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晋王大婚宴席上再如何尽兴快意,却不想韩王顾炳章当夜竟因饮酒过度而猝亡,据说车驾到府上时人已经凉了。
[韩王顾炳章,皇帝顾焕章长兄,高祖皇帝的嫡长子。]
几日后,韩王下葬。皇帝下旨,将他的两个儿子顾言惠和顾言慰由嗣王、郡公,改封为合川郡王、南溪郡王,即刻启程,前往陇右道和剑南道的各自封地,不得有误。
今天是二月初五,文宣皇后忌日。
文宣皇后谢亦歌是英国公谢俊策之妹,谢氏年少时与还是太子的顾焕章成婚,于先帝承天四年诞下唯一的嫡子顾言志后撒手人寰。
皇帝继位后因念及其旧情,心痛深切,追封谢氏为文宣皇后,此后不再立正妻。每年至文宣皇后忌日时,宫中皆一切从简,全国的酒馆、勾栏也要歇业。
两仪殿,皇帝所居住的地方。
宫殿坐落在整个帝城的最中心,庄重且大气。
顾言慈从司马若桃的怀里下来,一边用手拉住殿门边靖总管递过来的手,一边晃晃悠悠站稳了小身板。
[内侍省总管靖培林,皇帝身边的内侍省总管。
平日里是伺候皇帝饮食起居的内官,但据说其身手即便放到军中也难遇敌手,若到了关键的时刻,他还要担起护驾的重责。]
“贵妃娘娘,烦请片刻后来接十皇子殿下,您也可在偏殿等候。”
“无事,我在这里等着就好。有劳靖总管了。”
二人致意后,司马若桃只站在殿前,对顾言慈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小孩子拉着靖总管的手小步走入了殿内。
进入内殿,龙涎香的香气若有若无地弥散在空中。
那香似乎是刚放进金兽香炉中没多久,炉外不时袅袅飘出淡淡的薄烟,隐隐掩映住了坐在香炉旁的坐榻上的,皇帝顾焕章的面容与神色。
“父亲……”
听见孩子的声音,顾焕章从桌上铺开的画幅中抬起头来,眼中看不清哀喜。
朝顾言慈示意地招招手,顾言慈这才一步两步走到皇帝身前。
“哎呦,我们家玄丘又长了不少。”
顾焕章双手将孩子一下抱起来,颠了颠道。
见顾言慈“咯咯咯”笑得开心,顾焕章眸子也带了些真实的笑意,又把孩子抱在怀里,问是谁教他叫“父亲”的。
“哥哥,七哥哥。”
“七郎?你们兄弟俩倒是玩的来,到底也是有缘的。”
顾言慈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这样说,只乖乖坐在顾焕章的怀里,远远望着桌上的那副画像。
画纸的四角已微微泛黄,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岁了。即便隔着好些距离,而画上的女子的冰雪风霜之姿却是跃然纸上。
“陛下,太子殿下到了。”
“嗯,让他进来吧。”
闻言,顾言慈扭头朝殿外看去。
太子是除皇帝外,唯一能身着明黄色的人,而这颜色,在来人身上仿佛天作之合。
用耀眼夺目形容其人也不为过。
[太子顾言志,承天四年生,生母文宣皇后谢氏,贞曜初年即被立为太子。自幼由皇帝亲自抚养。贞曜十四年与尚书左仆射、太子少师崔珉之二女崔氏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