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与“妻”书>第三十章 报声平安

  商榷走后,商烨颓废的坐在龙椅上,悲极生乐,他看淡了似的讪讪轻笑“花一墨说的对,手足情深不及万里江山。”

  悲戚之声幽幽传来,薛子翁只能立身在原地,褪去刚才的慌张失措,他沉稳如斯,终于要尘埃落定了。

  皇宫寂静如常,除了每日照常升起的太阳,几乎没有明显的变化,侍卫已经偷偷换了,大臣们也被宫门口的严峻形势拒之门外。

  城中已经是兵荒马乱,商榷下令京城只进不出,彻底让京城与外界断了联系。

  眼看形式紧张,商议对策刻不容缓,数位大臣急锣密鼓纷纷来到聚贤阁,百官争鸣各出高论。

  望着一停下来都没有结果的议事厅,俞相濡心灰意冷的拂袖走到后院,茶盏桌椅尚在,人却没有了。

  事情的原委薛子翁已经写信通知,虽然暂时没有危险,但是商榷城府计算极深,谁又能敢说个准话。

  “鬼臼已经去查了,一定能查到三王爷的住处,公子不必担心。”李叔在一旁宽慰。

  “京城这么大,他要查到何时?我只怕。。。”

  话语到了最后就声响,他一介书生,帮不上什么忙,只求花一墨平安。

  又是一天,望着窗口消失的光亮,耳边传来吱吱的蟋蟀,趁着夜晚传入人心,花一墨坐在墙角,不禁颔眉低眼,已经两日了,不知道相濡怎么样。

  “吃饭了。”

  来人像典狱长一样的吆喝,尽管地牢里就花一墨一人,弯身将油香的饭菜放下,外带着一壶美酒。

  弯身时花一墨望见人腰间救命稻草的钥匙,眼底一抹闪光,起身装作对今日的美酒很感兴趣“今日是什么酒?”

  人没有多少防备,只知道要伺候好王爷的贵客“是残影大人打的,奴才不知道。”

  “是吗?”花一墨蹲下身体与他平齐,将酒打开放在鼻下轻嗅,眼神飘忽在对方身上。

  花一墨反手将酒洒到毫无戒备的人脸上,等人抬袖擦拭,眼疾手快的抓住人衣襟扣在栅上,手臂轻轻一拧,人就陷入了昏迷。

  解了腰间的钥匙,花一墨不做任何耽搁,极快的速度就逃脱了出去,脚步踏上出地牢的台阶,几个黑衣人就冲了下来。

  花一墨身形一闪,躲过黑衣人的刀刃,刀光映在脸上,险些割了须发,台阶的过道拥挤,反倒合适了花一墨单打独斗,他伸手敏捷,在夺了兵刃之后,更是如鱼得水,电光火石之间,几下就解决了黑衣人。

  来不及思考,花一墨甩了前摆继续前行,马上就要离开地牢之时,脚步踏上最后一个台阶。

  “嗖——!”

  一支短羽飞来,速度快的惊人,来不及闪躲,银色发寒的箭羽深深的钻进花一墨的胸膛。

  他吃痛的闷哼一声,捂着的手心冒出一股黑血,随即就染了衣衫一片,脚下踌躇的碾着,最后还是倚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残影带着人走近,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狭长的深眸,微微停滞在他的伤口,握着的驽的手松了松。

  人影挡在眼前,花一墨额头冒着汗,眼睛有些花乱,抖着失血过多的双唇, 疼痛已经让他无法去愤怒、埋怨、挣扎。

  五脏六腑鼓动着血腥,灌积着喉咙最后涌出嘴角,血,此时成了他身上最亮眼的颜色。

  残影惊慌不已,甩了手上有毒的驽,蹲下想要把人抱在怀中,可双手刚要触及到他,就听到一声疼嘶,吓得残影手停在空中,再也不敢碰他。

  “大夫,大夫。”

