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薄薄的手套,感受着唇瓣紧贴的指尖微微的僵硬,云慕白就这俯身的姿势抬起眸,正对上钟离那双漂亮的金眸。

  那金色的眸子如同沉淀碎星,微微空茫的盯着自己。

  云慕白顿时有了种扳回一城的愉悦,嘴角扬起狡黠的笑容,直起身凑到钟离耳边,笑眯眯道别,“那……先生晚安哦。”

  云慕白说完后转身,蹦蹦跳跳地跑出一段距离,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头,朝着门前静立的钟离挥了挥手。

  “好梦。”

  钟离微微颔首,目送着青年的身影缓缓走出视野,这才缓缓呼出一口气,将背在身后的双手拢在一起。

  “真是,不能片刻放松啊,摩拉克斯。”

  钟离喃喃自语,此时他双手上,原本包裹着双手的黑色手套已经被瞬间爆发的岩元素浸透,皮革质地化作岩石结晶,一颗颗如下落的星子。

  没有了手套的遮挡,一双明明和人类一般清瘦有力、骨节分明的手裸露了出来。然而,在那双手的手背上,一条条金色的花纹如同从血肉中生长出的,带着几分诡异的美感,又充斥着浓郁而强悍的岩元素力。

  另一边的云慕白毫无所觉,他嘴角噙着浅笑,脚步轻快地返回了房间。在这间已经熟悉的房间里,他终于忍不住笑着扑上床榻,一个翻滚后将自己彻底包裹在被褥之间。

  钟离答应了自己的告白!

  还有比这更让人愉快的吗?

  唔,如果水神知道自己在璃月拐了一位魔神恋爱……审判庭的那帮家伙也许当天就开始准备起诉自己骗婚。

  思绪乱七八糟,本以为自己会兴奋得一夜睡不着,然而云慕白只是轻轻闭眼,黑沉的梦境便迅速席卷上来,将他整个人彻底拉入梦乡。

  梦境充斥着迷离梦幻的金色,被这层金色笼罩,云慕白只觉得心中甜蜜肆意蔓延,竟然将金色的梦境染上了点点粉色。

  ——

  第二天醒来的云慕白神采奕奕,心情十分不错,直到他四处看了半天也没看见那熟悉的身影。

  “钟离先生跟胡桃去工作了。”空看着云慕白东瞅西看,显然是在找什么人的模样,好心解释。

  “哦,这样啊……”云慕白毫不掩饰自己的委屈,瘪了瘪嘴。

  昨天听到了回应是现实还是幻觉?云慕白心情有些许心情低落,甜蜜的梦境与现实交织,自己竟为此患得患失。

  “喂喂,所以幼稚鬼,是不是你惹钟离先生不高兴啦?”派蒙露出了八卦的小表情。

  “怎么可能?”云慕白伸手把派蒙戳了个跟头,嘴角带着一种隐秘的浅笑,“钟离先生才不会生气呢。”

  “但他昨天就很不开心。”派蒙环胸仰头,不满地强调,“很不开心。”

  “怎么可能啊。”云慕白笑着摆手。

  “就是问旅行者为什么没和你一起回来,结果听说你和那个粉色头发的女孩子去吃饭……你笑什么?”

  云慕白摸了摸翘起的嘴角,深深呼出一口气。一下心头莫名涌起的钟离先生可能在吃醋的愉悦,大手一挥,转移话题道,“走,今天开心,我们出去吃吧。”

  “欸?不带钟离先生和胡桃吗?”派蒙被转移了注意力,“要吃什么呢?”

  “……下次单独请他们吧。”云慕白笑着加深,本就精致的五官因为那毫不掩饰的愉悦笑意越发喜迎目光。

  空疑惑地看着青年,难得开口,“你今天很开心?”

