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板笑着走过来, 左臂轻轻搭在秦暮身后的沙发背上，弯着身子，“哎, 我这次可不是来找你的, 你这女人油盐不进，老娘我不伺候，我是来找——这位秦小姐的。”
说着，视线落在秦暮身上。
魏青桉和颜欢也看向秦暮，表情谨慎。
酒吧里找人，不合路。
秦暮坦若的起身，先提了舞池的事，“杨老板找我什么事啊?刚才你家服务员来的不是时候，我也就没跟着去，见谅。”
“是我手下人不懂事。”杨老板和她赔礼道歉, 她停顿了下, 再次邀请，“不知道秦小姐现在方不方便，我有点私事想问。”
既然她本人来了, 秦暮也就不好再拒绝，点头应下，“现在方便。”
正当秦暮准备跟她离开，魏青桉起身，拉住秦暮的手腕, 秦暮被迫回头看她。
魏青桉笑的温和，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断加重, “早点回来，我和颜老师等你。”
“好。”秦暮回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两人离开后, 经过灯光闪烁的二楼走廊，走到几乎快到尽头的位置，这里比较远，远到连一楼的音乐声听起来都轻了。
“杨老板。”秦暮停下。
之前在舞池的不安感再次袭来。
杨老板缓缓回头，“怎么了?”
她侧了个肩，半边脸没在黑暗里，在这种环境下竟然显得有些阴森。
只是她们两个似乎也没仇吧?
秦暮直接说：“你有什么想问的，现在就问吧，这里应该够偏僻了。”
杨老板这才正过身，笑的满面春风，“其实不是我要见秦小姐，而是有人想见秦小姐，只不过她害羞，不敢自己出面，所以我做个成人之美，代替她来喊你而已。”
她说完，不远处的包厢门缓缓打开，一双细高跟踩在地板上，她从杨老板的背后走来，慢慢的，越过杨老板，停在秦暮跟前。
秦暮看着她，慢慢握紧了放在身侧的拳头，和身前的女人平视着。
她终究还是找了上来。
她们两个人既然见到了，杨老板无害的走到凌兮旁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诺，人我给你叫过来了，不过我提醒你啊，这秦小姐已经有对象了，你别多想。”
“好。”这么一个字，凌兮说的骇人。
秦暮听出来了，杨老板不知实情，还对秦暮温柔一笑，迈着优雅的小步离开。
杨老板走后，原本还有些许人影的走廊，这会儿不知怎么的，忽然安静了下来。
她们两人站在尽头，各自冷漠。
凌兮怒视着秦暮，都这么久了，还是难掩惊诧的说：“我千想万想都没有想到，最后竟然会是你走到了魏青桉的身边。”
秦听着暮平静道：“我也没想到，她身边围了那么多的追求者，小曦、你，别人，最后竟然是我，站在了她的身边。”
这话再次激怒了凌兮，她抬手便想朝秦暮的脸上打下，但秦暮眼疾手快的抓住她即将打下来的手腕，沉声道：“凌小姐，我和魏青桉之间的事似乎与你无关，你这一巴掌，打的不太够格。”
“不够格?”凌兮冷笑，用力甩开秦暮的手，向前一步逼近道：“我在魏青桉身边陪了她十年，你算什么东西，竟然和我说不够格，你和庞佳曦才是最不该出现的人。”
她说着，语气忽的轻蔑，“尤其是你，你的朋友庞佳曦活着的时候那么喜欢魏青桉，肯定在你耳边说了不少关于她的事情吧。恐怕她到死没想到，她最好的朋友竟然和自己最爱的女人滚在了同一张床单上，你就不怕她站在你们床边看着你做.爱吗?”
这话像刀一样，一刀刀的割着秦暮的心，让她痛不欲生。
可凌兮要做的还不仅仅是如此，她弯腰贴在秦暮的耳边，“我最好是真心，祝福你和魏青桉幸福久久，一生一世一双人。”
秦暮侧目看她，声音冷清，“你既然陪了她十年，都没有得到魏青桉的心，就算她现在单身，你觉得你有这个机会吗?”
“有。”凌兮回答的信誓旦旦，好似她真的可以得到魏青桉一样。
凌兮直起身子，继续说：“我不仅要得到魏青桉的心，我还会得到魏青桉更多的东西，到时你就是她随便扔掉的一件衣服，踩在地上，魏青桉都不会多看一眼。”
这话，对秦暮来说，很有威慑力。
她凌兮做事向来不顾后果，想要得到的就一定要不择手段得到。
在学校是，颜老师的大赛也是。
不过秦暮没被她这话吓到，魏青桉单身的时候，凌兮都没有追到手，更别说她现在不单身，还已婚，难不成凌兮还打算让她们两人离婚吗然后再和魏青桉结婚?
