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柔,没有我哪儿来的你,我告诉你,还轮不到你来教育我。”宁建芳也是气得不轻,自己刚刚使了全力,现在手掌还火辣辣的疼。

  沈之柔脸侧生疼,却也比不上心里像是被刀尖一点点刮开伤口那么难受,但眼前的事情却也让她认清了现实,即便这几年自己和母亲这边能维持表面的和平,可母亲从来没有把自己和妹妹放在心上,自己身边的亲人只剩了妹妹一个,或许还能加上鹿瑶。

  但自己家里人一直这样闹,沈之柔也不确定自己和鹿瑶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了,她是缺爱,但她不傻,母亲都这样表态了,自己也没有必要再执着所谓的亲情了。

  康得发也是愣了一下,推了宁磊一把又过去拽宁建芳,“你这是干什么?之柔都多大了你还对她动手?这是你亲女儿,宁磊是你弟弟的孩子,宁建芳你脑子清醒点,要说起来,是咱们对不起之柔她们多一些。”

  宁建芳火气上头哪儿听得了劝,气急败坏的指着沈之柔接着说:“你以为我说错了吗?要不人家就说呢,不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到底是不亲,你看看她现在像什么样子?自己飞上枝头不愿意认我这个没钱的妈了是吗?沈之柔我要诉你,鹿瑶是我找人给你介绍的,你休想甩开我,她想和你在一起,宁磊的工作问题就必须解决,你听见没有?”

  沈之柔在一声一声犹如泼妇骂街的声音里,只觉得遍体生寒,明明外面的气温足足有29度,还是冷的她牙关打颤。

  “随你怎么样吧,下次你们再去闹事的话,鹿瑶那边会直接报警,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我以后也不会过来了。”沈之柔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宁建芳在气头上还想去拉沈之柔,嘴里骂骂咧咧:“报警?好啊,你让她报给我看看,还有你,你爱回来不回来,我就当养了你和你妹妹两个白眼狼...”

  沈之柔浑浑噩噩的出了门,后面母亲再骂什么难听的话她也听不到了,左脸的脸侧还微微有些刺痛,沈之柔不用看就已经知道了,肯定是肿了,她叹了口气又和公司请了一天假,毕竟不能顶着一张肿脸去公司。

  她像个机器人一样,机械的开车回到了自己和鹿瑶的住处,期间门母亲还一连又打了几个电话,沈之柔都没有接,都已经这样子了,自己和母亲那边的联系也不用再继续下去了。

  沈之柔一进家所有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干了一样,她以为自己这几年已经走出来了,不会再因为自己的家里条件不好而自卑了,可母亲只是做了一件事情,就轻而易举的把她打回了原型,沈之柔甚至都有些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鹿瑶和鹿瑶的母亲。

  母亲和宁磊他们有手有脚,自己就算再劝也说不准那样赖皮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沈之柔只觉得脑子都快炸开了,手机的电话铃声隔几分钟就响起一次,沈之柔干脆按了关机,去卫生间门简单的冲了一澡,用湿毛巾敷着自己左侧脸颊。

  沈之柔拿了手机想了一下还是给妹妹发了微信,让妹妹别告诉宁建芳她当了总裁助理的事情,省的那些狗皮膏药又沾上妹妹。

  沈予绵的电话下一刻就打了进来,沈之柔一接通电话就听到了电话里焦急的询问声:“姐,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气死我了,我去找他们给你出气。”

  “别去绵绵,他们人多,而且我也不想把你卷进来,你工作单位的事情不要告诉妈那边了,她被舅舅家洗脑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对他们家无条件付出了,现在还想洗脑咱们给宁磊无条件付出,凭什么?我这次也想通了,以前奶奶不在了,咱们两个那么难也过来了,现在咱们只会过的更好,至于父母什么的,也不用再奢求了,以后我的亲人就只有你。”

  “姐,你现在在哪儿?我请假过去陪你。”沈予绵生怕姐姐心情不好,赶忙问道。

  “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放心吧,我没事儿,倒是你,这几天才刚工作,不要请假,给人事那边留个好印象以后也好转正。”沈之柔哪儿可能让沈予绵过来,她家绵绵要是看到她脸上肿了,非得又去和宁建芳她们大吵一架不可,可那又有什么必要呢?

