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殿下千岁，殷王殿下千岁。”
顾言恕看着着文士打扮，正值豆蔻的少女一怔，随后只听背上的顾言慈道。
“九畹？你怎么来了？”
感觉到少年要下来的意思，顾言恕走到床沿，屈膝弯身，将少年放在榻上。
“殿下忘了，臂上的药该换了。”
“噢……是了。”
吕九畹打开医箱，拿出几个瓶瓶罐罐和一些绢布。
顾言慈卷起左边的衣袖，吕九畹则蹲在榻边，一下两下拆除顾言慈臂上已发黄的绢布，露出一片深凹下去，狰狞模糊甚至伴着血肉有些泥泞的深褐色血痂。
顾言慈咬着牙，按着自己的胳膊，以防自己因为剧痛下意识地将手抽走。接着，吕九畹清洗，涂药，包扎，一套动作下来精准熟练，丝毫不拖泥带水。
顾言恕坐在不远处远远瞧着，看着那少女忽想起自己府中的那女子，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二人竟出奇地像。
“这伤要好还需些日子，期间切勿碰水，忌酸忌辣忌甜……”
“那我还吃什么呀……”
闻此，吕九畹不禁白了一眼对方。
“杜仲牛膝，参片煎汤……这些你自己总知道吧，何况有宫中司膳在，还不能给你做出朵花来？对了……”
吕九畹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巧的白瓷瓶，递给顾言慈。
“这是？”
“治你膝盖的，睡前往膝上抹一层。这配料贵的很，现下只有这一瓶，你可省着点用……至于效果，短期镇痛，长期嘛……就看你自己喽，根除什么的我可不敢打包票。”
“你自己配的？”
顾言慈微微惊讶过后，吕九畹怂怂肩。
“算是吧，不过也有我爹指导就是了。”
随后只见吕九畹起身，俯身贴在顾言慈耳边私语了几句什么。顾言慈听后则抬眸看了看少女，然后对她扬起了一个笑，复又垂首给少女说了些什么。
顾言慈远远瞧着，不知为何心口忽地有些发闷。
“……我明白，让有间放心吧。”
“好，我会告诉他。我爹找我还有些事，我先走了。”
吕九畹起身，收拾了东西后，经过顾言恕一礼，离开顾言慈的卧房。
顾言恕看着少年乖乖吃下药膳，嘱咐了琥珀几句。见顾言慈有些疲态，便也离开了华月殿。
到了延禧门前，正巧碰见那少女。
那少女似乎也看见了顾言恕，遥遥做了一礼，正欲离去，却见顾言恕走了过来。
“吕姑娘。”
“殿下有事？”
顾言恕闻言一哽。
“未有何事，只是多谢姑娘多年来对玄丘的关照。”
“这本也是我的职责所在，殿下言重。”
少女长相不算惊艳，也谈不上什么天姿绝色。只是细细看去，却是五官端正，明眸有神，越看越教人觉得有韵味。
再想起姨妃的话，顾言恕心口悄然燃起一团微弱的暗火。
“我看……姑娘似于玄丘很是熟稔。”
“殷王殿下与臣女相识八年，勉强如殿下所言。”
“若我未算错，姑娘应已快及笈……如此随意出入一个男子的居所，怕是有些不妥。”
吕九畹闻言抬首看向顾言恕，见对方并无揶揄之色，才道。
“殿下玩笑，医者当以治病救人为首，若在此时论男女之别，无异于两军兵戎相见之时先赔礼作歉，岂不叫人贻笑大方。殿下行军十年，如此浅显的道理，怎会不懂。还请殿下莫愚弄臣女了。”
少女的一番言论越是简明意赅，顾言恕心中的那团暗火越是燃地猖狂，张牙舞爪地几乎要将自己吞噬。
见顾言恕并不言语，吕九畹便俯身行礼道。
“臣女还有要务在身，殿下若无要紧，请允臣女先行一步。”
少女翩然而去，姨妃的话却如魔咒一般笼在自己耳边。
“九畹那姑娘到底是要做殷王王妃的，他们二人亲近一点有又何妨。”
……
“咳咳咳……咳咳…”
思及此处，一阵干咳。咳得脾肺生疼，眼角泛泪。
顾言恕活了二十三年，十三年的锦衣玉食，十年的戎马倥偬，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嫉妒。 如骨鲠在喉，万蚁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