“好啊，我拭目以待。”秦暮同她一样放着狠话，但底气欠缺了那么一点。
凌兮冷笑，“我们拭目以待。”
一场不欢快的见面随着凌兮的离开结束。
秦暮垂眸低头，往后慢慢退后两步，依靠在了冰凉的墙壁上。
两侧是欧式复古玻璃灯，暖色光。
秦暮知道有这么一天，凌兮或者打电话、发短信、找到公司、小区门口，甚至在她走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街道，忽然被黑衣人蒙面带走，她想了很多种不可思议的见面。
明明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准备，直到凌兮离开许久，秦暮还是呆呆的望着地面。
可能……因为小曦吧。
凌兮在大学对小曦做了太多伤害她的事情，连带着秦暮自己都有阴影了。
她怕身边的人，再次被凌兮伤害到。
“秦暮。”空荡的走廊上，熟悉又担心的声音从不远处慢慢传来。
她抬头，是魏青桉，秦暮站直身子。
魏青桉过来，站在跟前，呼吸沉沉的，一听就是小跑过来的，“怎么一个人在这，杨老板呢?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一连问了那么多，秦暮拉住她的手，往来的方向回：“没说什么，颜老师喝的那么醉，你跑过来不怕她被别人拐跑了?”
魏青桉回握，开玩笑道：“不会是杨老板，对你，有什么心思?”
“啊?”秦暮被她的想法吓到，忍不住笑：“怎么会，你没看出来，杨老板是对我们颜老师有兴趣吗，眼神赤.裸.裸的。”
魏青桉真心诧异，“啊，是吗?”
“当然了，下次你看看就知道了。”两人说着，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酒吧外，车上。
驾驶座的车窗全开，一只纤细的胳膊耷拉在车窗外，细白的手指夹着一根烟。
一团火星在黑夜中忽闪忽灭。
凌兮收回胳膊，双唇合上，猛吸一口气噙着烟，然后缓缓吐着云烟。
白色浓重的气体在车内消散。
“小兮，爸爸求你，我跪下来求你，你去找魏家人好不好。你不是和魏家的女儿认识那么多年吗?你们两个结婚，只要结婚，我们凌家就有救了，小兮，我求你。”
凌父跪下来给她磕头的身影，在凌兮脑海萦绕不断，一遍一遍的重播。
这画面，回忆起来，真是赏心悦目。
什么时候，他凌会同也会跪在自己面前，这样苦苦哀求自己，真是开了眼界。
烟头在她手中慢慢燃烧，快要到头。
凌兮歪头，唇角勾起冷笑，“好啊，看在你跪下求我的份上，那我就帮帮你。不过，以后你可得多跪跪，要是哪天我不依了，你的凌氏就等着喂狗吧。到时你和小三小四们流落街头，可别怪我狠心哦。”
·
凌晨四点，魏青桉和秦暮架着喝醉的颜欢从酒吧出来，魏青桉承担了大部分的重量。
杨老板在后面想扶，却没地碰。
在门口等着穿着马甲的代驾师傅看到她们，上前找来，开口就是厚重的声音，“哎，是你们几个小姑娘叫的代驾吧。”
“对。”魏青桉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
“我还要喝，别拦我。”
颜欢在两人身上挣扎的乱扑，秦暮用力抓着她的胳膊，才勉强拉住。
代驾师傅接过来，看到车钥匙上的车标，眼珠子一瞪，紧张的又把车钥匙还回去说：“小姑娘，你，您这个车是宾利的啊，我不敢开。您重新下单吧，我不行不行。”
师傅都快把钥匙重新塞回魏青桉的口袋了，魏青桉不介意的说：“没事，您随便开，只要平安到家就行，刮擦我负责。”
“那也不行啊，您口头上说说，万一到时真刮擦了，找我索赔，我几年也赔不起啊。”师傅一副吃过亏不上当的拒绝。
魏青桉没办法，只好艰难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摄像，把手机递给秦暮。
秦暮秒懂，对着魏青桉录像。
魏青桉一脸认真的看着镜头说：“我魏青桉，28岁，在很清醒的情况下对这位代驾师傅保证，车子出现任何刮擦和损坏，只要人没事，我全责，不让这位师傅赔偿。”
录完，秦暮重新播放给师傅看。
一遍播放结束，把手机也交给了他，“这下可以放心开车了吧，师傅。”
代价师傅这才厚实的笑了，“行了，行了，小姑娘，您的车在哪啊?”
“这边。”两人架着颜欢过去。
杨老板跟在后面，双手伸伸合合。
车子停的不远，打开后座车门，魏青桉和秦暮合力把颜欢扶上车。
魏青桉怕她不舒服，直接坐上没下来。
秦暮关上车门，她等会儿去坐副驾驶，方便给师傅指路，不过她转身，看到杨老板还在，“杨老板，那我们就先带颜老师回去了，外面天凉，您早点进去吧。”
“好。”她回着，余光又瞟了眼后座。
只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秦暮对她点点头，绕过车头走到副驾驶坐上，关了车门，代驾师傅启动车子，从停车场出去，慢慢远离了酒吧。
杨老板站在原地看了会儿，才回酒吧。
天的确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