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开会儿窗吗？”宋易不答反问，车厢里虽然温度适宜，但他还是想吹吹风，想清醒清醒，把脑子里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吹掉。
杜宸桥按下车窗，想继续刚刚的话题，可见到宋易将身体整个靠在车门上后，张了张嘴又不知道如何继续了。
他明白宋易应该会有些纠结，需要他顾忌的事情太多了。不管是以前的动物园、亦或是接下来的人生安排，当然还有苏裴。
那个虽然已经死去，但却占据了宋易一切的人。
杜宸桥甚至有些卑劣的想，如果他能为了宋易去死呢？那宋易是不是也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了？
甚至也把自己一直放在心底里？时不时地就要翻出来回忆思念？
杜宸桥想到这里苦笑了下，白月光朱砂痣，他既成不了宋易的白月光，也当不了宋易的朱砂痣。
他想要宋易的心。
那颗如死水般封闭的心。
他想要让那个心因为自己再次悸动。
人不能总活在回忆里，宋易的未来还很长，甚至人生也才刚刚开始。未来他可能会遇到无数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是他杜宸桥呢？
杜宸桥在脑子里搜刮着话题，还没等他开口，那边宋易的电话先响了起来。宋易怕是保安队长那边找他有事，拿着电话手忙脚乱地接通，还不小心按下了外放。
谭昕：“宋易，你下班了吗？一会儿我过去百诚那边，我们一起吃个饭？”
谭昕的声音直接从话筒里传了出来，刚刚车厢里还有些暧昧，此刻只剩下了尴尬。
自从宋易帮着谭昕带团团看病后，两人就慢慢熟络了起来。主要是谭昕更主动一些，她总觉得欠了宋易一个大人情。
市政府要接手动物园的事情，谭昕也听说了。她这次过来找宋易，主要是想帮他介绍工作。
一直当保安怎么能行？
谭昕人脉不少，安排宋易不成问题。
宋易：“我刚下班了，要不下次吧？”
宋易声音有些紧绷，一边冲着谭昕解释一边偷偷地去观察杜宸桥的表情。杜宸桥咬着牙关，明显带着怒气。
谭昕：“改天也行，你现在没跟百诚那边签长期合同吧？”
谭昕：“我有个朋友，他公司最近在招人，跟法务相关，这不就想到你了？不过我先说好，入职后等级比较低。我想着你不是学法律的么，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过去试试。”
谭昕声音轻快，在她看来，宋易是一定不会拒绝这个邀约的。毕竟离开动物园后，入职一家正规企业从头开始是最好的选择。
所有人都帮宋易想要了接下来要走的路，不光是杜宸桥，连谭昕也是。谭昕这通电话打过来信心十足，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宋易居然能直接拒绝。
宋易：“再说吧，我现在没什么想法。”
宋易：“我这边有点忙，我晚上给你回电话吧。”
宋易挂断电话，心还一直悬着，三两次去看杜宸桥的表情。杜宸桥脸还紧绷着，见宋易望过来后，半真半假地开口抱怨了句：“你跟谭昕现在走得很近？”
“也没有，就上次她过来送吃的，之后没再联系了。”
宋易的态度缓和了些杜宸桥心里的不满，他嘴里央央的：“法务哪有律师好啊。”
“你别答应她。”
后面的路程一路无话，车停在宠物医院时，宋易先下了车，径直推门进去。杜宸桥落后一步，看着对方急冲冲的身影，眸子里闪过一丝算计，又摇了摇头按下。
值班的还是上次的那个医生，见两人过来后立刻认了出来，招呼着他们往后面的住院区走。
“那小猫恢复得不错，最近吃的多拉的多，猫这小东西，说是有九条命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是太瘦了，营养不良，而且猫藓和耳螨特别严重。”
那小猫在专门独立的笼子里趴着，见两人过来后奶呼呼地喵了一声。宋易心里一软，手指从笼子缝隙里探进去，用指尖逗弄小猫。
“您可得当心点，它还没打疫苗，别抓伤咬伤了您。”
医生在旁边提醒，宋易没放在心上，倒是旁边的杜宸桥心揪了起来，一把拽住他的手往外拖：“你听人家医生的。”
“它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杜宸桥又扭头去问旁边的医生，他看这小家伙活泼得不得了，在笼子里上蹿下跳的，哪像刚送来的那时候？
那时候差点命都没了。
“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对了，费用到时候你们还得结一下，包括后面的猫藓耳螨的药。”
“这没问题，你放心开，一切都走最贵的。”杜宸桥一副大款派头，宋易睨了他一眼，对方低头小声解释：“这不是算我们的个人财产么。”
“小猫现在在法律内不受保护，但当事人的个人财产可以啊。”
宋易脑子活络，立刻就反应过来杜宸桥话里的潜台词。平心而论，先不说杜宸桥是不是一个有良心的好律师，至少他真的是一个专业的律师。
临走之前，医生又叫住两人：“这猫到时候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如果想找领养，到时候直接联系陈晨姐那边？”
杜宸桥听到这里心思一动，当下心里便有了个主意。
“我们不找领养，我准备自己养这只小猫。”
“你？”
“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医生可能觉得有些不合适，摸了摸鼻子立刻开口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觉得可能...”
不怪医生质疑，就杜宸桥那样，一身修身西装加上价值不菲的手工皮鞋，就连头发丝儿都打理得一丝不苟。那一副精英派头的模样，整个人看起来就不像是那种会养猫的。
“我是觉得跟这个小猫挺有缘的，我想养。你放心，我朋友有经验，他开动物园的，他会帮着我一起。”
杜宸桥抬手在宋易的肩膀上拍了拍，见对方没抵触又大着胆子把胳膊绕过去将宋易整个揽住。
作为被点到名的朋友，宋易皱着眉盯了他一眼。杜宸桥这个人从来就不是有爱心的人，现在怎么好端端的要养猫了？
杜宸桥心里打着小算盘，推着宋易往医院外面走。上了车后又问他：“晚上你想吃点什么？都八点多了。”
“你为什么要养猫？你想干嘛？”
宋易倒不是担心他虐猫，只是杜宸桥这人的行为举止实在是怪异。宋易不相信杜宸桥就是单纯的想养。
“我能干嘛？我家里太冷清，况且那小猫不也挺可怜的么。”
杜宸桥说得一脸坦诚，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宋易见他一脸坦诚，也只能收起怀疑的念头。
“你就信我吧，我刚刚不是随口乱说的。我是真想养。还没回我呢，一会儿你想吃什么？我来安排。”
杜宸桥探身过去帮着宋易系好安全带，倾着身体就这么看着宋易。两人距离有些近，宋易不可避免地望进杜宸桥的眼底。
“我直接回去吧，时间太晚了，你给我送到公交站就行。”
宋易垂眼慢声道，他现在越来越不敢跟杜宸桥对视，对方眼底里那抹爱意存在感太强，宋易总害怕，怕他会一不小心陷进去。
“累了？”
“嗯。累了。”宋易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压根没想到对方这是给他挖坑呢，只想着能早点摆脱这人，不管是用什么样的借口。
“那要不，去我家吃火锅？正好后天要开庭了，我还想跟你讨论一下庭审的细节。”
这理由实在让人无法拒绝，宋易觉得杜宸桥就是修行了一千年的老妖精，自己这小精怪实在不是他的对手。
杜宸桥每一下都打在了他的七寸上，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他稀里糊涂地就着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