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他发现宋禹舟似乎开始原地打转，小心翼翼地问：“到了？”
“……嗯。”宋禹舟的语气并不算开心。
“那我们睡觉吧。”庄慕时慢慢抬起头，眯着眼看向周围。
没有任何异常！非常好。
他跳下地，拍拍手。
宋禹舟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说：“好。”
“你怎么好像还挺惆怅的？”庄慕时恢复平常的状态，抱着手臂打量他，“你巴不得我被吓啊？”
“没有。”
“你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吓到我的，你明明早就走到了，还不叫我下来。”庄慕时抖抖鸡皮疙瘩，“刚刚是不是压根什么也没有。”
虽然他知道宋禹舟大概率是在骗他，但他还是怕。
这简直是写进本能里的恐惧。
“那倒不是，其实有只蜘蛛在结网。”宋禹舟摆摆手。
庄慕时：“……睡觉。”
他率先在床上躺好，闭上眼睛。
过了几秒，他睁开一只眼，拍拍自己旁边的空位：“过来睡。”
“你不怕我再吓你？”宋禹舟凑过来问。
庄慕时嗤笑一声：“我怕你？”
过了两秒，他抱住宋禹舟的手臂，哆哆嗦嗦地问：“你怎么还不睡？真不困？”
“我等会就睡。”
庄慕时蛮横地把他往床上拽：“什么是不能在床上说？”
他把宋禹舟塞进被子里，自己也用被子裹成一团，整个塞到他怀里：“好了，你爱干什么干什么。”
宋禹舟低头看看自己怀里一个圆润的被子卷，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一个特大号毛巾卷。
面皮光滑，奶香四溢，让人特别想咬一口。
他也十分自然地接受了这份奖励。
庄慕时听到宋禹舟用相当温柔的声音喊他抬头，他随便一抬头，宋禹舟的亲吻就落在他的额头上，还用牙齿轻轻咬了咬他的皮肤。
“你干嘛？”庄慕时捂住额头，“你咬人！”
宋禹舟舔舔嘴唇：“毛巾卷。”
庄慕时：？？
宋禹舟恐吓道：“不给亲就给你讲鬼故事。”
庄慕时：“？？？你不正常。”
但重点怕鬼患者还是屈服在他的威胁之下。
好在宋禹舟确实信守诺言，只是在他脸上皮肤嫩的地方用牙齿轻轻引出几个印子。就像是没有长好牙的幼犬抱着几根大骨头，虽然又舔又咬很凶狠，其实一点皮都没磨破。
路上走了一天，庄慕时的身体早就疲惫不堪，一闭眼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亮，庄慕时就被宋禹舟叫起来：“该起床了。”
庄慕时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盗，文，gzh大碧池
毕竟是早起惯了，虽然一时还没有完全苏醒，他还是有条不紊第换衣洗漱。
等他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穿戴完毕坐在沙发上发呆了。
宋禹舟把他睡乱的头发压下去，给他架上一副有点夸张的黑框眼镜，自己也戴上一副款式老旧的眼镜，说：“我们走吧。”
早起的目的是观察早起的人群。宋禹舟的意思是，让他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熟悉尽量多的不同人的生活轨迹。
这个点，出门的大多是晨练的，也有一些比较特殊的工作，才刚刚回家。
因为现在天才蒙蒙亮，他们不用担心走在路上被人认出来，所以除了眼镜，两个人都没做什么伪装。
庄慕时走了两步就把眼镜揣进兜里，给自己的鼻梁放松。
宋禹舟推推眼镜，面无表情地说：“一会儿人多了，还是要戴上。”
“知道了。”庄慕时抬头深呼吸，懒洋洋地说：“好不容易出来，我就不能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吗？”
“这里的空气也算不上清新。”宋禹舟一板一眼地说：“城郊有炼油厂。这座城市，本来就是因为油田开采而稍微发展起来的。”
庄慕时嘶了一声，捂住鼻子。
完了，宋禹舟这么一说，他好像真的觉得空气中夹杂着煤油味儿。
他转头给了宋禹舟一个白眼。
或许是眼镜的作用，宋禹舟看起来比平常更加严肃且呆板，很像那种小肚鸡肠又毫无生活情趣的神经质男人，眼神还畏畏缩缩躲躲闪闪。
庄慕时看着他这张脸，气一下就下去了，忍不住感叹他的演技。
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构造出一个角色，并用典型的行为和神态演绎对方最核心的特征，这大概就是天才演员。
宋禹舟还是那副缩手缩脚的小家子气的样子，说：“不过随着技术的进步，和市民们环保意识的觉醒，现在污染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庄慕时按住他的肩，说：“够了，你从角色里出来，不需要随时随地这么敬业。”
宋禹舟推推眼镜，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问：“那么你觉得，我刚刚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他这么一笑，气质就完全不同了。即使仍旧戴着古板笨重的眼镜，神情却舒朗了许多，举手投足透露着淡然从容，反而显得严谨，很有精英气。
庄慕时摸摸下巴，问：“三十岁公司小职员？”
“差不多，”宋禹舟说，“出身普通，学历普通，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几年，终于熬成了一个小管理。住在狭小且光照不好的公寓里，房间长期处在阴暗的状态下，隔音效果很差，经常能听到年轻的邻居半夜两点狂欢的声音，因此有点神经衰弱。买东西的时候会为了几毛钱斤斤计较，定期会去超市屯特价商品。每天都按部就班地上班，没有自己的爱好和业余时间，唯一可以算得上爱好的是对下属的吹毛求疵。因为不会讨好人，也没什么过硬的技能，过了三十岁，每天都在可能失业的恐慌中生活，但并没有因此做什么准备措施。因为家里长辈的委托，不得已收留来旅游的朝气蓬勃但明显缺根筋的大学生表弟。”
庄慕时缓缓抬起手指，指向自己，一字一顿地重复：“缺根筋的大学生表弟？”
“准确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因为还没有完全踏入社会，所以对生活抱有强烈热情的大学生，因为脑子太直，没看出表哥其实并不欢迎自己住进他家，也不想为了招待客人专门腾时间陪他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