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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安西装上的扣子早就被崩掉了，他直接脱了下来往肩上一甩，摸到兜里点了跟烟，冲着绿化带里栽的一棵矮石榴树吐了个大大的烟圈。末了冲陈煦笑笑，施施然地走了。
陈煦惊出了一身冷汗，呆愣在原地，看着陈启安掉下的一颗扣子，正正好扣在了井盖的出气孔上，映着一盏刚刚亮起的路灯闪着细腻的冷光。
“咱们走吧，煦哥我屁股疼。”胡佳玮拢了拢陈煦身上的外套，半倚在他身上，把头往他颈窝里拱。“诶，贝贝呢？”胡佳玮猛然抬头，目光正撞上陈煦已经咬得出血的下唇。
“被他......抱走了。”
“陈总，这是全部的资料。”郭伟有些不敢抬头。陈启安的嘴角破了，可显然，这不是和情人呢喃间被咬的，而是被情人的姘头打的。陈启安的鼻子高高肿起直蔓延到眉头，还好力偏了，面颊承受了大部分的重击，不然鼻梁骨非要骨折不可。他做了近十年的大秘，从没见过陈启安这么狼狈，哪怕是多少次身处险境，也没有这么的颓废，这么的落寞。
“接着去查，这到底是个什么人？”陈启安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看着地上蚂蚁一样的小人，盯着一个移动的荧光黄出神。
“确实......只是一个普通的自由职业者。”郭伟有些难办，因为无论怎么查，胡佳玮确实都只是一个普通人。家世清白，履历简单，是张一眼就看得到底的白纸，除了长得好看点。
“哼，那他妈就是无业游民！流氓！把他的号给我封了去！”陈启安扯了扯脖子上了领带摔到了沙发上，一脸戾气地盯着郭伟：“他是个直播什么的？”
“不是直播，就是发发视频推荐电影、吐槽电视剧一类的，也不算什么大网红，六十几万粉这样。”郭伟不动声色地往后扯了两步，带走了茶几上的一个设计师款烟灰缸，以免一会误伤自己。
“具体解说什么的。”陈启安往沙发里一陷，开始翻郭伟准备的资料。
“最近一期是解说电视剧的——'粗制滥造的狗血玛丽苏神剧，《我的魔都日记》您放过我们打工人吧！'。这是景总他们公司投的片子，还是个S级项目。”郭伟说着，调出视频放给陈启安看。
“呵，拍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景海明这小子水平太差，烂的要命。当年在学生会，有一回让他做总结发言，全系的老师们都在底下坐着，＇兢兢业业＇直接念成了＇克克业业＇，一屋子人哄堂大笑。他一紧张还冲着下面放了个屁，可笑。”陈启安心情好转，自己扭着去泡了杯茶，还问郭伟要不要。郭伟只好跟着赔笑，连忙摆手说不用了。
“先不用封了，跟老景说一声去，直接起诉！”陈启安乐过了劲估计想起来这视频是胡佳玮发的，脸又开始耷拉，茶也没拿，又坐回了沙发上。
“你说他是在报复我吗？”陈启安开始伸手祸害助理小姐摆在小方几上的装饰矮棕，拨着叶子喃喃自语：“这椰子怎么还发芽了呢？”
郭伟不敢答话，要做一个合格的追随者和最佳助手，只有一条是最最紧要的，老板的家私千万不要掺和，否则只会惹祸上身。这么多年来，他虽然兢兢业业地处理着陈启安身边的各种莺莺燕燕，甚至像个敬事房总管一样地打点周全。然而陈煦，他却是话都没有说过几句，从不敢亲近半分，皇后哪有绿头牌呢，还等着他去殷勤？这人是不一样的。郭伟想，其实他早看不惯了。他是那种最最传统和老实的男人，一年到头手里没几分活钱，全上缴了老婆打理的家庭账户，就一个闺女千疼万疼，两口子存钱理财给孩子以后预备着。如果不是这操蛋的生活、情份、人脉、多年积攒的脱不开身的秘辛以及陈启安对手下人的厚道，他早跑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与谋，一只狼对你再好，你就能安然睡在他榻前吗？郭伟想着想着就不自觉地哼笑出声，陈启安挑眉：“怎么了你？”
“陈总，我的意思是小陈少爷，哦不......夫人他只是一时想错了，会回来的。”郭伟惊得开始发冷汗，生怕一句不对触怒这位财神爷。
“都是骗子。”陈启安又开始发疯，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乱窜，一句一句的“骗子”，桌上的东西被摔了一地。郭伟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看着陈启安发疯，一句不敢言。末了累了，窝在椅子上，看着散了一个桌面的文件半晌不吭声。
“你是不是也想走？”陈启安突然抬头看向郭伟。
“没有，没有陈总，您误会了，我刚刚真的什么意思也没有。”郭伟的汗蒸得开始往外冒。
“哼，你不用怕，不会开掉你。我知道你老婆孩子都在京城，把你带来钱江，恨透我了吧。”陈启安开玩笑地把那根永恒笔在桌子上敲打。这是当年陈煦送给他的，说是永远不会写不出字，就像他对他永恒的爱。可惜这笔一开始写出来的字就像铅笔，再往后，更淡而不可见，徒留纸上深深地划痕。
“没有陈总——”郭伟彻底慌乱，连忙走上前去解释。
“你回安能当副总吧，老何正好刚走。可别怪我亏待你。你这人严慎勤勉有余，机敏变通不足，做我的一秘这么多年也没见你捞着什么油水，车都没换一辆。”陈启安不无嘲讽地笑了笑，末了又兴致昂扬：“搞搞技术没什么不好，你本来也是这个出身的。也算是，术业有专攻吧。”郭伟愣住了，嗫嚅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家子齐齐整整没什么不好，别的东西，没什么要紧。走吧，快回去给媳妇报喜，调令很快就下。”陈启安大手一挥开始送客，郭伟一声声地谢叠着出来了，眼里甚至冒出了泪花，四十好几的人了，欢天喜地地蹦着出去了。
郭伟走后，陈启安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久久不语。二十七层，这是他搬来钱江特意找香港一个大师算的层数，说是能芝麻开花节节高，幸福美满万象新。
“都他妈是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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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魔都日记》纯属编造，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