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这不是……”新店员感觉自己的语言系统有些短路,她断断续续地说道,“这不是那个波洛咖啡厅的超颜值服务生吗!”

  她有点不敢置信地看向中露:“老……老板……我没听错吧。”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他说是来找你的诶,你们原来认识啊!”

  安室透站在门口,挡住了所有的光线,阳光似乎自动在他身上打上了一层滤镜,在他身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周围的顾客们倒吸一口冷气,刚才花店老板还在说对咖啡厅毫无兴趣,现在就看见被追捧的帅哥本人亲自来找,她们嗅到了八卦的气息。

  不过面对周围人的讶异,中露颇为淡定地摇了摇头否认:“不认识,从前从未见过,可能是认错人了吧。”

  她没有想到这家波洛咖啡厅原来真的是安室透的,但是他拿着钥匙没有做店长,反而隐没自己只做了一个小小的服务员,而且做的还是咖啡厅三明治的声音,和原来他的调酒师身份相隔甚远,中露有些搞不清他的脑回路了。

  只见安室透从门口慢慢地走了进来,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中露,连周边摆放地像是城堡花园般的花朵装饰都没分到一点余光。

  “不会不记得我了吧。”安室透径直走到中露的面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想你呢。”

  人群又开始倒吸冷气,中露怀疑她们快要把小小花店的空气吸完了。

  “我不认识你,可能这位先生是认错人了吧。”中露尽量放柔了声音,塑造出和露西娅完全不同风格的语气来。

  安室透微微低下了身,俯身在她耳边呢低语道:“真的快让我分辨不清了呢,但是你别忘了……我曾在医院里听见你打电话。”他的语气平柔,但是声音却有些咬牙切齿,“温柔地让我有点妒忌。”

  他突如其来的接近让周围的客人瞪大了眼睛,近一寸,又近一寸!女孩们不自觉地捏住了手里的花,呼吸急促地看着安室透当众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在老板耳边说了几句话,下一刻,原本平时温柔礼貌的老板表情竟然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毕竟刚才还是花店里顾客们的热烈谈论对象,下一刻就出现在她们面

  前,未免有种八卦在眼前的激动感。

  “穿这样的衣服也很好看。”安室透站直了身体,又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子。

  他在评价她今天穿的温柔系长裙,同时也在提示他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

  新店员的眼睛就像是在看乒乓球比赛一样,转着眼球左右观察。一个人上来就说想念的话,一个人说完全不认识,这个场景……

  是前男友找上门吧!!

  她偷偷压低了声音问道:“老板,他是不是你前男友呀~”

  可惜她的声音同时也被安室透听见了,这位在小范围引起热议的人面对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不是哦,追求失败。”

  中露想要昏倒,遁地逃跑。

  人群开始炸裂,很显然,大家都听到了安室透的回答。

  “中……露?”安室透缓缓地念出了她的名字,这个称呼对他来说显然有些陌生,“我是来和你沟通房屋的事情,你不会粗鲁地把我赶出门的吧。”

  原来出售诸伏景光屋子的事情只是一个诱饵,中露一下子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安室透根本就没有想过出售那间属于诸伏景光的房子,他从头到尾只是想引出她的另一个身份而已,她的名字,她的住所,她的花店。

  诸伏景光的房子在安室透的手里比在她名下来的安全,中露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完完全全打乱她计划的人,冷漠地拒绝:

  “我放弃买房了,也不需要赔偿,你可以离开我的花店了。”

  她想尽快地撇清关系,以免给自己惹上奇奇怪怪的麻烦。

  “原来只是买方和卖方的关系啊。”周围的人长舒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果然同传闻中的一样,他私底下就是独来独往的呢。”

  “这样让我很苦恼呢。”安室透看着她拒绝的样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他的新联系方式,“收下我的手机号码吧,常联系。”

  他的名片就像是大鸡腿,吸引着周围人的注意,恨不得冲上前一把夺下,据为己有。

  安室透想把自己的联系方式递到中露的手中,但是她两只手都背在身后,根本没有想接的意思。

  他左

  递右递,但是总被中露悄悄地用身体语言表示拒绝。

  “好吧。”安室透叹了一口气,收起了自己的名片,中露以为自己的拒绝起了作用,刚想松一口气,谁知下一秒,安室透又突然拿出了一个手机。

  中露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的!

