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中露不敢置信安室透竟然用的是这样的解决办法,她瞪大了眼睛,跑过去使劲晃安室透的肩膀,“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怎么可以!”诸伏景光扯住了安室透的领子,眼神里充满了怨言,“你这家伙哪是为我着想,你是别有用心!”

  “这样可以解决所有人的需求。”安室透振振有词地说道,“我可以保护你,你也可以留下来。两个人是住,三个人也是住。”

  他还故意用手肘戳了戳诸伏景光,顺着他的话术往下说道:“毕竟你失去了记忆,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我告诉你,不是吗?”也许是他擅长做三明治的缘故,他说出这番话来竟然一点也不突兀。

  他还故意伸了伸懒腰,摊出一只手对诸伏景光示意道:“你不是说要给我常用物品去背齐吗?我正好可以一样备两份。”

  诸伏景光哑口无言,他想要再挣扎一下,却又被安室透打断了,在他眼里,这个可恶的家伙给他下了最后的通牒:

  “两个选择,你跟我走,或者你我都留下来。”

  诸伏景光沉默了半晌,看着安室透真的是要打算住在这里的样子,他忍气吞声,还是默默地拿着毯子进了客房,他不能多说多做,毕竟他也要维持失忆的人设。

  三个人……就三个人吧!

  现在不同意的人只剩下中露了,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她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走进房间,拿出一床被子。

  安室透以为她也妥协了,松了一口气说道:“接下来可能要麻烦你了,我会尽快把我的行李搬过来的。”

  “你慢慢来,不急的。”中露叹了一口气,她把被子拿出来后,又拖出来一个行李箱,“你们俩住这,我走。”

  “你走!?”偷听墙角的诸伏景光钻出来,“你不能走!我就是为了你才留下的。”

  “可是我们之前并不是真的夫妻。”中露叹了一口气,她把被子放在了沙发上,老老实实地说道。

  诸伏景光表情凝滞:“连男女朋友也不是吗?”

  中露摇了摇头:“不是。”

  诸伏景光沉默了半晌,神情低落地说道:“原来

  是先婚后爱啊。”他兢兢业业地挽回着局面,心情已经沉到了谷底。

  中露本来想说,连爱也没有,但是她看着诸伏景光的脸,脑子里就像是闪回一样想起他在天台上血迹模糊的脸,想起他的失而复得,电梯里的惊鸿一瞥。

  她还是没有说出口,真的没有爱吗?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安室透及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认清事实吧,你们两个之间根本没有进到‘爱’的那一步呢。”

  但是诸伏景光抬起头,他的眼神让中露想起他还叫做“绿川光”的从前,他轻轻地说:“可是我一看见你,就感觉到了‘爱’。”

  就算是在他因为子弹的巨大冲击力陷入昏迷的那一刻,他也能在如黑夜荒原般的昏沉梦景中,听到她如同破晓般明亮的声音,她在天台上喊了他的名字,他听见了。

  在那个被子弹的冲击力震击到心脏后昏昏沉沉的晚上,他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呼唤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把他从沼泽地里拉了出来,重新走回到光明的地界里面去。

  她买下花店,她掉下公寓楼,他产生的爱情都像是薄雾一样朦胧,直到她的声音穿透了他昏迷的梦景,他才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从未像现在跳动得如此有力过,就像是清晨的钟声穿透了薄雾。

  中露听到了他说的话,她抬起头看见的是他真诚的眼睛,他的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一样,那样沉静却又多言的瞳孔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的。

  他的眼神就像是能让她回溯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让她感觉自己的伤口似乎正在隐隐做痛。

  腹部的伤口是因他而起,诸伏景光带给她的是疼痛,是尽管会忍受比旁人加倍的疼痛依然会坦然接受的疼痛。她忘记了自己在车上忍受剧痛包扎伤口冲上天台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或许她什么也没想,心里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救下那个叫做“诸伏景光”的人。

  中露不禁想问问自己,露西娅的寡妇身份真的值得她如此拼命吗?

  她默默地抚上了腹部的绷带,一个是会让她付出的伤口,一个是能让她缓和的药剂,她的心脏,究竟是为谁而跳动的呢?

  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此刻的她并不想马上做出选择,面对难以选择的谜题时,最好的方式就是逃避。

  中露迅速背起了行李箱,把她脑子里的杂念都统统挥除,让那两个麻烦的人留下吧,她决定自己独美,毕竟一开始她追求的就是美好的寡妇生活,在寡妇的生活里,男人是一个不能出现的事物。

  她对自己说,她有着完美的定位规划,就算是她当初拼了命地想要救下诸伏景光,那也不过是为了保护露西娅的寡妇生活罢了。

  中露一气呵成扛起被子拉开大门,顺便腾出一只手拉过行李箱,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人留在她的公寓里,看着她用背影挥手道别。

  在她的脚快要踏出大门的那一刻,诸伏景光突然叫住了她:

  “中露……你……”他支支吾吾地说,“你见到我,就没有别的什么话想跟我说的吗?”

