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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六年七月, 全宫上下,因为皇上即将亲政,一片热闹。而有的人, 就偏要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舞一曲”。

  御花园内。

  董庶妃因近期四处碰壁, 有些郁郁寡欢, 随后来到御花园里,想要散散心。

  “本小主家世又不差, 我董氏一族虽是汉军旗, 但可是为大清杀敌的功臣, 她们居然敢这样对我。阿玛和额娘居然还要我学会忍让,我在府中时,何曾受过这样的气......”

  董庶妃一边在嘴里嘟囔着, 一边走到了一个拐角处。这儿的小路, 因着前面的植物长得高大, 所以此处不易被人所发现。但是从外面却能轻而易举地听到里面的说话内容, 还不会被人所瞧见了。

  这时, 正当董庶妃要继续向前走时, 被一堆茂密的树丛背后的说话声给吸引了。

  “哎,你说,这张庶妃明明前些日子还经常去钟粹宫陪马佳庶妃解解闷儿,还以为这二人的关系有多好似的。这不,前几天,宫内扫撒的小齐子,正巧看见了张庶妃气冲冲的从钟粹宫走了出来。那眼神儿, 把小齐子吓得都缩成了一团儿。前脚, 张庶妃刚离开, 这后脚, 那钟粹宫的芳瑾,就带着许多东西走了出来,瞧着像是去储秀宫的。”

  “可不是嘛,我前几天还听到我那同乡和我说,芳瑾带着东西去了储秀宫。还没一盏茶的功夫,就从宫里出来了。说是芳瑾一离开,储秀宫里就传出摔东西的声音,还有张庶妃的谩骂声。那场面,说是当时在场的宫女,吓得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那两个宫人像是没有感受到自己背后有人一样,说的越来越起劲儿。

  “小主,咱们——”董庶妃身旁的书翠听到这些话语,变得有些紧张。她是董氏的家生子,自己小主是个什么性子,她是一清二楚。见董庶妃越听眼睛的光越亮,顿时心感不安。

  董庶妃生怕因为她的声音,让那两个宫人听见了,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嘘!”只见董庶妃将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前,用眼神警告着书翠。

  书翠连忙点头回应后,董庶妃这才将手松开,随后向前挪了好几步,想要听的更清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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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到了一些风声,你过来一点儿,我与你说说。你可不能往别处说啊,万一被别人知晓去了,那我——”

  “我的嘴可是最紧的,你就放心吧。你同我说后,我也能在当差的时候机灵一些不是吗?”

  “我听钟粹宫的宫人说,那天张庶妃先还好好的,自从有宫人去东侧殿禀告后,张庶妃过了一小会儿,出来的时候脸十分暗沉。”

  “就是宫里传出皇上要亲政的那天。”

  董庶妃心里一喜:好啊,她们二人居然还敢谈论此事,看她到时候去禀告皇后娘娘!

  “好像是张庶妃想起了之前小产的事情,说什么要是孩子还在,那这贵子可就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言语间,像是对马佳庶妃有许多的不满呢。倒是马佳庶妃,说是斥责了张庶妃,还说后宫不得干政,她们二人怕是因为这件事儿,才断了来往。”

  “原先还以为张庶妃是个胆小的,如今怕是个有野心的主儿。倒是马佳庶妃,还以为怀了皇嗣,又有皇上的宠爱,会变得恃宠而骄,没成想竟是个懂规矩的主子。不过也是,这马佳庶妃先前可是在慈宁宫,受太皇太后的教导,这宫里的规矩,怕是无人能比她更熟悉了。”

  “行了,主子的事情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还是不要过多谈论。自己心里清楚便好,如今在这宫里,谨慎行事才是最能保命的。”

  待树丛后面的说话声音渐渐消失,董庶妃才拉着书翠走了出来。

  “想不到这马佳庶妃竟和我一般,都被张庶妃那个贱人给利用了。自己没有福分生下孩子,既然还有脸去怪罪他人。张庶妃如此不知好歹,还好我没有再与她有交集。”

  说完,董庶妃突然一抬头,激动地说道:“走,咱们现在就去坤宁宫。我阿玛可是传信与我说了,皇上亲政这事儿与皇后娘娘的祖父有关,还让我多去宽慰娘娘。咱们这就去将今儿个听到的消息,一字不漏地说与娘娘听。也好让皇后娘娘这心里的悲痛,能够发泄出来才是。”

  董庶妃“嗬”的一笑,赫舍里氏先前是如何将她当空气的,那场景如今还历历在目。今日她也是为了皇后娘娘她着想啊,若到时候发生了什么,也不能够怪到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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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粹宫宫门外。

  只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左顾右盼,随后见四下无人,便悄悄地进了钟粹宫。

  “姜公公,事儿成了。”

  “能确保都被她听了去吗?”

