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发◎

  康熙六年的夏天, 在宫里三位庶妃一一被罚后,就这样低迷的过去。

  九月,康熙突然下令, 命官修《世祖实录》, 这是沿袭了自唐代以来的旧制。本该是由新帝即位后, 再命大臣纂修上一朝皇帝的实录。只不过,康熙继位时才八岁, 如今十四亲政, 也能将这件事情给提上日程了。

  钟粹宫东侧殿内。

  “皇上, 记得您七月时才与臣妾说,编修书籍一事,一定会走上慢慢地走上正轨。如今刚过两月, 就能够听到这等好消息, 皇上果然是一言九鼎的明君。”

  马佳·思颖如今已经足月, 李太医说生产日期就在这几天了。于是乎, 康熙只要事情不是特别繁忙的时候, 都会抽时间来钟粹宫东侧殿陪马佳·思颖。实际上, 康熙心里也是紧张的不行,他年幼时就曾知道,这女子生产就犹如过了一趟鬼门关。当时,先帝的宫里,排他后面的皇子公主,有的胎死于腹中,而有的则是母去子留。

  在康熙心里, 马佳·思颖是他这长久以来, 与自己心灵相伴的女子。而她肚子里的孩子, 自己从一开始就倾尽了关爱, 这十个月里,康熙经过马佳·思颖的无形教导,从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她的肚子读书,到后面已经是康熙自愿且主动的拿起书本,与孩子交流。在皇家,还未出世的皇嗣能得皇上如此喜爱,任谁看来,都是独有的一份儿。

  自九月初康熙下令开始着手编修《世祖实录》起,宫里的宫人走动的越发频繁,倒是一扫原先那被阴郁笼罩的气氛。

  康熙想起自己在九月上旬时和太皇太后的对话。

  他心里其实知道,这般行事有些过于匆忙。但是自己刚刚亲政两月,但是在朝堂上已经不止一次被鳌拜下马威。自己这个皇帝,倒是越发的像一个“傀儡”了。

  如此着急的想要编撰《世祖实录》,也是因为给自己增添一个心里上的安慰和保障。况且,自己本来就是这大清的皇帝,为自己的皇阿玛编修实录,于情于理,都无人能说一个“不”字。

  “为皇阿玛编修实录,本就是我身为皇子的责任。等此实录编写完成后,再一步步的将其他方面涉及到的书籍,都确定下来。”

  “臣妾相信——皇上——”马佳·思颖的脸色突然一变,这句话由开始的高兴到疑惑,最后声线竟然变得颤抖起来,“唉哟——”一股暖意从她的下身流出。

  马佳·思颖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了,双手紧紧地握在了康熙的手臂上,但一下子又像是没有力气了一样松开了,“皇上,臣妾怕是要生了。”

  康熙见马佳·思颖原本还喜笑颜开的,现在这小脸儿紧皱在一起,顿时间冷汗直冒,“梁九功!”

  “奴才在!”听见康熙用突然提高的音量喊着自己,梁九功赶忙从寝殿外推门而入,眼睛里透露的慌乱不比寝殿内的二人少。

  “马佳庶妃要生产了,快去将产婆喊来!”康熙这一嗓子,让寝殿外站的宫人都听了个全。

  “小主!”安巧和安秀二人闻声从殿外走进,想要上前去扶马佳·思颖。但是看着站在一旁的康熙,双手拿上拿下,心里焦急,却也不敢从皇上手里抢人。

  马佳·思颖看着康熙,估计他的魂儿在这时都不知道飞到哪去了,“皇上,让安巧和安秀将臣扶到产房里去吧,早几个月太皇太后就已经备人为臣妾将一切都布置好了。”

  “皇上,臣妾一定会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马佳·思颖最后握住了康熙的手,将康熙的心绪给稳定下来,“如今天凉,皇上还是在内殿坐着便好,臣妾去去就回。”

  ..................

  马佳·思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十分冷静,不光是为了让康熙定心,也是给自己增添信心。自己这么些年一直非常注重调养身体,且马佳氏原本能够生育六子一女,不光是易孕体质,她本身的盆骨也不窄小,降低了一定的顺产风险。如今自己虽是十六岁,但以现下的发育程度来看,定能平安生产。

  “林嬷嬷,虽然这产婆都是精挑细选了送过来的,但为了保险起见,还要麻烦您带着芳瑾,再去细察一番。”

  “小主您放心吧,奴婢进宫前,家中也是做郎中的。有奴婢在,小主您就放心将小主子给生下来。”林嬷嬷这话说的让现下有些害怕的马佳·思颖心中略有些底儿。

  钟粹宫产房内,有林嬷嬷和芳瑾看着,那些产婆都一个个紧绷着神经,一点儿多余的动作也没有。

  这时,李太医的声音,从前殿屏风后面传进来,“小主,太医院现下当值得太医都被皇上召过来了,您的胎相一向平稳,定能平安诞下皇嗣的。”

  马佳·思颖现在因为在宫缩,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回答他的话,只得招了招手,让安巧前去。

  “李太医,我们小主现在在攒力气,让奴婢代替回话,小主说她相信您的医术。”

  产房内的事情,康熙在殿外并没有听到。只是依照自己的记忆,皇阿玛的那些后妃们生产时,哪一个不是叫着、喊着,那场面,听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皇后赫舍里氏听到消息后,也赶忙从坤宁宫赶了过来。后妃生产,又是宫里头一个孩子,她身为嫡母,自是要主理好这一切。

  “玄烨,思颖丫头如何?”

