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同褚钰说, 一会儿告诉他以前的事情。
褚钰有些茫然地看着眼前不断靠近的男人,危险的气息在步步逼近,即便两人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但这种信号一旦发送出来, 褚钰还是立马意会。
“周老师, 我、我很久没有……”褚钰有些害怕地往后退。
可人已经被扔到床上了, 往后挪了两下,脊背就撞到了床板上。
退无可退之时,周牧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 眼神幽暗深邃,问道:“很久没什么?”
这是明知故问, 故意逗褚钰的。
褚钰耳根发胀,他其实并不抗拒两人的亲近,只是隔了一段时间, 让他无所适从。
不容他多思考,对方柔软的唇已经贴上来了,舌尖还不安分地往里探索。
两人力量之悬殊,褚钰再怎么反抗, 都只能受着,身子一下没撑住, 手肘一松,整个人陷进了柔软的大床里。
周牧趁机把他的肢体彻底钳制住, 亲吻的动作不停。
两人太久没见面了, 异地的那段时间,只能通过打电话去发泄情感, 如今两具躯体几乎没有距离地贴在一起,对方的气味、体温, 才让人切实感觉到被爱着。
褚钰以为疯狂想念的只有自己一人,如今看来,伏在身上的雄性猛兽,也被这段时间的分开折磨得不轻。
周牧从来不是一个粗暴的人,可如今在竭力控制的情况下,也透着很强的侵略性,舌尖在褚钰的口腔中掠夺、搅拌,试图让对方无处可躲。
直到褚钰被亲得缺氧而眼睛溢出泪光,周牧才稍稍后退,给他喘息的机会。
“你、你……”褚钰的眼睛红红的,好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明明只是接了个吻。
“我怎么?”周牧看见褚钰被欺负后的样子竟然笑了,抬手擦了擦嘴角,意犹未尽。
褚钰没有马上回答,趁机使劲儿喘了几口气,然后声音像泄气了似的,说道:“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可能会很疼吧……”
这话的字面意思和言外之意,周牧都听懂了,他伸手掐了一把褚钰的脸蛋,带了半点玩笑半点质问:“我不在那段时间,有没有自己弄过?”
本来就被亲得七荤八素的褚钰,听到这个问题更是脸都烧起来了。
可周牧好像非要较真到底,褚钰不回答,就一直把人禁锢住,不得动弹。
他只得含含糊糊地说道:“有、有过吧。”
“几次?”周牧接着问道。
“我、我不记得了。”褚钰趁对方不注意,马上把脸扭开。
周牧用两根手指轻而易举地把他的头扭了回来,正对着自己,又问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前面还是后面?”
褚钰只觉得下巴被捏紧得厉害,同样承受着重力的,还有他完全不能动弹的下半身。
“怎么不说话?”周牧故意又捏紧了几分,不允许他逃避。
褚钰被看得受不了了,哪怕私底下如何去幻想眼前这个男人,如何在梦里与其缠绵悱恻,可真正对方出现的时候,他却怂了。
“前面……”褚钰说话的声音微微发颤,一副要哭的样子。
下一秒,还没等他反应,压住他的人如饿虎扑食一般咬住他的耳垂,不断厮磨着,却还有闲情逸致逗他:“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也可以试一下不用前面。”
这句话褚钰每个字都听得懂,可连起来就觉得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周牧总是撩他于无形,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就让人□□焚身。
两人不知怎么的,又吻到了一起,褚钰被亲得晕乎乎的,一只手紧紧地拽着床单。
周牧很有技巧地触碰他身体敏感的皮肤,还一边抚摸着,一边哄着褚钰放松。
情到浓时,周牧伸手拉开了床头柜,掏出了一瓶液体,褚钰被亲得睫毛沾满泪珠,眼睛微微睁开的时候,视线模糊。
可对焦到周牧手上的时候,瞬间就清醒了几分。
“你、你怎么还随意把这种东西放床头柜?”褚钰现在忽然发声,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哑了。
“前天买的。”周牧单手就把瓶盖崩开了。
褚钰拖动着半软的身体凑进去看瓶子上的英文。
“peach?”褚钰半信半疑地读出来,然后眼神询问身旁的男人。
周牧只觉得他这幅惊讶又懵懂的表情既可爱又勾人,略带笑意说道:“水蜜桃口味,你不喜欢吗?”