  残影震耳欲聋的嘶喊,瞳孔随即变得狰红,身后跟的人见了,逃命似的去请大夫。

  花一墨喘着热气,气管的舒张都带动着伤口,任他早已身经百战也无力抵挡这剧痛,嘴角的血顺着滴在衣领上,知道自己走不了,他费力的嘴巴张开一条缝。

  “劳烦。。。去少师府,与我妻子。。。报声平安。”

  声音微乎其微,只能残影一人听到,深渊一样的眸子染上肃杀,眉心被激的皱起,没有什么比花一墨的这句请求杀伤力还大,怒的他眼眸在蓄泪中燃火,咬牙切齿道“他不配。”

  商元四年,九月初,争夺在一夜喧嚣声中撕裂,以商榷为首的一众反臣固守京城,把持朝政,挟天子以令诸侯。

  城中百姓人心惶惶,那几日偏巧遇上骤然大雨,浇着灭不尽的无烟战火,倾盆的压制着足以燎原的气势。

  血液布满勾铁,血腥淋着铁锈,充斥着密闭的地牢,花一墨深切感受到铁器弯钩破皮入筋,一寸一寸的扎进琵琶骨,他痛苦的仰天长啸,声嘶力竭的痛嚎。

  当链条落在地上铃响,预示着着酷刑在漫步边际的深夜里结束,他委坐着低头,像一个受了重伤的猎豹,现在的他已经失去舔舐伤口的能力,只能垂头不稳的坐着,以此来减少自己的痛苦。

  残影知道他很痛,慢慢落座在他面前,让他不断低下的脑袋靠着自己,像一个巨兽终于受伤时回到了最安全的地带,轻摸着血水浸染的头发,静倪的环境只有花一墨带着疼痛的呼吸。

  “我不会关你太久的,等王爷登基后,一切都会尘埃落定,只要你不再帮着商烨,王爷会给你更多的荣华富贵。”

  花一墨前额湿发微微耸动,穿过肩膀的粗链被带起,摩擦着地面,发出凌冽的声音,声音仿佛是鬼城中飘荡的一缕幽魂,不清楚的带着音气“我。。。身中剧毒,你大可不必。。。穿琵琶骨。”

  残影嘴角勾起一模自我嘲讽,眼睛低垂,有些看不起自己的意味“你就当我是疑心病,你武功这么好,如果就这么走了,一定避我如蛇蝎,我就找不到你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的花一墨小幅度的抬头,扯动的伤口传来撕裂的剧痛,他麻木的缓神,眉睫因浸湿而黏连在一起,睁眼时汗水顺着睫毛到了眼底,苦涩一片。

  “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就是商榷的人了?”

  面色褶动,鼻尖的阴影映在嘴唇之下,他不擅长说谎,尤其是飘忽的眼睛,简直不像是方才下令处的冷血杀手。

  “你不需要知道过去,花一墨,等事情结束后,你去哪我都陪着你,就跟以前一样,你若为官,我就我就考个武状元,你若行走江湖,我就伴你天涯,俞相濡不能陪你做的,我都可以做到。”他语气迫切,藏了多年的话就这么一次掏了出来,赤裸裸的放在花一墨面前,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除了对花一墨“甚至,不畏流言的嫁给你。”

  一句句都带着不可磨灭的爱意,浓浓的在残影的堆积下,成了一股邪念,这让花一墨觉得寒冷入骨,往昔的所有被撕碎似的撒向空中,一把烈火被烧的灰飞烟灭,曾以为患难与共的人,如今竟如自己以为的有云泥之别,他颤抖着轻笑,任身上的血液从伤口处冒出,也不停歇。

  收住笑意,他费力的挺身,脑袋离开了残影,即使撑不住的艰难万分,也要与对方划清界限,青筋凸起,连咬牙都有些使不上力气“我一生只娶俞相濡一人。”

  残影满不在乎的笑了,眼底难以自控的流转一种沉溺,有些话他既然说出了口,就已经不在乎花一墨怎么拒绝,语句就像是在说家常,却带着窒息的威胁“不要惹怒我,除了你,没有我不敢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