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港口到西弥斯,大船会走水路经过亚拉湾,顺着掖庭海往北漂流而下,如果没有风浪,航行一个星期之后就会到达西弥斯。

  安迪为了寻找安妮,曾坐船去过塞尼沿路的各大港口,最远时也曾经过西弥斯,他在水手们的介绍下远远的看过一眼。

  那片海域的海水尤其湛蓝,如同水晶一般,白色的细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高大的娑椰树下铺着色彩斑斓的野餐毯,海豚成群结队的从浅水湾里经过,和人类在一起玩耍嬉戏,欢笑和音乐飘飘摇摇,传的很远。

  但是看过不代表安迪愿意去,他从未停下过寻找安妮和挣金币的脚步,这次这件事多多少少打乱了他的计划,而且他为此遭了不少罪。

  出发的前一夜,达尔文搞来了剃须皂,为了不露馅儿,帮助安迪用刮胡刀处决了毛绒绒的手毛。

  这个过程有些艰难,因为毛太多,一度卡住了刀片,连撕带扯的过程让安迪疼的翻起了白眼。

  达尔文本以为那就是极限,没想到转身换个刀片的功夫,安迪把裙子一掀脱得精光光。

  “你干什么!”达尔文吓得破了音,忙不迭的转身:“女神在上,你不能顶着这幅样子在我面前脱衣服。”

  安迪:“……”

  “闭嘴蠢货,把刀片给我。”

  达尔文背对着安迪,递出剃刀。

  这种小东西也是西弥斯的发明,不知道哪个闲的发慌的学者做出来的,听说本意是用来削土豆皮,一位商人得到后经手改良,改制成了剃须刀,一度在伊撒热销。

  安迪盯着剃须刀看了一会,深呼吸,在咯吱窝和小腿上涂满了剃须皂,然后开始一点点的刮毛,这个过程充满了细密的疼痛和瘙痒,也是对男子汉尊严的彻底挑战。

  小小的刀片,厚厚钝钝,打磨粗糙。

  一下不足以完全切断毛发,在收割腿毛的过程中十分容易卡顿,来来回回的拉锯后毛发被连根带起,这种滋味,会让每一个体验过男士都浑身发抖。

  “为什么要剃咯吱窝?”达尔文偷觑了一眼,震惊道。

  安迪满头大汗,忍不住想要嘲笑这个从未穿过裙子的可怜男人。

  西弥斯气候温暖炎热,衣服多为无袖的丝织长裙,奥利弗那个疯女人的衣服都是夏衫,抬抬胳膊,走动走动,女人柔和的身体在薄纱映衬下,就像细颈瓷瓶一样,露出风姿婉约,优雅柔和的曲线。

  这个时候,一手毛一脚毛,安迪敢保证,不出三天他们就会露馅儿。

  但是这种经验不足以对达尔文提起,安迪忍痛完成了清洁,这导致他一整天的心情都非常暴躁。

  红骑士会的会长尽职尽责,将出发的一切事物打点妥当,甚至考虑到奥利弗小姐受惊的心情,愿意代笔家书,告知莫顿男爵接下来女儿的去向。

  红骑士护送安迪和达尔文离开伊撒王都,他们经过了类人驻扎的营地,有几个调皮的人类小孩在和类人小孩玩摔跤。

  安迪远远的看了一眼,他在外流浪那么久,伊撒是第一个接纳类人的国家,如此基数又好战勇猛的族群,对于伊撒来说,会是巨大的筹码。

  到了港口之后,红骑士护送安迪上船,每年都会有贵族子弟前往西弥斯学习,那里汇聚了顶尖学者,又是阶级和特权的徜徉之所,新纪元之后,西弥斯陆陆续续开放了其他族类的试学资格,而对于适龄贵族来说,那里也是最佳的社交场所。

  所以奥利弗小姐在西弥斯的学习日程,除了优雅的礼仪,先哲的思想,还有歌唱与舞蹈,音乐与演说,课程结束之后就必须奔赴一场又一场的舞会。

  在庞大的社交集会中挑选出最适合的结婚对象。

  这些都是那个疯女人要做的事,但现在,安迪要代替她在西弥斯熬过两个月,并坚持到她探索完那该死的巨龙遗址。

  想到这些,安迪陷入了忧郁的沉思。

  进入休息的客舱后,红骑士离开,达尔文连忙安慰安迪:“亲爱的安迪,请不要泄气,你想想看,短短两个月就能拿到五千个金币,到时候你可以用这笔钱高额悬赏消息,水手们和商人们会把它带往各地,就算你妹妹藏在空心竹里,也会听到你在寻觅她的。”

  安迪放下裙摆,一把攥着达尔文的领结:“如果到时候拿不到那笔钱,我就把你扔到海里喂鱼。”

  达尔文诧异道:“可是我会游泳。”

  “那就把你的头剁下来,再扔到海里。”

  达尔文表情有傻,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美丽脸孔,那双黑色的眼睛闪动着怒火,仿佛黑色的火焰,烫得他脸颊发红。

  “达尔文你脸红个屁!”

