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隐欲>第五章 学弟的阴谋

  商业街离大学城的距离不算太近,但也不远,恰好能让学校里那些寂寞难耐的学生们没事就出来疯玩。

  梁萧望了一眼满街的灯红酒绿,眸色狠厉。他紧闭着嘴唇,默默关上车门摇上车窗。

  暖风徐徐充满整个车厢。身边睡梦中的人皱着眉头,嘴里嘟囔着谁都听不懂的梦话,过了一会,又像是被空调吹得太热了,扭着身子企图摆脱压在他身上的那件带绒毛的厚外套。式个代究

  梁萧侧过身,将林清身上盖着的大衣向下拽了拽,同时小声提醒司机调低温度。

  一路上平静而安稳,只有车内引擎的轰鸣声与窗外飞驰而过的斑斓色彩昭示着时间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车身轻微一晃,停了下来。

  方方正正的A大校门呈现在眼前,在夜幕的厚重威压下更显肃穆。

  “咔哒”一声,车门打开。梁萧下车,转到另一侧,解开林清的安全带,用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把人背到了背上。

  临近冬日的深夜寒风刺骨,随风而起的落叶更是为僻静的石板小路平添几分萧瑟。低矮的路灯暗淡下来,衬得银白的月光愈发清朗。,权

  梁萧抬头,便望见了一轮高悬的明月,月亮圆圆满满,没有一丝瑕疵。

  温热的胸口紧贴在梁萧的后背上。即便隔着稍厚的两层布料,身后人心脏“砰砰”跳动的节奏仍能直抵心窝。柔软的面颊零距离贴在了颈侧,湿润的鼻息喷洒在后颈窝。细碎的发丝在无意识中微微晃动,摩挲着略显冰凉的颈部肌肤,传来酥酥麻麻的触感,挠得人心头直痒。

  远处的灯火渐渐熄灭,周围的响动缓缓消失。在这万籁俱寂的天地间,唯有耳畔平稳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叩叩……”

  梁萧轻轻敲了敲寝室楼的大门,不一会,一道恼怒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谁呀?都锁门了!”

  “送学长回来,路上耽搁了,抱歉。”梁萧道,“麻烦阿姨帮忙开下门。”

  又等了几分钟,终于等到有个人走了出来。宿管阿姨打着呵欠,刚一看见梁萧,脸上忽然转阴为晴:

  “哎呀,原来是小梁啊,还背着人呢,快进来!”

  宿管开了门,梁萧走了进去,规规矩矩地站在宿管面前:

  “谢谢阿姨。”关勿、纯

  “谢什么?不用谢。”阿姨摆摆手,“要送你这个学长回去是不是?我带你上去,给你开门,看你两手都占着也不方便。”

  梁萧点点头,默默跟着阿姨上了楼。,体

  “对了,小梁,”阿姨小声道,“你上回带的那个咸笋干和山核桃都特脆特好吃,桂花糕也挺甜,我跟李姨都特别爱吃。”

  “好,”梁萧回答,“我下次再叫朋友多寄一些。”

