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午出去了。
陈思光着两条腿在马桶上坐着等她来给自己送干净的裤子。
真他妈不可理喻！为什么多说两句裤子的事儿就叫斤斤计较了，啊？！为什么啊！中国的哪条法规规定了不能说裤子的事儿啊！陈思越想越生气，在某人那写满了“没事儿找事儿”的眼神下，刚才的好心情荡然无存。我说这孩子了吗？我说这破孩子一句重话了吗！本来就是没管好孩子的事儿，怎么现在还能怪到我头上啊！
还有那个孩子家长，什么大伯母还是什么的，也太过分了吧，小辈跟你客气两句你还真就当真了啊？你家孩子凭什么要我们来擦屁股啊？李端午是你家的佣人吗？！她是我们家的，是我家的！
该死！
恍惚中好像又回到了吵架的那天，自己好像也是这样没穿裤子。
妈的，真是活见鬼了，简直像是个死循环一样的一个圈。陈思深呼吸。不行，可不能被带入到那种坏情绪里去，今天是来和好的，不是换个地儿来继续吵架的，就算是吵架那也得是回家之后的事儿，家丑不可外扬。
呼——吸——呼——吸——呼——吸——
靠！
还是很生气啊！陈思咬着自己口腔内的肉，她强迫自己忘掉这事儿就当它从未发生过。
“给。”李端午进来了，她给她拿了一条毛绒的家居裤，见陈思皱眉，她道，“别的裤子被我上次来的时候整理到衣橱里了，没晾晒过不能穿的。你先将就着穿这个吧。”
陈思只得套上。别说，还挺暖和的。
她们前后脚出了门。出去一看，小孩儿被他奶奶抱在怀里，地上那一滩还在那儿反着光，周围的人继续聊天，只有李端午正拿着包湿巾往灾难现场走。
小孩奶奶看见李端午了，这才停下和别人聊天的嘴，转向李端午：“哎哟真的是谢谢端午啦，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给你添麻烦了吧。”
“哪儿有的事，都是一家人嘛。”
说着，她就蹲下去擦地上的狼藉。周围聊天的人还在畅聊着什么珠宝和黄金之类不着边际的话题，别说帮着干了，就连个站起来的都没有。小孩儿奶奶拿着块苹果逗小孩儿玩儿，没有一个眼神施舍给李端午，只是在嘴里像是念经一般地说着什么“能干”“贤惠”之类不痛不痒的话。
陈思在一旁看得火冒三丈。她一把把李端午从地上揪起来：“哎不是，我说，你弄这个干嘛，这谁弄的谁收拾啊，不会这么大人了还不懂这个规矩吧？”
“来，龙龙，到姑姑这儿来，”陈思蹲下招呼那小孩儿，“来，把这儿擦了，姑姑给你巧克力吃。”
被她扯到一旁的李端午皱眉：“你干嘛呀。”
“我干嘛？我不干嘛。我就是让人家龙龙过来嘛，哪儿有自己折腾完了别人给收拾烂摊子的道理。”
“你别这样，”李端午压低了声音，“这还是个小孩儿呢，你别闹了。”
陈思却不理她，她继续冲小孩儿招手：“来呀宝贝，趁着小，咱们得懂规矩，得听话，你既然叫我一声姑姑了，咱们这就是一家人。是一家人，姑姑就得给你讲道理，要是你爸爸妈妈还没教你呢，姑姑就先教你吧，咱们今天学的第一条就是，如何在别人家做客……”
“这首先呢，你要明白，你到的是别人家，你是客人，主人好好接待是应该的，但主人家可不是谁的佣……”
李端午一把捂住了陈思的嘴，小声冲她咬耳朵：“你给我闭嘴吧你！”
然后她提高了声音，面带歉意地跟大家道歉：“真对不起啊大家，思思在学校呆惯了，一时之间还没转变过来呢，说话没过脑子，大家别往心里去啊，真对不起……”
她快速把地上的东西清理好，扯着面色铁青的陈思进了厨房。
“你干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