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认的女友，哭着也要宠下去。
临寒瘫在沙发上，充当着徐古月的人肉靠枕。X市没有集体供暖，她租的房子是没有暖气的类型，要是觉得冷，只能用空调热风充数。
徐古月盖着外套缩成一团，枕在临寒腿上玩手机，与后者有一句没一句搭话。
今天中午吃什么了，在这里住冷不冷，最近还是很忙吗？
临寒的头发长长了，从初见时的堪堪齐肩，到现在垂落接近腰际，伸手就能捉到。
绕了一缕在食指上把玩，徐古月发觉自己真是胆大了，以前有多仔细临寒神情上的细微变化，现在就有多想看到她窘迫的样子。
想发掘她更多的神态，想让她因自己而变化。
一次又一次把她的手指从头发上扒拉下去，临寒的动作很轻。对着这个人，她从来生不出脾气。
“不好奇我为什么突然说想你吗？”将女子头上一簇不合群的发丝捋顺，临寒轻声发问。
徐古月眨了眨眼，一脸云淡风轻：“好奇啊。”
“那你……”为什么不问。
说到一半，临寒嘘声。
徐古月向来如此。她不说的，从不多问。最多最多，旁敲侧击地抛出一两个擦边的话，生怕哪里惹恼了自己。偶尔大胆，却原来一直拿捏着分寸。
即使站在对象的立场上，临寒还是觉得徐古月亏了。
你说这么漂亮个美人，哪里都好，随便挥挥手便有大把愿意当备胎的来报名，怎么就看上自己了呢？
平心而论，自己确实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及格的人，但只是及格而已。没什么大毛病，也没有哪里特别出挑。
“盯着我做什么，”松开在临寒发丝上作怪的手，徐古月对她一笑，“是不是我太好看了？”
莞尔，临寒大方点头：“你说得都对。”
有什么好纠结的，归根结底，无非“情愿”二字。
徐古月愿意是徐古月的事，自己能付出到什么程度是自己的事。友情不对等，爱情亦然。没谁需要将另一方的付出揣测成负担。
今天的大小姐出来得急，未施粉黛，端的是天生丽质。明眸皓齿，一笑嫣然。
漂亮到咸鱼有些受不住。
无言的对视里，临寒率先败下阵来。不得不承认，她就不是那种能与谁缠缠绵绵的人，这点，再转世个十八辈也一样。
不缺这几个小时腻歪，徐古月善解人意，默默放给临寒时间来接受这段关系的转变。
“话说回来，我是不是一直没说过，我以前做过什么？”
临寒一根根掰弄着自己的手指，状似随意地问道。
这种问题往往会引出矛盾与flag，也是坦诚或误会加深的开始。
徐古月敏锐地察觉到这点，她握住临寒的手，认真道：“以前的你是以前的你，现在的你是现在的你。”
“我不会纠结你的过去，因为你也接纳了这样的我。”
如此郑重其事，令临寒一时哭笑不得。哭的是她没想多，自己曾做过的事确实不是什么好事；笑的是，自己何德何能，得她这般赤诚相待。
“好，”伸手止住膝上人的言语，临寒仰头望着天花板，“我就讲个故事。这是我整个青春最刺激、最难以忘怀的事。”
……
半分钟过去了。
“你还讲吗？”
“稍等，我再想想，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徐古月失笑，在她膝上笑得一耸一耸：“没事，那你想到什么讲什么吧。是你经历的每一秒每一刻，让我有幸得见现在的你。你讲什么，我都爱听。”
这人肚子里到底存了多少直白到让人不忍听的恶俗情话？
临寒的最后一点脾气随着她皎洁的笑无声消散。她知道，自己大概是真栽了。
“回国后我没对任何人讲过这件事。既然选择了同你在一起，我想，我有义务对你做更多的坦白。不论你会怎么想，我都该让你知道。”
盖住膝上人的眼，将那道过于清澈明亮的视线隔断，临寒这才安心开始她的讲述：“前情提要有点长，容我先说点流水账。”
她自小就不出众。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没有哪个学科特别突出，性格上并非特立独行，也没有异于常人的爱好。
