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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希留意到他的靠近,只是没想到还真好意思开口问短信。放下筷子,端出一副纯真懵懂的表情看向对面淡定吃面的秦昭:“主人,我可以和他说话吗?”
私底下跟他上蹿下跳,这会倒毕恭毕敬。秦昭手放在嘴边,用咳嗽掩盖对前任不礼貌的笑意,准了:“可以。”
得到准许的林希先煞有介事地点头再对旁边说:“收到了。”
前任震惊于林希的称呼:“你叫他什么?”
林希迷茫地看着他:“主人啊,没听清吗?”
“林希,你有没有廉耻心!”
热锅冒着热气,加之秦昭美色在前,哪一样都比和他叙旧更舒心,林希懒得斡旋下去,干脆冷下脸:“羞耻心?他是我男朋友也是主人有什么问题?事无不可对人言,我敢做就敢承认。你呢?敢告诉那位女生我们是什么关系吗?敢对她说我们分手的原因吗?”最后鄙夷地吐出,“垃圾,滚!”
秦昭笑看前任夹着尾巴回去,调侃林希:“小奴隶很厉害,不用主人出手就搞定了。”
林希觑着他表情,反复确认秦昭没有生气:“那个短信我没回,而且还拉黑了。”
秦昭夹一块淋过蒜酱的剔骨肉,满口肉香:“嗯。”他确实不在意,那种人也不配在意。
林希在想,世上的事是否都有既定轨道。多重关系线延伸、交错、缠绕在一起,冥冥之中若搭上另一根线,列车便驶向不曾预料的方向。
比如,过去林希认为感情是世上最简单的事,可他似乎过于考虑自己,以至于被突如其来的分手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来,在有些人眼里,伴侣的位置是固定的,而位置里的人却不一定唯一,于是林希被替换掉了。
秦昭没有问起短信,他不知道正是这短信将林希的线更改了轨道,搭上了截然相反的轨道,终点是秦昭。
现代社交让人忽略了手机的基础功能。林希删掉了微信,却在分手半年后收到了前任发来的短信:我想你了。
没有前因后果的四个字,除了令人作呕没有其他意义。
不对,有意义。
过去七年林希试探过前任关于sm的看法,他表示出十足的兴趣,可仅表现为性爱过程中不顾林希意愿,于是作罢。
施虐与受虐,终究是心理层面质变的结果。
得知前任背叛,林希冲动过,别人都可以,他为什么不能约?别人都在随心所欲,他为什么要自律克自?
他确实不可以。理智回归后林希发誓绝不自暴自弃,绝不荒唐过此生。不然一切坚持都失去了意义。
违背天性的誓言能有多牢固,仅仅四个字就可以打破。
他凭什么敢发这短信?他凭什么可以毫无负担随性而为?他凭什么认为一句轻飘飘的“我想你了”就能挽回林希?
