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时过境迁>第四十二章 我在解决问题了

  【还有机会吗?】

  不知道是不是小地方的特性思维,不管占理还是不占理,有目的的总是要先开闹的,仿佛闹了之后会增加筹码。许政颢买烟回来迎上了抱着遗像哭嚎着行进的一群人,从数量上跟叶榛家里的没差距。许政颢拆出一包烟,他想,屋子里是挤不下人了。

  不知道是那边先动手的,到楼下时纸钱一地,上面动静也很大,许政颢点了烟拨了报警电话。

  有法可依的前提是双方当事人都能谈,一个死亡,一个昏迷,刑罚上的手续直接延后,至于民事赔偿部分,现在谈为时过早。

  许政颢如实叙述了人数,警车来了两辆,他紧随其后上了楼。为首的警官声音洪亮,动作迅速,很快分开了争斗中心的人。许政颢在外间登记身份证,他扫了一眼室内,有不少物品损坏,他跟叶榛说:“记一下,然后找发票或者购买记录,我们一码归一码。”

  老人家那边立刻有手指头指到了许政颢的面前,许政颢侧头闪过,“家里有事心里有火我能明白,但是欺负女人和孩子就太掉价了。”许叶脑门上一块血印子,他离得远,不知道是什么伤口,“想撒气你们可以去医院打人,正好我们也可以省了医药费,医药费直接赔给你们?”

  警察对于他的拱火行为很是不满,“家属注意点。”

  两边为首的被着重拎走教育。许政颢没给什么准话,赔偿这块他叫对方家属商量好了数字再来上门谈。

  之后的事情就是互相硬着。

  许晟状况不稳定,接连被抢救,每每兴师动众折腾一趟后能平稳几天,三个人都在医院守着。去世老人的家属派了一个,在家门口日夜烧纸哭嚎,最后被饱受侵扰的邻居们联手将人赶走。

  许政颢没进去过重症监护室,叶榛穿着紧密的隔离服进去探视过。许政颢隔着玻璃看明显变瘦的许晟,他很想问他,你是在挣扎求生还是就是单纯在折腾人,行不行的能不能干脆给个准话,不要把希望这两个字团成球反复来拍。

  刘嵋倒是给了准话,不管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回国。得知对方家不能好好坐下来谈,她给许政颢介绍了一个人,在本地开饭店的一个说话挺有分量的,她表示人家收钱办事,叫许政颢问好叶榛的态度然后叫别人去谈就好。许政颢说她出国这么多年还有人脉呢?

  刘嵋说华人圈窄的,勾勾连连的总是有可以用上的关系,再说花钱呢,又不是人情办事。

  关于许晟的事情,先头的告知书、手术同意,包括后来的保险公司也好、处理事故的交警部门也好、还有涉及纠纷和调解的派出所,他们首先都会联系叶榛,她处理着与许晟紧密相连的一切,许政颢时常觉得自己很多余。

  ***

  周贯一直没找过路呈。眼见着转让合同上的日期渐近,路呈主动给周贯打了电话,周贯很简洁,“顾小姐不同意你的单方面解约。”路呈只有买家顾安安的电子邮件地址,连号码都没有,他要求周贯把顾安安的号码发给他,周贯问他没有别的事情要跟他说吗?路呈说没有。电话随即挂掉。

  过了十来分钟后周贯还没把号码发过来,路呈上楼去找路遥,路遥正在挑要出门的衣服,“顾安安?我好像不认识,她做什么的?”

  “这个我不清楚。”

  “她爸妈名字呢?”

  “这我哪知道。”

  “他们家干什么的?”

  “不知道。”

  你是真一问三不知,路遥说:“你找她干嘛?她欠你钱啊?”

  路呈挠挠鼻子,有点羞愧,“我跟你说过吗?我把酒行卖了。”

  路遥拿着衣服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惊讶道:“你把酒行卖了?我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

  路呈说:“许政颢因为这事生大气了,所以我就不想卖了。顾安安就是买家,周贯给介绍的,我现在反悔但是联系不上顾安安。”

  “你这······”路遥咂吧一声,“你这也太没诚信了吧。”

  路呈说:“我想跟她本人当面聊一下。她当时买酒行也不是准备自己干,她那会儿谈了个小网红男友,说送他的。我在想他们万一要是分手了呢,她不用买了,我也不用卖了,那许政颢也许就不生气了。”

  “你们之前怎么谈的,你都找不到她?”

  “周贯在中间介绍的,之前就谈完了,合同也是电子版的,我只见过她一面。”

  路遥感叹,“你很信任周贯啊。”

  “嗯,以前是。”

  “那现在怎么了?”

  路呈:“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有点怪,另外我觉得许政颢对周贯有敌意,那我就离他远点好了。”

  “许政颢怎么看他不顺眼了?”

  路呈摇头,“不知道,反正很有敌意。”

  “都有些什么事呢?”

  路呈说:“之前周贯过生日,几个朋友我们就一起去日本玩,然后许政颢就突然生气了,我就回国了,起了点纷争。再一个,以前许政颢也不怎么喜欢我跟周贯玩。”

  路遥瞎猜,“会不会是情敌的敌呢?”

