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失去氧气,在爱情中的人却会徒生妄念,差一点要在这个吻中溺毙。
容柚靠着一点求生本能往后撤退。
大脑缺氧到不足够思索其他。
原松朗用手指划了划下唇,把口罩拉起,然后拍拍他,“走吧,没烟花了。”
容柚把头靠在车窗上,车偶尔颠簸一下,会轻轻撞上。
也许他的确是很有仪式感的人,零点过去,来到新的一年,他才把堵上的闸口打开,让回忆流淌。
他没有很在意痛,但他的确需要想办法防止胡斯曾再发癫,如果一再再而三,也许的确需要原松朗的庇护。
那么,这段感情是不是参杂了太多别的。其实一直是这样,被牵绊着不敢离开原松朗,然后爱上他,爱上他以后庆幸自己没有离开,又懊恼自己也同样无法勇敢说爱。
容柚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想,吻和吻对自己来说有不一样的意味,有些吻是自然而然,随时可以擦枪走火的。有些…眼睛看不见,但鼻腔里充斥冷空气和湖水味道,耳朵和心跳都像雷鸣作撞,在新年第一分钟接的吻,那是很正式的,是呼之欲出的感情。
原松朗究竟怎么想呢。其实他的感情藏得并不高明,原松朗给的回应也让他偶尔恍惚有恋爱感。可是,原松朗也许在装傻,不愿面对他的感情,也许还是没那么喜欢,可以随时撤退、分开,好像从来没有不舍得。
如果你舍得,我怎么敢说呢?也许没有人再遵守炮友准则,但也没有人会去点破这层纸。
两个人回到屋子里,挤在一块洗手,原松朗把口罩拉下丢进垃圾桶,才接过容柚手里的洗手液。
容柚双手勾在一起搓泡沫,透过镜子错愕地看原松朗脸上的伤口。
原松朗从镜子里跟他眼神交汇,容柚垂了垂眼,洗掉手上的泡沫出去了。
出来的时候,容柚抱着药箱站在沙发前等他。
“过来,坐下。”容柚微微皱着眉,扬起下巴。
原松朗倚在门上笑了一声,到他面前坐好。
容柚弯腰找出碘伏和药膏,围巾因为动作散开,和脖子有了空隙。
原松朗目光落进去,眼神一暗。
“痛不痛?”原松朗抬手握住他的脖子,用拇指轻轻摁了一下。
“嗯。”容柚面部肌肉轻微抽动,捏着棉签的手紧了一下,应答完又举起来,掰着原松朗的脸,在灯光下认真地擦拭那处伤口,“你先别动。”
原松朗手微微松开,只是虚握着容柚的脖子。两个人的手都离对方的伤很近,肌肤也是,眼睛也是。
原松朗看着那双眼,突然觉得,不只是伤口触碰到刺激物质在痛,胸腔也感到刺痛。
一扇眨又眨的眼睛,大开了一个人的心。
容柚有时候似乎,有点低敏,对磕磕碰碰不算在意。眼里此刻流露出的痛感,似乎,更像是…心疼。
心疼像是一种,通过非物理介质传播的痛,不需要击打,只需要…感情。非物理的介质,那就并不科学,小时候原松朗甚至幼稚的认为,那是骇人的魔法。
两者都像小时候一直透过橱窗看,怎么也没买到的商品,很多人都有,但他就是买不到,既然如此,那就假装它不是好东西。
可他明明惦念,无法忘怀。
心灵的窗户可以展示很多很多,人类的感情总有相似性。在有些人眼中,隐秘、复杂都是赤裸,玻璃就是玻璃,藏不住其中感情。
只是,原松朗是一个能拿到钥匙,却从不试图打开别人心门的人。原松朗连临门一脚,都要把钥匙丢掉,妄论从各种东西中找感情的蛛丝马迹。
直到他见到他的最想要,而他拥有的此刻。
他清楚明白了容柚喜欢他。
因为他的痛而痛。
其实看见他还会笑。
想起来好多。
原松朗在一天之中看见关上的门,又遇见另一个人打开。
有一些尘封的东西被解开,灰尘纷纷扬扬飘起,不免让人想要咳嗽,又觉得糊眼。
容柚涂完要收起来,原松朗揽过他的腰,把头抵在上面,“痛死了。”
“搞什么啊哈哈。”容柚听见原松朗示弱,觉得很搞笑,拍了拍他的头。
容柚重新去洗手,看到外套上的一点水痕,以为是不小心甩上去的,用干纸巾擦了一下,收效甚微,不太在意地往外走。
原松朗席地而坐,靠在阳台的玻璃门上抽烟。
容柚打开门坐在他旁边,招招手,借了他的烟抽。
“医生应该不会让我们俩抽烟。”容柚边点边道。
“那你别抽了。”
“看不得别人独抽,犯瘾。”
“这事你全责。”容柚冲他吐了一口烟。
原松朗在烟雾里冲他笑,漫不经心地转了转烟,突然倾身夺走容柚那只,两者一并。
然后亲上来,又褫夺容柚的唇舌,接一个绵长而深的吻。另一只手隔着裤子往里揉,亲到最后一手的黏湿。
“这里会被别人看现场吧。”容柚气喘吁吁道。
原松朗把他抱起来往浴室走,烟蒂被容柚握进手中。
事后躺回床上,猫卷成一团窝在床头,原松朗把手伸进圆的中心,感受猫咪软软的肚皮。
容柚翻来翻去的,睡不安生。
挨父亲的打应该是吵架吧,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嚒这也很难在人旁边比划,但是原松朗会需要安慰吗?擦着边讲一个废话一样的安慰好了。
“别动了,你不困吗。”原松朗把手臂收紧,不让容柚再动。
容柚转回身抱上去,“知道了。”
难讲,想困了。
过了一会原松朗又突然开口,“你有没有看过一个电影。”
“叫做《都市情缘》。”原松朗回忆那个片子,“90年代的港片,黎明和吴倩莲演的。”
“…好古早的名字。”容柚没忍住吐槽了一句,听到原松朗一声轻笑。
“没有。”容柚又道,“讲什么的?”