总之，她平平稳稳走完了初中高中，大学被家长建议出去见见世面。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爸妈以为她能被时尚之都熏陶出点女孩气质，没想到五年过去了，咸鱼该怎么咸，还是怎么咸。
这是后话。
听到此处，徐古月没忍住出声：“这点我们家长还挺像。我妈也以为我能受艺术熏陶变得优雅文静点，实际上……”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没想到大小姐的自我认知还挺到位。
心情不知不觉间轻快了些，临寒点头肯定了她的话。
“我跟那边的同学其实不太处得来。我不玩代购，只是自己购物，对吃东西也不热衷，更不蹦迪，”不少人刚出去便哭天喊地痛斥当地食物完全不比种花家美食，临寒承认这点，但对此没多大感触，“总之，我与这边的大多数社交活动绝缘。”
少了社交的后果是，在她第一次钱包被偷时，身边连个能安慰的人都没有。她默默在手机上挂失了信用卡，独自走了一个小时回家，才跟姐姐吐了槽，并再三表示别让爸妈知道。
“经历那次之后，我有意与人增多了联系，虽然效果不佳，但比没有强。”
徐古月移开她的手，与女子讲述时无波无澜的双眼对视。她叹了口气，翻身埋到临寒肚子上：“看来不想让家长知道这种事的心理，大家都一样。我第一天过去时，因为沟通失误被自己找的中介放了鸽子，不敢睡，在地铁站坐了一夜。”
此言一出，空气瞬间安静了不少，想来两人不免一起回忆到了昔年旧事。
虽说气氛不合适，但临寒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还是出言建议：“你先起来一下，腿麻了。”
“哦哦。”徐古月立即坐了起来。
姿势对调，徐古月把临寒按到自己腿上：“这样可以吗？继续讲吧。”
临寒不自然地挪动了几下，才继续开口：
“说回正题。我和班里一个学霸同学做了几次同桌，混得比较熟。某天他邀请我去他们的兴趣社团玩。”
一开始她以为是大学社团，后来才发现不是，她被邀请加入的，是一个普通的爱好者小组。人数不过区区个位数，都是与她年龄相当的学生，而且都是学霸。
咸鱼夹紧尾巴乖巧做鱼，偶尔冒泡请教请教问题，混久了熟了后才渐渐放开。
“现在想想，这群人个个不安分，脑袋里什么主意都有。我能跟他们一直混在一起，恐怕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人。”
自嘲来得猝不及防，徐古月在短暂沉默后迅速接上回复：“没事，这么说喜欢你的我也不正常。”
临寒深深看了她一眼。
徐古月干笑两声：“继续？”
翻搅着记忆，临寒在腹稿中砍掉一群废话，加快讲述进度：“我们中有个大五的学长，就快毕业了。他又忙又闲，不知从哪里摸到了一些又需要技术又能赚钱的事，邀请我们一起做。”
面对徐古月好奇中掺杂一丝狐疑的眼神，她补充道：“不违法。”
见徐古月还是将信将疑，她叹了口气：“我查过，至少在那边不违法。”
徐古月：……
突然有点不敢听了怎么办。
“别瞎想，”临寒抬起胳膊碰了碰她的脸，戳散了她的脑补，“你看我像那么胆大的人吗？”
徐古月心道：像。
从她眼里读出这个回答，临寒呼吸一窒，放弃辩论。
“我当时边赶学校要求的实习边和他们一起做这个，日子过得忙但收获颇丰，连前任都冷落了不少——你也许会想听这个，下次讲——总之，很充实。”
临寒慢条斯理组织着语言：“一开始还是很好的，后来那个学长毕业了，另一个学长接替了他的位置。这位学长更大胆，也更敢做，更容易得罪人。”
“我们当时跟一个新人起了……纠纷。事情不大，是那个新人做得不对，然后他就赌气似的坑了那个新人一次，结果，不小心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