  路呈否认,“怎么可能,周贯的恋爱对象跟我完全不同。”

  路遥又想说什么,路呈随即想到那个吻,这破事现在条件反射一样,但基于本能他立刻否决,“不可能。”路呈对此是一点都不自恋,他深觉不可能身边有个弯的就会看上他,那是直男才有的幻觉思维。

  路遥说:“我会帮你问问的,找找这个顾安安。但是她要是严格依照合同执行呢?你不是白找事吗?”

  “先看看再说吧,万一呢。”

  ***

  许政颢再接路呈电话是一个傍晚,许政颢在医院食堂吃了饭刚出门。路呈电话里问他回来了没有,许政颢说还没。路呈旧事重提,说他在解决问题了,让许政颢不要生气。许政颢问他怎么解决的,路呈先解释了酒行目前的处理情况,然后说了在忠贞问题上他的迟疑原因,只是酒醉后有个吻,别的真是什么都没有。许政颢听完后没什么话,路呈问:“你都听到了吗?”

  许政颢说:“你总是不信,我现在不在乎这些事情,我唯一的要求只是想离婚。”

  “为什么?我在解决问题了。”

  “这些问题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没什么重要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面谈。”

  许政颢说:“不确定。”

  “那我去找你。”

  “别裹乱了。”

  路呈很烦许政颢这样,“什么事你不说,也不让我找你。有什么问题我们应该共同面对不是吗?”

  “隔着电话都不能谈出什么来,你觉得见面有什么益处吗?”

  路呈险些叫他的话给噎死,“不谈怎么能解决呢?”

  “我再强调一遍,我只要离婚。”

  路呈火大了,“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当初你说要结婚,我配合你结婚了,现在你随随便便又要离婚!”

  许政颢抓住重点,“配合我?我以为结婚的前提是相爱。”

  “你不要抓字眼!”

  “那我该抓什么?”

  许政颢没有先挂电话,路呈调整了一下情绪。路遥给他列了个沟通要素,要是话不投机就道歉,要诚恳,让对方感受到你的真心。路呈在这种境地,他能听进去话,他极为罕见地主动跟许政颢低头,“对不起,是我表述不对,我没控制好情绪。”路呈说完后以为许政颢会讥讽他,怎么转性了之类的。实际上许政颢没多说什么,只轻轻回答,“没关系。”

  气氛倒是一下子正常了。

  路呈又问:“我能去找你吗?”

  “不能。”

  路呈:“是真心话吗?”

  “是的。”许政颢说:“要离婚也是真心话。”

  路呈:“······”

  “你现在说话非得这么气人吗?”

  许政颢:“你可以不给我打电话。”

  ***

  几场春雨后气温开始明显升高,也快又是月末了,祝语记得许政颢是一个傍晚回来公司的,脸色不是很好,声音也有些哑,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带,时不时有些咳嗽。简短打了招呼他就走了,第二天倒是准时准点恢复了工作状态。

  许政颢回来酒店后的一早就见到了路呈,路呈衣着正式,说酒行的事情到底是没弄好,已经正式被接手了,他说看许政颢的意见,他可以从头开始,再开一家对于他并不困难,或者他也可以找间公司上班,做朝九晚五有规律生活的打工人,尽量跟许政颢的作息一致。许政颢咳嗽不停,喝了止咳药水才堪堪止住,房间里有很重的烟味,烟缸里却是空的,源头是挂在衣架上的大衣,被挡住的那只袖口上别着一朵小白花。

  路呈抬手碰了碰许政颢的脸,发现了他精神不好的原因,不止因为咳嗽,他还在发烧。

  路呈驾车送许政颢去医院,虽然不是很熟练,但驾驶技术有很大进步,上路不会给人添麻烦的那种,许政颢没吝啬夸奖了他。路呈说他在上驾驶课,对于一些拿了证能力还不足的驾驶员,有专门教上路和危险情况处理的,路遥给他找的教练。路呈说:“我姐怀孕了,有不少事,司机总给她跑腿,她自己还很容易疲惫,我就想我还是得有用些,另外我练好了以后可以接送她和小孩。”说完这些他又说:“以后我还可以接送你。”

  许政颢很疲惫,没有接路呈的话。

  输液室打上针后许政颢就靠在椅子上,他闭着眼睛,路呈不知道他睡没睡,只是将那只没打针的手握在手里,许政颢手上没有戒指,戒痕浅浅一圈。三瓶吊水,中途许政颢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后路呈又握住许政颢的手,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我订了餐厅,本想在那边说的。”他打开盒子,是一对崭新的戒指,很有光彩,看起来不便宜,“我想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在这样的近处,许政颢问他眼角的乌青和鼻梁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跟谁动手了?”

  路呈挠挠鼻子,“有两次,都说吗?”

  许政颢点头。

  “跟周贯打了一次,跟我姐那渣男男朋友打了一次。”

  “原因。”

  “发现周贯有些事骗我。然后是我姐产检,去的那家医院也是定点的婚检医院,就碰到了。然后······就这样了。”

  “赢了吗?”

  路呈笑笑,“我打不过周贯。渣男那打赢了。”

  许政颢笑笑摸了摸路呈的脑袋,直到吊完水起针,他都没有回答路呈最重要的那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