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哥，忙呢？”
电话通了后杜宸桥又瞟了眼客厅墙上挂着的钟，才刚刚早上十点多，还行，对面应该上班了。
“呦！杜律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两人年纪相仿，之前也一起喝过几顿酒，聊起天来没那么多忌讳。
“王哥，我不跟你绕圈子了。我想麻烦你帮我查个人。昨天晚上九点多钟，在百诚大厦出来右手边的小道上，有个穿蓝衣服的外卖员。”
“骑的应该是普通的那种送外卖的电动车，你帮我查一下他。”
“怎么了？犯事儿了啊？”
王严林一下子严肃起来，系统里查人可是得有权限才行，他虽然有权限，但也不能随随便便去查。
这是不符合规章制度的。
“我的委托人被打了，作案人是个外卖员。”
“我现在去报警，你看你能不能先帮我去查，晚点我过去再补手续。”
杜宸桥提的要求不算太过分，王严林略微思考了一下就同意了。左右是个人情，他倒是希望能让杜宸桥欠着他。
王严林那边效率很快，当天下午就查到了外卖员的真实信息。外地人、今年23岁，叫冯小强。是一年前来的本市，目前在吃好饭这家公司当外卖员。
警察过去的时候他还有些懵，等看到了监控拍下的视频才意识到具体情况。他这人有些心眼在身上，当下开始颠倒黑白。
“我就打了猫，那人是先过来打我的。我那是正当防卫！”冯小强两只胳膊被人从一左一右架住，他整个人气愤得不行。
那个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受害者。
“你给我老实点！叫你过来是让你协助调查。我告诉你，冤枉不了一个好人。你现在要是再不配合，信不信我直接给你拷起来？”
冯小强梗着脖子，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自己是正当防卫，等被带到审讯室的时候才真的慌了。
“警察大哥，我私了行不行？多少钱我赔。”
“那你说说，那天晚上都发生了什么情况？不准说谎，每一个细节都得说清楚！”
冯小强倒豆子般地全盘招了，基本上跟杜宸桥描述的差别不大。民警录好了笔录后又去给宋易打电话，宋易接到电话的时候明显一懵。
他以为那天晚上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压根没料到警方居然抓住了那个行凶者，还给他打了电话录笔录。
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在百诚值班，跟队长请了假之后才换了衣服往派出所赶。
录完笔录后，警察叫住了他。
“你律师说要走诉讼流程，一般这种都是民事纠纷，私了的多。”
“你们要不回去再研究研究？”
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般民警不愿意管，能私了的都建议直接私了。但那律师态度强硬，咬死了要诉讼，他只能从宋易这边下手，看能不能把诉讼申请撤下来。
宋易听了民警的话心里一跳，律师？
难道是他？
宋易有些呆愣愣的，匆匆跟民警点头示意后就推开笔录室的门往外走，才一迈出门就跟门外的杜宸桥打了个照面。
杜宸桥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手上拎了个公文包，鼻梁上居然架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见宋易出来后，立刻往他这边迎上来。
“你再跟你律师商量商量，不严重的话就私了算了。”民警见杜宸桥过来，以为两人是之前约好的，又苦口婆心地去劝宋易。
宋易还没答，倒是杜宸桥那边先发了话：“我们不准备私了，这次我过来是提交我当事人的入院检查和验伤报告。”杜宸桥说完后直接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叠资料递了过去。
宋易低头看了一眼，是那一晚他们去医院的检查报告，上面还有医生的签名和验伤结果。
杜宸桥只提交了宋易的验伤报告，对于自己受伤这件事，连半个字都没提。宋易视线落在杜宸桥身上，心想他明明也受了伤，头还晕吗？好些了吗？
杜宸桥察觉到宋易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回望过去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又跟着民警回到办公室，填写诉讼的相关资料。
民警也是头大，一般这种事情，私下里赔点钱，他们口头教育一下就算完事。况且那人看着也没被打成什么样，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搞什么诉讼么。
不过既然人家非要告，那他们也拦不住。
杜宸桥从民警办公室出来后，见宋易还站原地没走，过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腕带着人就往外走。宋易视线落在杜宸桥扣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背上，乖乖地任由对方拉着自己一路往外。
等出了派出所，宋易才停了脚步。杜宸桥回头看他，他知道对方肯定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他，他有足够的耐心去挨个解释。
“你为什么这样？还要当我的辩护律师。”
杜宸桥冲他笑笑：“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宋易一时没反应过来，这还有什么真话假话？难道说，杜宸桥这么做是因为他还存了别的心思？
宋易嘴角的破皮还没完全消，杜宸桥伸手过去在他唇角处摸了摸，指腹温热，克制又温柔。
“他敢打你，我必须让他付出代价。这是其一。”
“其二是，我想让你知道，你的选择没有错，公益律师是有未来的。这场官司，我不光是替你打，也是替那只小猫打。”
“这就是我的私心。”
“你想要做的，我都会帮你实现。未来路上的一切障碍，我替你扫平。”
杜宸桥这番话像座山似的朝着宋易砸过来，宋易眼眶发烫，鼻尖酸涩，手指尖死抠着掌心克制着。他之前其实有些猜到杜宸桥对自己存着的心思，可只要对方没捅破，他就可以假装不知道。
但今天杜宸桥这番话说出来，等于是把他的整颗心都剖了出来。他的私心、他的欲念，全都被他捧在了宋易的眼前。
宋易觉得自己有些快要承受不住了。
杜宸桥为什么要突然这样对自己？就当一个普通的无良人渣律师不好吗？别对自己展现哪怕一丝一毫的在乎和温柔，他的恨意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感动了？别被我感动，坚持你想做的，以后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逼迫你。”
杜宸桥故作轻松地冲着宋易笑，宋易不感动是假的。他怎么能不感动？眼前这人之前明明是利益至上者，现在却愿意给他、给那只小猫伸张正义。
“我记得你今天值班，对吧？现在回百诚吗？”杜宸桥早就背下了宋易的值班表，见对方点了点头后才又说：“我也要过去一趟，一会儿你没什么事的话，来一趟我办公室。”
“我叫人准备了一些资料给你。”
“要不你先走吧，我们俩还是不要一起出现比较好。”宋易嗓子还哽着，待那阵酸涩咽下去后才吸了吸鼻子说话。
两人身份太过于悬殊，一个是百诚未来的老板，一个不过是值班室的保安。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的人，还是不要扯上任何关系惹来闲话比较好。
杜宸桥知道他的顾虑，也没再勉强，只点了点头：“那你记得过来啊。”
“如果怕麻烦，下班再过来也可以。钥匙你还带在身上吧？”
“带着的。你先走吧。”
宋易催促着杜宸桥离开，杜宸桥望向他的眸子里满是无奈。他好像一直不受宋易待见，每次见了他不是躲就是逃，要么就是催着他赶紧走。
杜宸桥在心里默默嫌弃自己，可有什么办法？他没办法对自己撒谎，他现在整颗心都在宋易身上，如果宋易能对着他笑一笑，让他做什么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