  原来他刚才趁着递联系方式的时候,偷摸摸地顺出了她口袋里的手机。

  安室透拨通了自己的电话,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了一串陌生的数字,他丝毫不介意刚才她的冷漠拒绝,晃了晃手机对她说:“现在就有啦。”

  中露对他的执迷不悟感到困扰。

  她的运气背点到遇上其中一位亡夫开小号,她没有想到绿川光竟然就是诸伏景光,也没有想到安室透竟然也和他认识。

  不过她还是有点庆幸,毕竟她的另一位亡夫降谷零至今都没有出现,否则再碰上一个,她真的要去框框撞大墙了。

  她看着手机里这个糟心的号码,想着一会等他一走就拉黑。

  安室透朝着门口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向她一眨眼,散发魅力光波:

  “记得来波洛咖啡厅坐坐,我会给你留位置的。”

  等到他一离开,店内所有人的目光就像是聚光灯一样瞬间聚集到中露的身上,像是森林里突然亮起的狼群的眼睛。

  “老板!”新店员就像是在花样滑冰一样,一个瞬滑来到她的面前,挽着她的手,眼睛就像是车头大灯一样亮了起来,她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可以让老板夫给我留一个三明治的位置吗?我太想吃了!”

  “这是什么称呼!?”中露大惊,连忙摆手,“你误会了,刚见面,不熟!”

  “以后就熟了。”新店员感动的泪光闪闪,“过去,今后,未来,总有一个时间点是老板丈夫。”

  从刚才就一直站在围观群众前线的顾客倒吸了一口冷气,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天呐,感觉自己的心都破碎了。”

  店员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来逛个花店就塌房,我的泪往肚里流。”

  “你懂什么!”围观群众激动地咬手绢,“太好嗑了,唯粉变cp粉。”

  另一边看热闹的顾客也挤了上来:“老板,我拿着花店的小票,去你男朋友的店里买三明治

  的时候可以走优先通道吗?”

  “有没有点志气。”同行的另一位伙伴把她挤到一边,看也不看直接拿起花店里随便一束花,立刻刷卡付钱,转而向中露殷切地问道,“老板,在你家办会员卡,可以去波洛咖啡厅亲你男朋友一口吗?”

  “什么男朋友?不是男朋友!?”中露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冲击冲晕了头脑,她企图把脑子里的杂念挥出去,但是她又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怎么可以亲一口呢!”

  “明白了。”花店众人一齐回过头来朝她点了点头,“占有欲是爱情的开始。”

  中露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爱情”这个词了,自从旧店员被她辞退以后,似乎也很久没有人跟她提过“绿川光”这个名字。

  邻居以为她换了新的口味,新店员则完全不知道这一段过往。

  只有在今天,当安室透没有任何预兆的出现在花店门口时,她才感觉这两段如同割裂般的时间才一下子连接了起来。

  可惜连接的并不合她的意,安室透是一个应该在她的生活里完全消失的人。

  中露无意和他继续联系,一离开花店就把刚才安室透留下的电话拉入了黑名单。

  她回到家的时候,罕见地呆坐在沙发上发愣了好久。

  她看了一眼窗外,太阳正在慢慢地沉下地平线,天色渐暗,人们开始下班,夜生活即将开始。

  往日的时候,她此时正在换装,赶往夜晚的据点,成为另一个人,可是现在的她只能呆在沙发上发愣。

  她叹了一口气,起身拉上了房子里窗帘,公寓里变得漆黑一片。

  “啪”

  她点开了一盏小小灯。

  中露拿出医药箱,摆在梳妆台前。

  她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在一盏孤单的灯光看,她的影子拉长拉长,空间里却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安静得可以听见酒泛着泡沫的声音,她微微抿了一口。

  难喝。

  她起身把酒倒进了洗手池。

  她几乎是自嘲一样了笑了一下,安室透也很久没有喝酒了吧,他开始了咖啡厅的新工作,那里不售卖酒,也没有人想让他调酒。

  她拉起一半的衣服,露出小腹,那里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白色的纱布上微微渗出一丝鲜红的血迹。

  这是那天留给她的印记,也许是惩罚,让天生就痛觉敏感的她在这段时间里一直饱受折磨。

  中露从来不怕一瞬间的痛感,就算是撕裂她的肌肤,她也能淡然地装作无碍。但是缠绵的痛感会一点一点消磨一个人的意志,一点一点蚕食她的神经。

  在她无数次梦里痛醒的时候,她一睁眼一闭眼就是那天天台的场景,四个人对峙在天台,但是却只离开了三个人。

  腹部的疼痛在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

  现在,你是一个没有夜晚的人了。

  而在这个夜晚,诸伏景光的眼睛突然在一片暗色中睁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