  闻声,康熙侧头望过去,只见仁宪皇太后和苏麻喇姑搀扶着太皇太后,正向产房这边走来。

  “孙儿给皇祖母请安,给皇额娘请安。”

  “臣妾给太皇太后请安,给皇太后请安。”

  “皇祖母,慈宁宫里钟粹宫距离这么远,您在慈宁宫等着孙儿到时候派人去跟您报喜就行了,怎得还亲自前来。”

  康熙见到太皇太后前来,嘴上虽然说着路程辛苦,但是真正在看到太皇太后来了以后,像是顿时有了主心骨一样。

  “无妨,这可是玄烨你第一个孩子,哀家定是要来看着的。”

  皇后赫舍里氏听到康熙担心的话语后,也妥帖的问道:“太皇太后,外面风凉,您和皇上、皇太后,可要去寝殿内坐着,有臣妾在这儿,不会出什么差错。”

  太皇太后见赫舍里氏脸上没有要将自己支开的算计,倒是真的如此贴心,一时也拉起了她的手,拍了两下,“哀家就在产房外等这边好,不然这心里,总是记挂着。”

  于是,产房内外,都出奇的安静,只有太皇太后手里的佛珠,在不停地转动着。

  “臣妾给皇上请安,给皇后请安。太皇太后吉祥,皇太后吉祥。”

  这下,宫里的人都到齐了。乌拉那拉庶妃、董庶妃和张庶妃三人的宫里距离到钟粹宫,都是差不多的远,三人倒是很有默契的一起过来了。

  “行了,既然都来了,就在这儿外面等着吧。”太皇太后见她们三人着装上没有太跳脱,这抄了这么久的宫规,看来也是有些长进。

  ..................

  产房内,马佳·思颖听着林嬷嬷的话语,忍着痛在房内来回走动着,等产道完全打开后,她按照之前在书中看过的生产知识,想从理论变为实践。只是这生孩子哪是这么容易的事情,这力气就跟被偷走了一样,身体软绵绵的。

  外面等候着的众人,看着从产房内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心里的想法都各有不同。

  张庶妃那幸灾乐祸的样子,要不是众人的注意都在前方,但凡被前面几位给看见了,张庶妃这余生怕是就只能与长灯相伴了。

  “用力啊,小主。”

  “小主,已经看到头了。”

  “小主——”

  马佳·思颖耳边的声音不停的放大,刺激着她的神经,而自己也像是条件反射一样,跟着“用力”的字眼使劲儿。

  “哇——”一声响亮的啼哭声让屋外的人那焦急的心也落了下来。

  “生了!生了!是位公主!”

  马佳·思颖看过大公主后,见孩子健康,白白嫩嫩的,也就松了一口气,“抱出去,给皇上看看。”

  第一个孩子出来了,那么第二个也就好生一些了。只是,除了马佳·思颖的几个心腹和李太医知晓内情以外,其余众人全都以为结束了,正想着要讨赏。

  随着公主被裹好后抱了出去,一个惊呼声由再一次让众人慌忙起来,“小主肚子里还有一个!”

  房外,太皇太后和康熙心里虽然为着是一个公主小小的失落了一时,但看着小公主那在哭了一声后,就安静乖巧的样子给吸引去了。公主也没什么不好,这可是他十月里满心期盼的孩子。

  “皇上,太皇太后,小主怀的是双生胎,现下肚子里还有一个皇嗣。”安巧有些慌乱的跑了出来,一下子跪在了她们二人的面前。

  太皇太后当初就在想,思颖丫头这肚子怎么会比其他的孕妇要大一些。不过现下也好,这第一胎是个公主,那么第二胎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是这大清的头一份儿。

  “告诉思颖丫头,专心生产便好,到时候哀家定然是重重有赏!”太皇太后看着自己怀中的大公主,一向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了慈爱的神色,“与乌库玛嬷一同等你额娘还有弟弟——”

  产房内,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二个孩子没有费太多力就顺利的生下来了。

  “小主,是位皇子!小主,您生了一对龙凤胎!”

  “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大清自建国以来,还未有过嫔妃生育双生胎,更别说是十分难得的龙凤胎了。马佳·思颖这次一下子,将两个“长”字都给占了过去,这要让后宫那些人知晓了,以后只怕要合起伙儿来对她了。

  只是,对于现在的马佳·思颖来说,她还沉浸在自己居然生下了两个鲜活生命的震惊当中!什么言语,都无法将她这一时的情绪给完美的表现出来。

  只不过人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一定会想到自己的母亲。可是,马佳·思颖此时此刻,不光想到了这一世的额娘完颜氏。上一世,自己从记事开始,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一直到她穿越到大清,都没有寻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也未曾听说有人去孤儿院询问。但既然女子生产这么辛苦,那当初她的亲生母亲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生下自己的,而自己又是为什么被抛弃了。

  想着到这里,马佳·思颖的精神上既有对母性伟大光辉的敬佩,又有对于自己上一世遭遇的迷茫。但是最终,因为刚生产完双胎体力不支,在脑海的自我麻痹和自我拉扯中昏睡了过去。

  ..................

  作者有话说:

  崽崽们终于来啦~

  康熙和女主都是幼时缺乏父母亲情的人,受过的伤自然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女再过一模一样的生活。

  从某种方面来说,孩子也是父母的精神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