  “嗯。”云慕白点点头,虽然想把自己和钟离先生的消息告诉空他们,但是……总得等钟离先生在的时候宣布吧。

  “所以,和钟离先生有关吧。”空却一语道破真相,又在云慕白微红的面色中平静地带着派蒙走出门。

  然而,当一行人来到正街,原本轻松的氛围顿时一滞。

  此时本该热闹喧嚣大街上寂静无声,来来往往行走的只有全副武装的千岩军。

  “这是怎么了?”云慕白看向几人,却注意到派蒙和空不断小声嘀咕着什么,一个名字重复出现在两人对话之中。

  “黄金屋。”

  “黄金屋怎么了?”云慕白正要询问,派蒙却已经一马当先地飞了出去,空也毫不迟疑地紧随其后。

  下意识和沉默着的申鹤对上视线,云慕白点了点头,果断地跟在了空的身后。

  他们三人似乎已经走过明路,注意到他们的千岩军没有丝毫阻拦的意思。于是很快,一行人来到了黄金屋外,入眼全是倒在地上昏迷的千岩军。

  “这是怎么了?”云慕白有些震惊,“谁这么大胆敢抢劫黄金屋?”

  话音刚落,眼前金光一闪,空毫不停留地冲了大敞的黄金屋内,另一边的申鹤似乎也面色严肃,紧随而去。

  “欸,不是,不需要报给七星吗……”云慕白迅速消失在门内的几人,又抬头仰望头顶那座群玉阁。

  一阵风吹过,地面上昏迷的千岩军仿佛一具具尸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云慕白咬咬牙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黄金屋不愧其名,云慕白进门后便被这遍地的摩拉晃了眼。

  比起群玉阁的精致华丽,一堆堆摩拉堆砌的小山更有着震撼人心的富贵。遍地都是钱,随便捞一把就能暴富。

  刚刚踏进黄金屋,云慕白都不由愣了一瞬,有些心思浮动。

  不过,对未知危险的警惕让他迅速冷静下来,他仔细辨认着远去的脚步声,小心翼翼地避开昏迷的千岩军守卫,慢慢来到黄金屋的中央。

  而后,他看见了一条龙,或者说,是一条龙的尸体。

  那竟然是……岩王帝君!

  仰头看着那条盘踞在黄金屋内的先祖法蜕,云慕白忽然意识到,这居然是自己见到帝君的第一面。

  云慕白心脏怦怦地跳动着,看着那巨大的先祖法蜕,心底不受控制地弥漫上一种恐惧和迷离交织的情绪。

  那条龙威严而强大,盘旋向上,仿佛能遮蔽这片穹顶。

  钟离先生一直跟在这样的强大威严的岩王帝君身边,随祂征战杀伐,真的……不曾心动过吗?

  虽然知道钟离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想到钟离,想到身为魔神的他和岩王帝君曾经经历过的漫长岁月……

  恍恍惚惚地一步步靠近,云慕白看着盘绕而上的巨大岩龙,那如同雕像一般的先祖法蜕正不断诉说着他的强大,散发着一股强悍的,仿佛来自远古荒原一般凶悍的气势。

  站在先祖法蜕下方,云慕白意识到自己比起这具先祖法蜕竟然小了太多。那在钟离雕刻下只有巴掌大小的岩龙,单单一节龙尾便比自己整个人都高。

  “我也没有不敬的意思,就是……”云慕白喃喃,试图趁手带着些敬畏,却又有些好奇地试图触碰那条巨大的蜷曲的尾巴。

  “小心!”

  身后传来申鹤的厉喝,而后一杆蓝色长/枪猛的飞了过来,深深扎在了他的面前。

  “砰砰砰!!”随后而来的三道水元素凝成的水箭击重重地打在枪柄上,每一下都打得枪杆震颤嗡鸣。

  回过神的云慕白抬头,只见达达利亚握着一柄华丽的弓箭,缓步走上台阶。而另一边,握着单手剑的空正神色紧张地飞奔而来。

  他蓦地感觉周围一凉,抬头,只见申鹤指尖夹着符箓,身后跟着一个虚幻的人影,周身散发着寒气落在了他面前。

  “没事吧。”申鹤单手从青砖上拔起长/枪,而后握枪横斩,再次打散了飞来的水箭。

  云慕白僵硬地摇了摇头。目光却直直地看向已经在场内战成一团的两人。

  达达利亚和空身影交替闪烁,攻守飞快交替,速度迅如流光。云慕白听着那急促的武器碰撞声,又看向碎裂的地板,咽了咽唾沫。

  这战斗力,是不是超规格了?

