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换一个环境,那么如果她们在看沙雕电影,那是拉近关系;看恐怖电影,是小姐妹试胆;看爱情电影,是调节气氛,还可以为某些剧情的发展作铺垫。
然而在现在这个氛围里,她们看音乐爱情电影的原因纯粹是……临寒听这电影风评还不错,徐古月很少接触过这类题材,想扩宽接触面。
唯一的遗憾是,这场电影的开端很浪漫,结局很现实。让热恋中的小情侣来看,说不定会勾起人家心里稀稀落落的微末情感,放大被荷尔蒙冲昏头脑后的人心中的思考理智,搞不好泪洒电影院出口。
还好这点不用徐古月担心。在感情上,她有足够的自信与毅力;在生活上,她有稳定的事业,也有给临寒提供帮助的能力。
她靠在临寒肩上,享受着音质Max的环绕效果——
早在临寒来之前,她就准备了大大的空调毯放在沙发上。临寒来后,她神不知鬼不觉把空调稍微调低了两度。
人刚从空气灼热的外界进入清凉的环境并不会感到不适,等临寒觉得冷时,电影播得正欢,此时起身多毁气氛?顺势把毯子抽出来盖上便好。满分。
而毯子虽大,挤在沙发上的到底是两个成年人,离得近一点无可厚非。
“这种还看得惯吗?”剧情平静的间隙,徐古月问道。
临寒转过头来,回复她道:“还好。”
两人的脑袋挨得近,彼此的声音仿佛由振动直接贴着骨骼传输,徐古月感觉有热气喷在她耳上,身体不自觉暖和起来。
她音调上扬:“哦?”
“上学时,被同学拉着一起去看过音乐剧。和这个的感觉差不多,但没有字幕,更难听懂。”
没想到被反将一军,徐古月小声嘟囔:“我们那儿也有来着,不过我还没去现场看过呢。”
“其实我也没看几次,”临寒道,“只能说消遣吧,称不上爱好。”
她看的那几场都是颇受欢迎的经典演出。灯光、布景将那一小方天地化作挥洒剧目的画布,舞台上的演员是歌手,歌手是演员——和眼前的电影一样。
荧幕里,主角再次唱起了歌。荧幕外,徐古月轻轻笑了起来:“我们这有剧院来着,找个时间我们去看一场,怎么样?”
“好。”没问理由,没聊闲话。徐古月随随便便问,临寒简简单单应。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电影进度条跑过了大半,临寒看得聚精会神,徐古月也不好过多打扰她,眼见着接近尾声,两人也没聊上多少句。
因为才看不久,徐古月没临寒入迷。温热的人体紧紧相挨,她的思绪不自觉飘远。
徐亦说临寒身上有香水味来着,她突然想到,于是悄悄嗅了嗅。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硬要说的话,也只有发丝上缕缕萦绕的香波味。
她的头发是薄荷味的。徐古月暗暗记住这个细节。清清凉凉,解身热,不解心热。空调开得很凉快,她的手心却一片湿意,额头也渗出了汗珠。
“热吗?”耳边突然传来低低的问询声。
“不不,不热。”她连忙回答。
“真的不热?”临寒又问了一遍。她的手臂动了动。
徐古月猛然察觉自己原来抱着临寒的胳膊,而皮肤接触的地方渗着一层细密的汗。身体下意识松开了临寒,然而大脑没跟上,导致她才松手,便换了个姿势继续搂了上去。
临寒看着她。
“你热吗?”徐古月反问。
临寒愣了片刻,摇头:“不热。”
“我也不热。”她笑道。
如此一来继续争论便没意义了。临寒动了动,到底没把手抽出去。
光影闪烁,不尽如人意的大结局为这场故事拉下了帷幕。掀开毯子,临寒抻了抻手臂。徐古月也站了起来,和她并排活动筋骨。
“你觉得这是HE还是BE?”她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临寒一时半会给不出答案,她仔细思考了一下,反问道:“你怎么选?”
这个问题就像给徐古月量身定做——对她完全无效的那种。徐大小姐一撩头发,笑容张扬:“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当然全都要。”
白问了。
也是,只有站在相似的立场,才能得出最切实的答案。再如何设身处地,人的想法仍未必真实,生活中的环境变量实在太多,人们自以为的,和实际会选择的往往有出入。
若把这个问题给临寒,她肯定二话不说选事业,但现实会怎样,谁说得准呢。
她亲手斩了自己的事业,断了曾经的爱情。仔细算来,距离现今不过两个月。徐古月这只小蝴蝶突然飞进她的世界,用力扇动着翅膀,她的生活由此泛起了意想不到的波澜,不知——
以后的事,究竟会如何发展呢?