  “那太好了!”阿姨乐开了花,“像你这样又懂事又善解人意的小同学,现在可不多了。”,权纯

  梁萧笑了笑,没再搭话。

  到了林清的寝室门前,阿姨从一串钥匙里找出一个,开门,随即离去。梁萧靠着楼道里照进来的微弱灯光找到空着的床铺,把背上的人放了上去。

  他松了一口气,打开床头灯,在尽量不吵醒其他人的情况下为林清解开鞋带,脱掉鞋和外衣。

  褶皱的白衬衫露了出来,紧紧包裹着眼前这具略显瘦弱的身体。平坦的胸膛一起一伏,胸前晶莹的纽扣随着呼吸的节奏微微颤抖。

  梁萧抬手,抚了抚床上人的头部,片刻,轻轻拨开右脑的一小片发丝。

  一道灰黑的伤疤显露而出。尽管疤痕上已植了新发,但那狰狞的痕迹却是怎么也消除不掉的。他低头合眸,虔诚地落下一吻。

  这是林清曾因他而受过的苦痛。

  学长梦呓了几声,转转脑袋摆脱了他的触碰,踹着被子翻了个身。这时白皙光洁的后颈暴露在他的视线里,颈窝处略微凸起,散发着淡淡的Omega信息素香味。

  那是所有Alpha的遐想之地。

  没有保留,没有遮挡,更没有那条碍眼的黑色颈环。梦寐以求的终点近在咫尺,只要轻轻吮吻,再用齿尖刺破馥郁的腺体处细嫩的肌肤,就可以……

  喉结艰难地上下移动,喉咙干涩得仿佛火燎。梁萧垂下眼睑,隐去眸中浓重的欲望。原本要抚上面前人颈侧的手指此时却突然停下,转而勾上衬衫的后领,悄悄挑开。

  左手手腕一动,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薄片。薄片近乎透明,里面类似芯片的复杂纹路隐约可见。—t

  这是黑市流通的特制款,防水、体积小、抗干扰、续航时间长、定位误差不超过三米。梁萧揭下薄片一面的胶层膜,翻开林清的衬衫衣领,贴到内侧,再用力一压。

  他起身,后退半步,任由黑暗吞噬眼中翻滚着的情绪。床头柜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他走近一看,发现是一个金属小钥匙。

  唇角向上勾了勾。梁萧拾起钥匙,打开柜门,从里面找出几件衣服,同样粘上了另外的小薄片。在完成一切之后,他又谨慎地将所有碰过的东西都恢复原状,最后还不忘扯开床尾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盖在林清身上。

  临走前,梁萧坐到床边,为床上享受着美梦的人掖好被角。床头灯熄灭,房门关上,仅剩的一丝光芒在黑夜中挣扎挤压,直至湮灭殆尽。x

  中——构

  好痛。

  宿醉后的身体总像是被车轮碾过了似的,不论哪个部位都酸软不堪。林清将手肘抵在床板上,使劲撑着上身想要坐起来,但无奈此时剧烈的头痛和腹痛突然一齐袭来,逼得他只能呻吟着乖乖躺回床板上。t—虚

  怎么变成了这样?

  记忆有点卡壳,好长一段时间以后,他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跟裴老师还有学生会的干部们一起去商业街吃饭,吃完饭就开始喝酒,至于喝完酒……

  他被人下了药,昏了过去。

  没想到同学聚会居然能遭到袭击。林清感叹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入文任本

  然而,第二天早晨他却平平安安地躺在了寝室的床上。这说明下药的人没能得逞,进一步推测,他应该是被另外一个人抢先送回了学校。”情

  是谁?中——构

  这时门“咔哒”一下打开,轻快的脚步踏了进来。

  “哟,林清,醒了啊!昨天喝了多少?”

  来者是林清的室友。

  林清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过了一会,才开口道:

  “兄弟,帮个忙,柜子倒数第二层的止疼药和桌子上的水。”

  “好嘞,就知道你要拿这个。”

  很快地,药片和水杯就被递了上来。林清道了一句“多谢”,便勉勉强强地抬起脑袋和肩膀,喝了口水把药吃了下去。

  “我说,你怎么又喝成这样,这个月不下三回了吧?”

  林清伸出手臂,将杯子和剩下的药放到了床头的书架上,答道:

  “没办法,想喝就喝了,上瘾了就有点控制不住。”

  室友“噗嗤”地笑了一声,以调侃的语气道:

  “你这种能几天几夜不睡觉就为了一篇论文的人,居然还有喝酒喝到控制不住的时候?”

  林清也跟着笑了笑:

  “那是另一种‘控制不住’。”

  “行了,我没你那口才,说不过你。”

  “对了,你昨天晚上几点睡的?”林清问。

  “十二点多吧。”国—

  “中途醒来过吗?”

  “没有,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看没看见是谁把我送回来的。”

  室友想了想,挑挑眉道:“你哥?”

  “他忙着呢,没空管我。”或许是因为话说得太多,嗓子略微沙哑,林清别过头,重重地咳了几声。

  “你看你有这么多朋友,估计昨天晚上那个就是个路过的好心人。”室友摆摆手,从桌上翻出几本书和几张笔记,塞进书包里,“兄弟下节有课,先走了,拜拜。”

  林清倒是一上午都空闲,于是便作了个道别的手势,继续躺在床上休息。

  然而当他下午终于能起床,熬过两节专业课和一节实验课,好不容易回到他那间小小的学生会活动室时,却看见屋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盯着他。

  而且,他们的眼神好像都不太对劲。

  有的人眼里显出惊讶;有的人满脸写着失落和嫉妒;还有的人在向他挤眉弄眼,一被他的目光捕捉到,就兴奋地拽着旁边人边笑边捂着嘴说悄悄话。

  这些人是怎么了?林清满腹疑问,我脸上沾了东西?