褚钰更懵了,交男朋友有两个多月了,头一回知道这玩意儿还有口味的。
可不容他再问,已经被身旁人再次按压下去,随后是一阵清凉的感觉袭来,整个房间充满了桃子的清甜香气……
……
褚钰睡得很沉。
差不多醒过来的时候,听到门外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还有故意压着嗓子聊天的声音。
但说的话,褚钰全听不懂,更别说具体内容了,半睡半醒,这种感觉就像有两只蚊子在耳边嗡嗡个不停。
褚钰感觉意识已经清醒了,可眼皮还处于封印状态,甚至整个身体,都还在熟睡,有种想醒又醒不过来的感觉。
每次剧烈运动过后,运动负荷过载,褚钰都会发生这样的“睡瘫”。
终于,他努力撑起眼皮,而且不允许自己由再次熟睡的机会,毫无缓冲地从床上坐起来。
先是一阵很重的眩晕,随后视线逐渐转为清明。
他下意识伸手去探床边,早已空空如也,连体温都没有了,周牧应该离开许久了。
再看窗外,暮色降临,原来已经到了黄昏,掐指一算,他大概睡了七八个小时都有了。
褚钰咽了咽喉咙,一阵无比干涩火辣的感觉袭来,喉咙都要冒烟了,这也难怪,鬼知道他是怎样被周牧折腾的。
这人看着衣冠楚楚,实则在床上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斯文败类,西装一脱,领带一甩,人都不做了。
褚钰已经被弄得神志游离,他还趁人之危,逼着褚钰说些难以启齿的话,什么老公、好爱你、只爱你……人醒过来只记得这几个了,当然肯定不止这些。
褚钰又哭又喊又求饶,他不但食言不放手,还变本加厉,进攻更深。
褚钰现在知道了,在床上的话不能全信,因为脱去谦谦君子的伪装之后,连周牧都会变成被欲望支配的猛兽。
就在这时,不偏不倚,房门被人敲响了。
敲门的人很小心,两下后又再两下,好似生怕敲门声给房里的人带来不悦似的。
褚钰夹着低哑的嗓子,想大声又喊不出口,气若游丝:“请进。”
敲门声骤停,门外的人好像反应了几秒,才听闻嘎吱一声的开门,出现一个身材曼妙的倩影。
再一看脸,竟是一位带着浓厚异域风情的混血美女。
褚钰与进来的女人四目相对,随后一阵疑惑笼罩住他。
“先生,周先生,你,食物?”女人的中文说得不好,语音完全不在调上。
所幸褚钰这个土生土长的人还能勉强听得懂。
褚钰歪了歪头,脑子里又捋了捋她刚才的话,问道:“你是说,周先生在等我吃饭吗?”
褚钰很聪明,简短的词就能知道对方说什么。
随即,少年的脸上淡出的笑容:“谢谢,我一会儿就下楼。”
混血女人猛地点头,露出了松了一口气的笑容,看这个小先生的眼神都亮了亮。
褚钰忍着腰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正想翻找行李箱找一件能上得了台面的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行李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收拾好了。
他半信半疑地打开衣柜,只见他带过来的衣服,被一件件整齐地挂在这间主卧的衣柜里,俨然一副家庭主人的模样。
特别是衬衫,被挤压在行李箱里好几个小时,可如今连袖口都是平整的,看来是有人特别打理过了。
他挑了一件换好后便下楼去了。
这栋别墅比他想象中要大,他还以为餐厅是早餐后花园的餐厅,可下楼的时候发现,这房子不止一个餐厅。
那个混血美女在楼梯间等候褚钰多时,见到褚钰后随即笑脸相迎,带着他去房子最大的餐厅。
饿了一天加上又做了剧烈运动,褚钰早已饥肠辘辘。
可见到坐在长餐桌上的男人的时候,好像又没那么饿了。
周牧还在拿着平板电脑处理业务,看到褚钰出现在桌角,被不轻不重地惊了一下。
然后,他的目光在褚钰的身上停留了许久,一只手牵住对方的手,问道:“今晚怎么这么好看?”