  比如你为什么要来救我,比如你为什么会把我带回家。

  诸伏景光有好多好多问题想要问,但是他满心只想听见她的回答,如果她的回答能够更加直达心灵一点就好了,最好是关于人最深刻的情感认知。

  “有啊。”中露回过头,她还真的想起了一个很大的问题,需要亲自问问他。

  诸伏景光狂跳的心脏快要漏拍,他有些期待地竖起了耳朵。

  “救你的那天,我新买了一辆跑车。”

  诸伏景光隐隐感觉不对劲起来,他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然而中露继续说道:“但是在救你的路上被一群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人撞坏了,这单算你的,你要赔的。”

  诸伏景光眨了眨眼,他的眼神变的无辜:“我失忆了。”

  “失忆了也要还钱。”中露的眼神就像是刀子。

  诸伏景光用手肘戳了戳一旁的安室透,说道:“现在我归你管,还钱。”

  他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把自己交到安室透手里,第一次乖模乖样这么听话过,把人格归属分得明明白白,毕竟现在他是黑户,黑户账上没有钱款,要讨钱需要找临时监护人。

  临时监护人安室透无奈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卡:“没有密码。”

  他之前从中露那里学了几招露西娅最爱的风格,特别是掏卡的方式,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只是可惜对象是帮诸伏景光还债。

  中露看见黑卡就像看见了糖果,她乐呵呵地拿到了

  意外收获,但是面上依旧作出不开心的样子:“原来你这么有钱,之前又让我包场又让我炸烟花又给你送店面。”

  包场?炸烟花?送店面?

  诸伏景光心脏又快要漏拍,他想起中露为他买下了花店,这原本是最开始让他惊喜的事情,怎么事情扭转到晚上,零竟然比他还多了两个。他只拿到了一间不属于他的店面,而零不仅有他的店面,还有烟花,电影,蛋糕和钱。

  等等!他又陷入了沉默,难道当时组织里热烈讨论的,《某成员honeytrap大获成功,富婆出手大方承包天空》说的就是他吗!!

  “这里可以买两辆跑车,算上我送你一辆。”安室透把卡塞进她的手里,解释说,“之前的不是骗钱,是喜欢你。”

  中露拿着他递过来的卡呆呆愣愣的,安室透的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就像是在说晚上吃什么一样寻常,她揉了揉耳朵,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但是安室透说完这句话就像是和平常一样,他就像是顺口喝了一杯水一样带过了用这句话,还不忘用手摸了摸中露的脑袋。

  他最终还是完成了答应中露的要求。

  因为他选择留下,中露选择离开,没有了最重要的陪伴,诸伏景光瘪了瘪嘴,还是选择和安室透离开这里了,毕竟无论住哪里都得小心翼翼,住在中露的公寓还会给她带来麻烦,不如和安室透回去,免得他真的来挖墙脚。

  安室透觉得诸伏景光假装失忆装的比真的还真,用这个借口肆无忌惮地提要求,他心里一憋屈,往诸伏景光头上套了一个黑色塑料袋拽走了。

  诸伏景光还想让中露帮忙做一个造型,给自己套个酷炫的马甲,从此在米花町马甲横行霸道和中露开辟马甲和马甲的对撞。

  可惜贝尔摩得不知道在哪个角落盯着,他不敢冒险,乖乖给安室透拎走了。

  中露答应安室透,要在扮演一次露西娅,她的裙子化妆品首饰都留在露西娅的家,她上次走的太匆忙没能带走,面对满满当当却一点也不适合露西娅的衣柜,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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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西娅再次出现在了酒吧,连酒吧老板都吓了一跳。

  “你你你。”他几乎要落泪,“我还以为你封心锁

  爱,不愿再来这个伤心地了呢!”

  中露翻了一个白眼:“我要去一个路途很长的旅行,所以一时半刻都不会回来了。”她顺便给自己编了一个理由,以断绝了露西娅以后再出现的可能性。

  “你不知道,连那个金发的调酒师也辞职了,我还以为你俩私奔了呢,唔唔唔。”酒吧老板靠着她的肩膀,一边抹泪一边说,“他走了以后我们酒吧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了,对了,你之后还见过他吗?”

  中露摇了摇头,扯谎不眨眼睛:“没见过,没联系,不知下落。”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安室透就穿着咖啡厅的长袖衬衫,扣子扣得整整齐齐的,突然出现在了酒吧门口。

  ??酒吧老板疑惑地看向中露。

  中露继续否认三连:“没见过,没联系,不知下落。”

  “原来他不是来找你的啊。”酒吧老板的头就像是波浪鼓一样在安室透和中露之间来回转动,最后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应该是来找我的,毕竟我还欠了他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呢。”

  他看着安室透越走越近,起身想拍拍他的肩,以示对老员工的友好,顺便再展示一下他们之间的亲近。

  但是他的手只落在半空中,因为安室透的眼神根本看的不是他,他直直走到了中露的面前:

  “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中露无视了老板的可怜眼神,从她的吧台座位上站起来,下意识地想抚平裙子上的褶皱,却突然想起自己今天穿的是开衩短裙。

  她盯着自己亮闪闪的裙子发呆,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再以露西娅的身份出现了,她有些舍不得这件露腰还开衩的小短裙,这条裙子完美地勾勒出她的身线,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了。

  安室透见她愣在原地,温柔地走上前帮她把一缕垂下来的卷发撂倒耳后,他架起一只手臂,示意中露挽上来。

  中露拎起她的碎钻小包:“稍等一下。”

  她从包里拿出一只大红的口红,对着酒杯的反射镜面勾勒出自己饱满的唇型,她满意地抿了抿嘴,左手自然地挽过了安室透的右手。

  “走吧!”她高昂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去会一会那个叫做赤井秀一的人。

  酒吧老板看着他们两个远离的身影,感觉受伤的人只有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