  然而还没等他找个镜子照一照,一声熟悉的呼唤就忽然响起:

  “学长!”

  林清猛地转身,正撞上了一双漆黑而明亮的眸子。

  纯白的衬衫整齐而干净,精心打理过的发型更让人显得容光焕发。面前的梁萧将脊背挺得笔直,微微颔首,轻轻勾起唇角,用平缓的语调继续道:

  “各部门的月报、十一月预定活动的资料、以及校庆准备方面的初步调研已经放在你的桌子上了。”中——构

  说罢,梁萧又拿出手臂下夹着的文件袋,打开,抽出两张纸递给林清:

  “今明两天的所有会议、邀请、学习活动和其他事务的时间表已经排好,可以先大致看一下,如果有不合适,我再重新联系安排。”

  这是……秘书服务?

  身为学生会最忙的人之一却从未享受过此等待遇的林清此时感到了受宠若惊。他郑重地举起双手接过那两张纸,摆正了姿势,低下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纸上的内容。

  这两天的事情虽繁杂,但经过梁萧的梳理,就都变得井井有条。不仅如此,各个不同类型的活动还被排得错落有致,同时兼顾休息和运动时间,可以说是充分考虑了计划执行者的身心健康。

  林清笑着看完了梁萧为他制定的计划表,手里像是捧着个烫手却可口的馅饼一样翻来覆去。片刻,他深吸一口气,珍重地收下这两张A4纸,抬起头来直视梁萧:

  “非常感谢!梁同学,恭喜你成功加入秘书部,但是……”

  然后林清就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试图让学弟理解,秘书部虽然名字里带“秘书”二字,但部里的成员并不是主席团的秘书,而是协助主席团管理学生会内部工作的人员。

  梁萧身为秘书部未来的花朵,不应该在他这个快毕业的老干部身上浪费时间,而应该善于抓住机会,多多锻炼能力、扩展人脉,让这段学生会工作经历发挥更大的价值。

  然而梁萧却面露疑惑:

  “可是,许学姐特地派我来专门协助你,还嘱咐我要在你身边认真学习现任学生会主席的理念和做事方法。”

  林清被噎得没话说,只好闭上了嘴,抓了抓头发。正当他斟酌着措辞,在想怎么把这位黏在这不动的小学弟打发走的时候,另一个人突然闯进了两人之间。

  “林清,干活了!”副主席抱着一叠资料走了过来,“啪”地撂在林清面前,“一张一张审,出了问题你提头来见……哎呀!”

  副主席猛然一回头,恰巧看见一脸不知所措的梁萧。她愣了一阵,而后便飞快地又把资料拿回了手里。

  “抱歉,打扰了。”副主席暧昧一笑,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你们接着聊,我待会再来。”

  她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睛,抿着笑离开。

  林清被这群人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便转头向梁萧投去困惑的一眼。刚好梁萧也在望着他,盈盈的瞳眸中泛着别样的深意。.任“

  林清脑袋一懵,想,这小学弟该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如此的荒唐想法只闪过了一瞬,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得烟消云散。

  林清掏出手机瞥了一眼屏幕,便对学弟小声道了一句“我去接个电话”,然后走出活动室,顺手带上门。

  “喂,哥?”

  打来电话的人是林清的兄长,林宪。林家兄弟俩父母早逝,身为弟弟的林清是由这位比他大16岁的兄长抚养成人的。

  “林清,”沉稳的声音传来,显出年长者自然而然的威严,“最近过得怎么样?”载—

  “很好,谢谢哥关心。”林清瞬间敛起笑容,挺直身板,端正地站立在墙边,像一个正在倾听长辈教诲的孩子。

  长兄为父,林宪从未懈怠过对林清的教育,为他制定的教养及课业上的标准更是严苛到极致,这让林清对兄长又敬佩又畏惧,即便隔着电话,也丝毫不敢有任何松懈。

  “那就好。”电话另一边的兄长笑了笑,而后将语气放轻,似是在刻意避免让听者过于紧张,“这段时间A市可能会有动荡,你身份敏感,注意安全。”

  类似的嘱咐林清早已听过无数次,应该回答的话也早在嘴上形成了肌肉记忆。但这一次,他的脑子里却突然闪过昨晚被孙文泽袭击的一幕幕。

  敏锐的直觉让他隐约有了猜测,但并不足以推断出事情的全貌。

  于是他斗胆向兄长询问:关

  “和孙氏集团有关?”