褚钰今晚穿的是一件白衬衫,也是当时他头一回见周牧的酒会上穿的那一套,这是他唯一拿得出手的装束了。
“随便穿的。”褚钰有些不知怎么回答。
周牧招呼他坐下。
随后,餐厅来来回回进出了好几波人,放下菜品后又退出去。
褚钰的眼睛总是比自觉地瞟向上菜的人,他头一回发现吃顿饭还能有这么多人服侍,这与过去二十多年的生活都不一样。
那种被人包围、捧在手心呵护的感觉,让他觉得新奇又不安。
好像多看一眼,就暴露他是个土鳖。
终于,这一轮上菜结束了,褚钰低头看桌面,在大刀小叉中扫到一双筷子之时,瞬间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周牧也很自然地抓起筷子,给褚钰夹了一块煎得两面金黄的鳕鱼肉,说道:“尝一下,这个冷了油味儿会很重,就不好吃了。”
褚钰小声地道了一句谢谢,刚放到嘴边咬一口,还没来得及感叹鱼肉外酥里嫩的鲜美口感,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瞥见仍站在自己身后的两个菲佣,又看向桌面上那盘炸鱼旁边摆放精致的鱼子沙拉酱。
褚钰停止拒绝,有些迟疑,小声问道:“是要蘸这个吃吗?”
这时,周牧已经很自然地把一块炸鱼放到嘴边咬了一口,说道:“怎么吃都可以的。”
褚钰观察着周牧,在确认自己不会出错的时候,才放心继续吃。
而后,周牧都很主动地给褚钰盛汤,偶尔给他夹菜,还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对他说:“这里的厨师做的中餐好像还是没有在国内的好吃,对吧?”
那一句似乎是在提醒褚钰,不必紧张,哪怕是出门在外,也都是自己人,哪怕有什么不对,那也是这里的厨子和吃法不如国内的正宗。
不得不说,周牧总是一次次把褚钰的小心思拿捏,这么一说,他便没有一开始那样拘谨了。
一顿饱餐下来,原本还头重脚轻的褚钰觉得自己终于又活过来了。
虽然周牧在床上很会折腾人,但下床后,他确实也很会宠人,再说了,这也算不上折腾,是双向的。
晚饭后,周牧又陪着他逛了一会儿花园,还带他去看了自家的游泳池。
周牧说,这栋房子是最近才买下来的,游泳池刚刚建好,现在还在清理,等一切都弄好了,褚钰就可以在这里游泳。
褚钰却不以为意,说:“周老师,其实我不会游泳。”
周牧神色不变,回道:“我教你呀。”
两人就这么半开玩笑半调情地牵手逛花园,偶尔在没有人的地方,还偷偷接吻,不过时间都不长,主要是褚钰胆子太小了,听到有什么动静,就犹如惊弓之鸟,马上把吻得动情的男人推开。
周牧也不恼,只是无奈地整理了一下眼镜,然后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褚钰总是有种错觉,觉得这个男人像没有脾气似的,总是能恰到好处地照顾到他,无论是胃口,情绪,哪怕是在欢愉时的体验。
可刚这么一想,现实就啪啪给他打脸。
只因他无疑中又提起今天早餐是的话茬:“周老师,你说了今天会给我说你大学时候的事情。”
周牧恬静的脸上顿时表情凝固。
“这有什么好看的。”他嘟囔了一句,有些不满。
可答应了褚钰在先,今天刚下飞机又把人折腾了好一顿,如此食言,怕小朋友会不乐意。
周大教授无奈之下,只要把人带到书房,房门落锁。
只见他打开一个玻璃面的大柜子,在最下面那层翻出了一本硬皮相册。
褚钰站在他的身后,眼尖地一眼望见了那个大柜子,里面有好几个相同样式的相册,而周牧只拿出了最上面那一本,然后迅速关闭柜子。
他招呼褚钰坐在飘窗的软垫上。
褚钰正想翻开相册,周牧却打断了他,说:“我来翻。”
一副不让人碰的模样。
褚钰乖巧地点点头,自打进书房以来,周牧的脸色就很沉,可褚钰耐不住好奇,就是想知道让林律师和曾秦笑了一早上的,到底是什么。
翻开第一页,就见到了周牧穿着红色的袍子,手里拿着毕业证。
褚钰眼睛瞬间就亮了:“周老师,那是你博士毕业吗?”