  “这里太危险了,你去安全的地方躲着,不要离开我们的视线。”申鹤攥紧长/枪,神色一凛,“我去帮忙!”

  云慕白被申鹤推了推,踉踉跄跄地躲在了一根立柱后面,看着申鹤如同冰雪流星,冲进了混战之中。

  “喂喂,伙伴,二打一可并不符合武斗的公平啊。”

  达达利亚闪身后退,避开了申鹤和空凌厉的夹击,微微有些喘息的抱怨。

  虽然这样说着,云慕白却分明从橘发青年的眼底看到了烈焰一般的火热。

  “哈哈哈,倒是让我兴奋起来了。”

  “啊,让我们来做点更有趣、更兴奋的事情吧。”

  此时的达达利亚气势张扬,周身洋溢着炽烈的杀意,他的确将旅行者看做关系不错的友人,却不妨碍在这一刻……

  杀意四起!

  空和申鹤两人并非话多之人,在感觉到来自达达利亚传来的压力后,两人皆默不作声,只是坚定地攥紧了手中武器,神色警惕。

  只有远处观战的云慕白,因为并非达达利亚锁定的目标,才能在紧张之余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达达利亚先生,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我和钟离先生都没说过这种……

  “……那就是战斗。”达达利亚说完,手中的弓箭忽然化作水刃,他的速度更快,果决地冲了过去。

  此时的达达利亚周身有种决然的气势,凌厉的杀气让的笑容多了一丝别样的魅力。

  “……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云慕白捂着额头,意识到自己居然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克制不住走神。

  这就是我和战斗人员在战斗意识之间的差距吗?云慕白看着惊慌地在场内乱窜也不会被打中的派蒙。

  我,战斗素养都不如派蒙吗?

  因为占据人数优势,云慕□□神还算放松。然而在双方一个错身过后,他又分明看着达达利亚慢慢冷下神色。

  “啊,倒是忘了,现在可不是玩乐的时候。”达达利亚在说着,周身忽然亮起一层电光,“不能尽兴厮杀可真遗憾啊。”

  等等,达达利亚的神之眼难道不是水系吗?那这个雷是怎么来的?至冬的黑科技?

  空间里瞬间充斥令人发麻的紫色光点,云慕白顿时心揪了起来。

  他不知道一个人是怎么样同时使用两种元素力,但……空和申鹤的表情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砰!砰!砰!”

  水箭、风刃和冰凌碎裂的声音夹杂在战斗的厮杀中。

  而这次,在漫天的雷光中,竟然是达达利亚力压二人。

  他手中的水刃已经变成了蓝紫色的水刃,刃身在接触到空和申鹤的兵器后顿时带上了一层电光。

  云慕白攥紧拳头,呼吸紧绷急促,视线死死粘在几人身上。

  却见三人又一个错身,达达利亚脚踢申鹤枪身,整个人借力弯腰,避开横劈的单手剑后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可不能再浪费时间了。”达达利亚竟是趁此机会脱离了混战,落地后却是已经落在了先祖法蜕的前方,五指成爪,刺向了先祖法蜕,“女皇的任务永远是第一位。”

  “岩王帝君的神之心,我就收下了。”

  云慕白没想到达达利亚的动作那么快,正然而下一秒,收回手的他手中却空无一物。

  神之心呢?

  ……该不会在钟离那吧。

  云慕白忽然觉得浑身一冷,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一双饱含杀气的眼神。

  凌厉的杀气扑面而来,云慕白本应该感到害怕,但现在的他却莫名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安定注视。

  那是,钟离?

  ……先生你不是和胡桃工作去了吗?把客户丢给老板,自己找机会溜了?

  云慕白垂眸勾唇,任由熟悉的安全感将他紧紧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