“好了,该下一步了!”正当临寒感慨之时,徐古月突然说道。
“什么?”临寒不解。
徐古月从衣帽架上取下她的防晒服,顺势披到了她肩上:“我订了晚餐,现在开车过去时间刚好,来吧。”
临寒没料到这着。约电影之前徐古月问过她忙不忙,她说自己一整天都有空,现在看来,大小姐十分不客气地帮她把晚上的行程也安排上了。
“吃什么?”她问了一句。
徐古月随意笑了笑:“一家我心水的小餐厅,休闲正餐。”
休闲T恤防晒服配烛光玫瑰爵士乐,临寒一开始还不太自在,好在环顾四周,她发现这家餐厅的氛围如徐古月所讲,并没有多正式。
“这花是他们自己放的,大家都一样,不是我刻意为之哦。”入座后,徐古月首先自证清白。
“担心我误会什么,”临寒不介意直说,“这难道不像约会吗?”
明眼人都知道的事便不用说破了。徐古月知错认错,语调诚恳:“我下次一定先好好调查,不会有这种误会了。”
听到她的回答,临寒摇头:“我的意思是,提前说一声总可以吧。”至少让她有准备点,别穿得这么随便来……
“好的……咦?”徐古月睁大眼,不确定是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临寒却已凑到一旁专心打量那束还泛着水珠的玫瑰。
哎呀……徐古月找回几分自信。看来临寒只是不好意思,也许下次能试着更进一步。有个定理怎么说来着,只要有可能,便一定会发生。稍稍演变一下,不就代表着临寒一定会接受她吗?
毫不知道对面人脑补出了多少奇怪的歪理,临寒确认自己停留了足够久,才将头从玫瑰上抬了起来。一抬眼,便看见对面的女人正微微低头,已经彻底沉浸入某种思维。
她稍作思忖,选择将精力移交给电子产品。
量少工序多是这类餐厅的通常现状。
一道晚餐的战线被拉得极长。从饿着聊天到刚刚好饱,到觉得吃不下,再到消化一点,上了新菜继续吃,直到彻底吃不下。
临寒记得自己小时候做阅读理解题,听说外国人晚餐吃几个小时觉得很不可思议,觉得这么会吃不饱,自己去体验时,才发现一点也不会吃不饱,反而撑得慌。
今日重温,果然还是撑得慌。
徐大小姐自始至终坐姿端正仪态得体,与她相对,临寒自然也尽力维持着形象,奈何真的吃不动。
徐大小姐不急不缓地解决掉一道道菜品,明明看起来没怎么动作,不过临寒每次觉得吃不动时往对面一扫,都发现对面盘子里的菜比她少一截子。
“你不觉得撑吗?”她好奇徐大小姐的胃是怎么长的。
不觉得撑就算了,有这个食量,身材还保持着一般人求不来的匀称苗条,这是什么天赋?
“你也觉得我饭量大吗?”徐古月停下了手中的刀叉。哎,是不是淑女形象进一步破灭了。
“不,”临寒羡慕还来不及,“只是感觉很神奇,你怎么维持身材的?”
“这个嘛,”徐古月没办法传授任何经验,“我也觉得很神奇,天生的。”
临寒:……
因为要开车,所以两人都没喝酒。
应徐古月的要求,临寒任她送自己回家。两人的住处间隔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开车十几分钟的路程,一个在最繁华的商业地段,一个在繁华程度稍次的商业地段。
晚饭吃得太饱,上车后临寒撑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困意渐浓。到地方后徐古月叫了她两声才清醒过来。
“你还真不怕被我拐了。”徐古月似笑非笑,横过身去帮她解开了安全带。
温软躯体紧紧相贴,临寒霎时清醒不少,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没事,我相信你不会把我卖了。”
“呵。”
临寒感觉自己腰上似乎被摸了一下,酥麻感瞬间从尾椎一路窜上脖颈。
徐大小姐似乎毫不察觉:“下次我有机会参观一下你家吗?”
“太乱了,等我收拾收拾。”临寒打开车门,不置可否。
这借口也太敷衍了。徐古月略有些失落地撇了撇嘴:“好,我等你哦。”
挥手作别,临寒转身走进安全门,离开了徐古月的视线。
她这不是找借口。虽然不好意思承认,但她家……着实有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