“嗯。”周牧应了一声。
照片有些模糊,可足可看出男人清贵儒雅的气质,比起现在,那时候的周牧脸上还带了些稚嫩。
下面还有日期。
褚钰盘算了一下,已经是八九年前的照片了。那时候他自己都还没有高中毕业呢。
“周老师,我那时候还在上高中,你就博士毕业啦。”褚钰本意只是感叹,可说出来好像带了些讨好的意思。
周牧点点头。叹道:“我比你大差不多一轮好吗。”
甚至照片中的周牧,都还比现在褚钰要年长几岁。
他不自觉伸手轻轻触摸照片上的面容,清俊又好看,他又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好像老了些更好看。
可周牧却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嘴上都不理情面了,问:“嫌我老了?”
“没有!”褚钰赶忙否认,“我觉得你现在更好看。”
这话真假各半,在褚钰看来,他既爱慕如今游刃有余的周大教授,也憧憬那个年轻气盛的周博士。
往后翻了一页,就见到了周牧的几个舍友。
果不其然,有林律师和曾秦,那时候的两人也稚嫩得很,可站在角落的一个个子稍矮的男人,更加让褚钰目光停留。
“温馥然。”褚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脑海中猛然想起今早上两人嬉笑时说,还有一个室友是师弟,一切线索都穿起来了,原来第四个舍友,是温馥然。
“原来你们认识这么久了。”褚钰话里带了些不甘心。
按照出场顺序,温馥然确实比他早十年,理所当然,周牧如果曾经同温馥然有过什么交集,也是情理之中。
可越是这么想,褚钰心里越觉得梗住不舒服。
“嗯,确实跟他认识很多年了,不过分开了也是真的,小朋友,你不要想多。”周牧回答得很认真。
然后,男人修长手指又翻了一页,是几人的宿舍,还有校运会,大学生英语竞赛,演讲等等……
其中,英语竞赛有好几张,日期也是一字排开,连续几年都有记录。
褚钰注意了上面的时间,转头问道:“周老师每年都参加英语竞赛吗?”
“嗯,是的,那时候英语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得很厉害,大大小小的活动很多。”周牧解释道。
“你每年都拿奖了耶。”褚钰注意到照片里那个亮闪闪的奖杯,不愧是他的周老师。
“嗯。”周牧应了一声,只要是褚钰的夸赞,在他这里好像都特别适用。
看到这里,都是些温馨又具有年代感的照片,并没有什么好笑的呀,褚钰这么想着,已经开始自己动手翻页了。
随着翻页,下一秒,周牧没来得及制止,那张辣眼睛是照片猝不及防地闯入褚钰的视线。
是一张义卖活动的照片。
照片里,周牧和他的舍友,四人一字排开,四人都奇装异服,一个比一个炸裂。
林律师头上顶着一个小丑假发,曾秦则带了一个超人面具,温馥然竟然还是女装,到周牧——
只见他头顶一个爆炸头,一个加厚版的刘海把清俊的容貌遮去一半,更要命的是,假发还自带斜刘海,挡住了一只眼睛,只留下另外一只茫然地看着镜头。
假发上还有亮闪闪的装饰。
照片旁边还模糊地写着几个字,褚钰凑近去,艰难地读着:“葬、爱、的……”
啪,一个手掌挡住了照片。
褚钰好像已经知道是什么装扮了,他艰难地忍着笑意,大着胆子转头问道:“周老师,你为什么要挡住一直眼睛。”
周牧神色一阵青一阵白,可嘴上还是不依不饶:“懂什么,那时候这样可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