心中的怒火和压制不住的自毁情绪终于淹没了林希理智,他在潜水已久的字母游戏app发了动态。命运的箜篌线开始波动,林希这辆失控的火车一头撞上了秦昭。
沙滩上,他们以契约关系谈心。林希画了家人、朋友、老师、同门、同事,每种关系都衍生出一根线缠绕在中央象征自己的小人上。
那时秦昭提出疑问:这里面没有游戏对象。于是林希迅速写个大大的“秦昭”。没有游戏伴侣,没有男朋友,没有爱人,是众多普通关系之外,唯一一个名字——秦昭。
他是,一切亲密关系。
饭馆发生的事连插曲都算不上,林希和秦昭反而因为过年的事发生几次争执,每次都被秦昭顾而言他打岔略过。这一拖就拖到腊月二十九。
林希说:“三十也好,初一初二初三都好,对我而言和平常的周一周二周三没区别,但是你家里那边不一样。”
“动车票给你订好了,今天就回去!”然后秦昭就带着林希置办的特产被赶了出去。
临走时林希站在门口踮脚献吻,像早上送丈夫上班的小娇妻,如果亲完没有催促他就更美好了。
“走吧走吧,我这边结束了就回去找你。”林希扒着门探出半个身子挥手,然后毫无留恋地关上,叫秦昭哭笑不得。
林希没有去阳台目送秦昭打车,反而进屋躺在大床上,盯着天花板,满室寂静只有自己的呼吸。蓦地,林希笑出了声。
他可以将全身心交付给另一个人,秦昭既是他坚实的后盾也是他所向披靡的铠甲,所以不再害怕明天的到来。面对这次短暂的异地,林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菊花终于放假了。
躺了片刻,林希穿上衣服出门。年根有摊主在路边摆出花花绿绿的鞭炮大声吆喝,口中吐出一团团白雾升腾又消散。大人携着孩子挤在摊前,各自挑选各自的,最后往红色塑料袋里一兜,这家人过年期间的响声就被兜住了。
小商店门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饮品礼盒,都是窜亲戚常送的那一类。行人拎着年货小心翼翼绕开冰冻的地面。忙忙碌碌、纷纷拥拥,构成了人生百态。
林希排斥成为百态中的一员,也不愿为人情世故所累,却在此刻会好奇每一个路人背后的故事,他们手里拎的是要送给谁?他们采购的食物进了谁的口?他们会和谁一起过零点?
林希或许不羡慕,但他笃定了未来的自己也会成为这其中的一份子。而且恍然中他有预感,未来的林希,会适应这种生活。
只是目前最重要的,是买到速冻水饺和足够一周吃的肉菜水果。
年三十,秦昭去奶奶家过年,父母又是吃过晚饭就回了警察局,大家都习以为常。临近十二点,放着春晚,趴在阳台看万家灯火的林希接到了秦昭视频。
“新年快乐,林希。”
“新年快乐,主人。”
身旁的外甥看见秦昭手机界面,非要闹着问是不是舅妈,林希听见后匆匆挂断。
大年初一,林希睡到自然醒,一开机就被拜年短信淹没。翻了翻聊天记录,把群发的筛选掉,针对性地回了几个才去理秦昭。
“压岁钱。”紧跟着发了笔转账。
“新衣服。”后面是秦昭穿着驼色毛衣站在镜前的自拍。
“去大姑家拜年。”
“起了吗?”
林希果断收下压岁钱,发过去一张睡醒自拍:“谢谢主人打赏!”
“今天什么安排?”
林希想了想,其实没什么特殊安排,但是这样说秦昭会觉得他孤单:“春节档电影不错,去看看。”
初二,秦昭去姥姥家拜年,把餐桌拍给林希:“吃腻了。”
林希定睛一看全是大鱼大肉:“少吃点,我喜欢你的腹肌。”
秦昭回:“我以为你喜欢腹肌下面的。”
林希扔手机,流氓。
初三,林希偷拍了对面男人发给秦昭,问:“像吗?”
秦昭实话回应:“有点。”这应该是林希亲爸,从内到外透着生意人的精明,即使这把岁数也能看出年轻时帅气的底子。
这顿饭吃得格外无聊,晚上林希和秦昭打视频吐槽:“居然问我缺不缺钱?真想给钱就直接打啊,问有什么用。还让我没事去他家坐坐,要是真去了那小三不得马上撒泼?当我稀罕他那两个破钱似的。”
秦昭能想象到林希一改白日懂事温和,坐在地上张牙舞爪的样子。
“嗯,我们不稀罕。”
初四,林希抽空录下凌思缠着他演特斯拉大战恐龙的场面,配上文字:“好烦。”
“你演特斯拉还是恐龙?”
“滚。”
秦昭笑着关掉对话框。字里行间中能感到林希明显的态度转变。对比昨天的敷衍应付,终究是对母亲这边感情深厚些。
当晚秦昭接到林希电话。
“你明天有时间吗?有个事……我妈说想和你吃顿饭,没时间就算了,她也就随便问一下。”
秦昭默了一秒:“等我,明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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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其他事耽搁了一阵,现在回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