未免云羽寒嫌弃,李世才本想递个手帕过去垫着些,还未等掏出来云羽寒就一把将团团拿在手里,看团团夹着尾巴瑟瑟缩缩的样子他心情甚好,指着那个小太监道:“赏!”
李世才,“是。”
团团吓坏了,也不冲云羽寒叫了,耷拉着脑袋怯怯地四处看着,云羽寒在它小脑门上弹了下,“让你跑!你还能跑出我的手掌心?”
团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