  “抱歉我忍不住。”

  安迪:“……”

  夜晚,有一场舞会在这艘开往西弥斯的大船上举行。

  举办宴会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伯爵,他半辈子都在海上漂泊,是一位慷慨热情,品性正直的老绅士。

  他邀请了船舱里所有的贵族,也囊括了此次前往西弥斯的非人类族群。

  自从魔法衰微,巫师和巨龙在大陆上绝迹之后,非人类族群一并消失,多年后才重新出现在了人类世界,最先被接受的是默克多人和厄尔摩多的人鱼。

  其次是类人,但他们发迹于战争,在屠杀中获得了伊撒的认可,如此血腥的方式,让这个族群多少不太讨喜。

  安迪也同样收到了邀请,作为勇猛好战,又格外注意形象的塞尼水手,达尔文为安迪盛装打扮,让他整个人在珠宝和丝织长裙的映衬下闪闪发光。

  安迪狐疑的歪了歪脖子,啧了声:“穿成这样可以?”

  达尔文双颊发红,手脚颤抖:“完全可以,你一定会惊艳四座。”

  安迪摘下头发上的玫瑰花,捏烂,冷笑:“首先我不喜欢你这个词,其次,如果你再对着老子脸红,我会亲手拧歪你的蛋。”

  他的语气极其凶狠,态度十分恶劣,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会让认识他的人胆寒,想起来那些岁月里被拳头支配的恐惧。

  然而前提是他穿着正常的衣服。

  现在在达尔文看来,他是衣着华贵,美丽不可方物的女神,是烈焰和玫瑰的女王,是诱惑和征服的化身,正在用神秘的黑色眼睛点燃他体内的爱欲之火。

  他步步逼近,即使横眉竖目,冷笑连连,也不会让人心生不适。

  只会让人想要……

  “你跪下来做什么?”

  达尔文:“下意识,你快去参加舞吧,我膝盖软,在地上坐一会。”

  安迪:“……”

  舞会是漫漫长途里打发时间的最好消遣,衣衫亮丽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跳舞游戏,顺道在进入西弥斯之前相互熟悉。

  作为主办人的老伯爵夫人已故,所以在舞会开始之前,由他亲自在入口迎接各位宾客,用餐的大厅装点一新,乐手们奏起欢畅的音乐,到处鲜花锦簇,灯火通明,充盈着美酒和食物的香气。

  安迪扮演的奥斯丁小姐地位不算高,他需要从第二层客舱走到举办宴会的大厅,托身高的福,他的鞋子很舒服,脚步也很轻快。

  月色下,提着裙子的高挑少女如同海妖一样,光芒四射,美丽动人,她匆匆经过,身姿轻盈,长长的裙摆随着大踏步的走动摇曳生姿。

  丹颤颤巍巍的跟着少女。

  “晚……早上好。”

  “……”

  安迪停下脚步,用扇子遮住了脸,往后退了一点,避开穿着黑色礼服的类人少年,他五官秀致,眼睛圆圆,呆呆的模样礼貌又乖,那身淡绿色的皮肤像新生的树芽。

  此时他正尴尬无措的自我介绍,显然并不知道舞会上,不经由熟人引荐,无论如何也不能私自搭讪。

  如此冒失的行为会让主办人蒙羞,甚至会损伤淑女的体面。

  安迪还不想把身份搞砸,他往后退了一步,戒备的捏着拳头,拉开了和类人少年的距离。

  少年的眼睛里有些受伤,他站在原地,磕磕巴巴:“不好意思,我……我……”

  过道并不宽,安迪和少年挡住了路,自然引人注意,三三两两的小姐和绅士看到过道被堵住,都有些疑惑,等到看到少年绿色的皮肤,立刻夸张的窃语起来。

  更有精壮的红衣骑士目露警惕,快步走上前,询问安迪:“您遇到麻烦了吗?”

  安迪咳了一声,合上扇子,敲了敲手心:“不,感谢您的关心,我并没有遇到任何麻烦。”

  骑士颔首,继而冷冷的看着类人少年,目光中的鄙夷和嘲讽一点都不遮掩,他掸了掸袖子,低声说。

  “什么猫猫狗狗都来参加舞会。”

  安迪皱着眉,碍于身份不好多言,只好快步离开。

  丹呆呆的看着少女的背影,转而被骑士提着领子扔到了一边。

  “滚开点乡巴佬。”

  舞会开始后。

  伯爵和在场身份最高的女士跳第一支舞,伯爵的尊贵客人是一位公爵,出于礼貌,他邀请了伯爵的女儿,总共四对舞伴,等到开场舞后,才会开始正式的交际。

  宾客们在音乐声中三三两两的交谈,安迪已经在常年的流浪生活中建立了坚硬的心灵壁垒,所以他安然的穿着华丽长裙,端着酒杯站在人群中央。

  时不时晃动一下裙摆,天这么热,穿裙子就感觉**生风,果然是非常凉快。

  他心安理得,又感到无聊,因此将目光投入了舞池,然后差点不小心摔了酒杯。

  总共四对舞伴,安迪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到了身材比较好的一对。

  女孩小家碧玉,温柔乖巧,穿着宽松的杏色长裙,也能看出身材的姣好,她时不时的偷看自己的舞伴,那样子仿佛一只容易受惊的小鸟。

  牵着她的人一脸漠然,动作和节奏都无可挑剔,偏偏好像在旋转一只烤架上的大白鹅,冷硬无情,动作刻板。

  而他的样子。

  长发,卷毛,绿眼睛。

  长得和那个之前认识的一个小哭包非常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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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_。_)熬夜一时爽,一直熬夜一直爽,万啊万,我今天能日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