原松朗沉默了一下,“想不起来了,睡吧。”
其实大概内容还记得,但有一些话,最终不会说出口。
原松朗在初中的教室看完了这部电影。
一个工整俗套的故事,初中生大多还是爱看。
其实于他而言,印象深刻的不是两个人那段一见钟情却刻骨铭心的爱。
而是小武对自己的那句剖白,“很小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不要轻易喜欢一个人,因为感受别人对你的感觉,是很痛苦的。”
于原松朗也同样,够不到的感情,经历一次就够了。
他有一个带来灾难的爸爸,却没有一个可以拯救他的妈妈。
他甚至会想,我不需要你救我,我只希望,你作为一个大人,陪我对抗另一个大人。
所有的期望都毫无意义,神不爱他,俞未茌也并不。
沉溺于那样的渴望,不断回想,就像是割开来研究自己的伤口,在重温中加深、加剧。
把这项技能扼杀,他做得足够好。
要自己走出去,变得钝感,不再探求别人的内心。
其实这让人轻松,知悉他人并不深刻的感情本来就没有意义。
哪怕。
原松朗并非完全不清楚,习惯性的照顾可能被人会错意。
但如果规避麻烦,这套社交模式的确有所好处。
而且大多时候他并没有不快。
他不喜欢回家,所以在学校附近住了很多年,他权当自己没有父母,但人总要有“家教”。内容默默地从同龄人身上学,实践也往他们身上使。
很俗的话叫,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没有父母可以依靠,所以他交了很多朋友。总之和所有人打好关系没那么难,一段庸常的人生,其实也让他体会到很纯粹的快乐。
他觉得自己想要的也就这么多,而已。
但一条锁链加身,总是轻轻一扯,就把人拉回地狱。
和容柚一起看的电影里,小孩在数日子的间隔,其实他也曾经数过。
有时候长达一年,都不会有人叫他回家。
在他考上法律系,就读两个月后,原正秦一通电话告诉他,档案被删掉了,他要被转入商学院。
例行的“关心”中,更多是想知道被控制的人有没有脱离规划。
他不是不叛逆,也并非真的很听话。
只是所有的抗争,一样都毫无意义。
打一场输了的架是什么感觉,被暴力和权力碾轧是什么感觉。
他当然,非常非常清楚。
第一次你会想要站起来痛骂,一再二再而三,就不会了。
如果说这样的遭遇,虐猫人罪有应得,那无罪的人算是什么呢?
是命运不公吗,原松朗无数次感受到,其实他的命运全凭原正秦一人做主。
在被“命运”反复打压下,人心不可避免地自我阉割。
原正秦和俞未茌共同的意思,让他去相亲,他当然会去。
但要与谁缔结婚姻吗,他也不可能这么做。
那是更多一重的枷锁,所有一切都只不过是阳奉阴违。
容柚…
是个意外。
也许他第一天就知道,和一个富家公子做炮友也同样不明智,但他像逃避很多事一样忽略了这样的风险。
其实,这算不算一种勇敢的放任。
万般理由不可为,还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说来这很像。jojo不管不顾地跟小武走,她很想知道,两个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原松朗从来没有细想,但大概内心深处也是这样的念头,可以跟我走吗?
感情在隐秘和混沌中茁壮,是原松朗放任,而容柚不放手的必然。
但哪怕原松朗认清自己的心,也看见容柚的心,从前往后,他也只能给容柚同样的一切。
也许容柚想过,因为相亲达成的关系,家世是阻力。
但他大概不明白,这层阻力有多么…
那就像是铜墙铁壁,他曾经往那上面掷过的石子,都会反弹回自身。
他能做的从来都是一样。
原松朗把已经睡着的人下巴抬起,轻轻摩挲他的脸。
我是不是应该一开始就娶你啊?
你家里落败,倒是能狠狠地打原正秦一耳光。
我也不至于,不能给你回应。
可惜都只能是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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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锁双向暗恋以及倒计时。
总觉得自己写太烂了不敢放上来,每一个给过我小黄灯的鱼鱼都是天使??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