  兄长沉默了许久,久到让林清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屏住呼吸不敢再出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对方终于再次开了口:

  “不。”

  兄长又斟酌片刻,最后压低声音道:

  “是陈氏。”

  陈氏集团?

  林清在脑海里搜索。陈氏曾是A市最大的黑道家族,在这片土地上猖獗过半个世纪之久。十八年前,当任掌权人被新政府下属的司法机构判处并执行死刑,所有非法财产被查封。自此以后,这条遮天蔽日的恶龙便一蹶不振。

  然而即便被剥了皮抽了筋剁了骨,巨龙仅剩的一点血肉仍能支撑起一部分不起眼的小产业的运作。不到十年,陈氏就在新任家主的经营下缓缓恢复,再度发展成足以与多方势力抗衡的资本集团。

  不过现在……

  林清想起大约两个月前看过的一篇新闻:陈氏集团董事长不幸患肺癌病逝,其长子失踪,次子久居国外不愿回国,陈氏便只得由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夫人临时代管。

  蛰伏在黑暗中的各方势力,终于要开始撕咬这块肥肉。

  “不仅如此,”兄长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多个家族都和陈氏暗中牵扯。如果我们处理不当,以新政府的手段和执行力,二十年前的‘大清扫’可能会重演。”

  “明白了,”林清冷静地回应,“我会多加注意。”

  “很好。”

  电话挂断。林清收起手机,转身开门走回活动室。此时屋子里已没有了梁萧的身影,但当他回到自己的桌前时,却发现原本略微凌乱的桌子突然变得干净整洁。

  书和纸质资料都被分门别类,整齐地摆到了一个木质简易书架上;笔、裁纸刀等文具都以一致的方向插进了笔筒中;水杯、抽纸、充电线等杂物也都收起或卷起,巧妙地放置在了物品间的空隙里,使得小小的桌面显得前所未有地宽敞。

  林清拉开椅子,坐下,习惯性地拿起水杯,重量感和温热感同时传来。他打开杯盖,果然,一杯温开水呈现在眼前。

  没想到学弟看起来有点傻有点呆,但其实心思缜密得很。

  他边感慨边喝下一口水,水的温度刚好入口,味道带着一丝可口的甜。手边的第一份资料正好是方才副主席风风火火地送过来的那一沓,用于批注和签字的笔恰巧放在了纸上。.止”

  学弟的办事能力也非常强。

  身边有梁萧在的时候,工作效率总能提高不少。某个周四的下午,林清放下手里的笔,揉揉酸痛的手腕和肩膀,然后把写完的材料收拾好放到一旁,瞥了瞥窗外。

  天空是久违的蓝白色——此时正值临冬难得的艳阳天。若是往常,到了他干完活的时间,太阳早就不知道藏哪去了。

  他环视四周,正看见梁萧坐在不远处。梁萧低着头皱着眉,一边飞快地写着字,一边嘴里嘟囔着什么。

  走近一看,便看到纸上堆满了符号、公式、图形、以及大段的文字论证——这位数学系的学弟正在写数学分析课作业。

  林清在活动室里走了几圈,又在书架前站了一会,期间瞄着学弟旁若无人地做完课后题,刷完练习题,整理好课堂笔记,顺便预习了下节课的书上和课件内容。在梁萧收起书本,似乎也准备放松一下的时候,林清走到他面前,开口邀请道:.止”

  “出去走走?”式个代究

  透亮的黑色瞳孔一缩,唇角仿佛抑制不住地向上弯。霎时间仿佛连空气都暖了起来,喜悦与欢欣的分子环绕在周身,悄然浸入肌肤与感官。

  “嗯,”梁萧点头,专注地凝望着林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