  “那好,姐你有事儿的话千万告诉我,不许瞒着我。”沈予绵还是对姐姐不放心。

  “放心,我这不是第一个就和你说了吗?你就好好的顾好你自己的工作就好,不用担心我,还有就是,以后那个家能不回还是不要回去了。”沈之柔又嘱咐了沈予绵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另一边的宁建芳冷静了下来也有点儿后悔,她这么做就等于和沈之柔那边撕破脸了,但她还惦记着沈之柔以后结婚的彩礼钱,因此也不想闹僵,把宁磊她们先都劝了回去,又给沈之柔打电话,准备说几句软话缓和关系,但沈之柔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没办法,宁建芳又给沈之柔发了好几条微信。

  妈:之柔,对不起啊,妈刚才情绪确实有点儿激动了,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妈:我们今天做的确实欠考虑了,但是我也是话顶话赶到那儿了,真不是有意的,你脸上记得用湿毛巾敷一敷。

  妈:你和鹿瑶说说好话,让她别把今天的事情放心上,实在帮不了宁磊,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妈:亲母女哪儿来的隔夜仇,可不能和妈就这么生分了啊。

  沈之柔看着面前一条有一条的微信,只觉得头疼不止,脸侧火辣辣的疼痛倒是可以放在其次,心里的难受却是实打实的。

  沈之柔不想因为这些事情去哭,也强迫自己足够坚强,可眼眶里还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蓄满了泪水,无声的一滴滴顺着她瓷白的脸侧滑落,沈之柔蜷缩成一小团双臂环抱着自己小声的呜咽着,就像一只受了伤之后自己舔舐伤口的小奶猫一样。

  她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哭过了,因为沈之柔从小就知道,哭并不能解决问题,在奶奶离开了之后,她自己已经很少哭了,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或许是心里的那根弦绷得太紧了,又或是自己实在忍不住了,沈之柔肆无忌惮的环抱着自己哭着。

  她不想让妹妹知道,怕妹妹担心,也不想让鹿瑶知道,怕鹿瑶觉得自己太过脆弱和麻烦,也不想让朋友平白无故的去听自己家里这些糟心事儿,所有的事情只能自己一个人消化。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沈之柔才觉得心里稍稍舒服了一点,她顶着通红的眼眶去卫生间门里洗脸,一次次的告诉自己要为自己而活,不要再去管母亲那边的事情了,可心里还是被割得生疼。

  她和妹妹也是母亲亲生的孩子,为什么她和妹妹在母亲眼里就只是工具人呢?真的有父母能做到那么绝情吗?

  沈之柔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两滴晶莹的泪珠顺势滴落,还真的有,自己的父母不就是这样吗?沈之柔告诉自己没不要再为这些人伤心,她身边有绵绵,现在还多了鹿瑶。

  虽然鹿瑶平时对自己冷淡了一点,是个工作狂,但是自己生病的时候她也会好好照顾自己,还会给自己做饭,这样的温暖是沈之柔很多年都没有沾染过的。

  鹿瑶对自己来说就像是一团太阳,又能温暖自己,又会让自己觉得她有点危险,但即便自己知道飞蛾扑火的后果,也仍旧心甘情愿的想要扑上去,她从小到大得到的温暖的屈指可数,鹿瑶几乎占据了里面的一半,沈之柔很难想象自己如果没有了鹿瑶会这么样?

  时间门一点一滴过去,沈之柔靠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她心里不舒服,连带着胃里也跟着翻滚,根本没有胃口吃什么东西。

  鹿瑶忙完工作又和合作方一起出去聚餐,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打开门看到黑漆漆的房子,鹿瑶眉心微拧,觉得有些不适,她已经习惯了晚上晚回来沈之柔会给她留灯了。

  打开客厅的灯,鹿瑶就见沈之柔正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沈之柔眉头蹙在一起,像是想着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鹿瑶换了鞋,把手包放在鞋柜的挂钩上,几步走到沈之柔身边想叫她起来去卧室睡。

  自己早上对沈之柔的态度是差了点儿,撒了气之后忙完了手里的工作冷静下来,鹿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吼错人了,她和沈之柔在一起之后对沈之柔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像带着亲戚让自己给安排工作这种事情沈之柔不可能做得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沈之柔的母亲自作主张带着人去公司找自己,沈之柔给自己打电话是想提醒自己,让自己早做防范,但自己那时候正忙,根本没想那么多就把气撒在了沈之柔身上。

  鹿瑶抿了抿唇,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凑近沈之柔的身边想亲亲沈之柔的唇瓣,就看到了沈之柔略带红肿的左侧脸颊,沈之柔本身就皮肤白皙,脸上出现了一块儿红肿还是挺显眼的。

  鹿瑶面色沉了沉,一手轻轻抚上沈之柔的脸侧,一边小声喊着沈之柔,“醒醒,怎么在客厅睡着了?你脸上这是怎么了?”

  沈之柔睡得有些懵,看到强光还有些睁不开眼睛,她微眯着眼缝去看鹿瑶,说话的声音还带着点儿沙哑:“不小心睡着了,脸上没什么,不小心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