  “您放心,奴才的耳朵好使的很,定是在她要靠近时,才开始说的。”

  “这是主子赏你的,往后定要更加尽心尽力才是。”

  “请主子放心,奴才定忠心耿耿的。”

  “行了,宫里人杂,你先回去吧。若有事儿,我会再告知你们的。”

  “嗻,姜公公,奴才先回去了。”

  随后,姜生栋面色如常地走到东侧殿,推开寝殿门,走上前“奴才给小主请安。”

  马佳·思颖神色平静,正吃着山楂,“何事?”

  这几个月里,马佳·思颖的喜好几乎是天天都在改变。早上还想吃点儿酸的,到了用晚膳则让上一桌子辣菜。康熙每每到钟粹宫东侧殿来陪她用膳,因要就着马佳·思颖的喜好,吃着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回小主,御花园的花儿,开了。”

  马佳·思颖听闻后,手一顿,随后又拿起一片,“我知晓了,辛苦你了。”

  “小主吩咐的事,奴才们不辛苦。”

  马佳·思颖望向窗外,看,坤宁宫方向的花,开的就是艳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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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天后,在从咸福宫走向坤宁宫的宫路上。

  书翠眼张失落地跟在董庶妃的身后,一会儿抬眼,一会儿又低下了头,整个路上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知是对董庶妃的无奈,还是对自己命运的无可奈何。罢了,主子要做的事儿,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只有听从的份儿了。

  坤宁宫里,因为赫舍里·索尼病故一事,让殿内的气氛十分凝重。宫人们不管是在干什么,都是轻拿轻放,就怕发出了一丁点儿声音,惹了皇后娘娘不快。

  “皇后娘娘,董庶妃说有要事要求见。”

  坤宁宫正殿内,皇后赫舍里氏好不容易从祖父赫舍里·索尼的病逝中稍稍走出一些。如今皇上将要亲政,他们赫舍里氏一族在其中所发挥的助力,想必皇上心里十分的清楚,不然前几天怎么会日日前来这坤宁宫里陪伴自己。

  待皇上七月七亲政后,她这个皇后也能更名副其实一些。她必须振作起来,自己的阿玛和叔父赫舍里·索额图得皇上器重,就算赫舍里一族失了祖父这辅政大臣之首。但自己是这大清的皇后,只要她能够生下嫡子,那么赫舍里氏一族,便能够屹立不倒!

  想到这里,赫舍里氏挺了挺身子,显出皇后的端庄气,“将董庶妃请进来吧,本有几日未出现了,还不知道这宫里是如何说的,正巧拿她来试试。”

  董庶妃可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从她嘴里套出话来,是再简单不过的了。

  “臣妾庶妃董氏,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既然已经准备借赫舍里氏的手,去让张庶妃栽跟头,那对赫舍里氏的尊敬便要做足了,也好让她先心里踏实一些。

  “不必多礼,前些日子本宫身子不适,你送的补品本宫都收下了,董庶妃你有心了。”

  “皇后娘娘您是这后宫的主子,臣妾自然是事事以您为主的,不过——”

  看着董庶妃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赫舍里氏便明白。今日她前来的原因,怕是没有那么简单。不过,既然自己已经重整旗鼓了,那便没什么能够让自己退缩的了。如今她们赫舍里氏一族,如果想要再进一步,自己这个皇后就要做的让所有人都信服。

  佟佳氏一族,还不是因为慈和皇太后生育了皇上,这才让佟氏从汉军旗抬到了满军旗,还赐了“佟佳氏”。他们赫舍里氏一族,本就是满洲贵姓,这身后的助力可比当初的慈和皇太后要强太多了。何况,自己本就是这大清的皇后。

  “有什么想说的,不必跟本宫遮遮掩掩。若是受了委屈,本宫自会秉公调查的。”赫舍里氏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气息,倒是让董庶妃心里感受到了压力。

  但随后,她转念一想,反正自己这性子在宫里早已是人尽皆知,再坏也不会坏到哪去了。索性就装出气愤填膺的样子,像是在为赫舍里氏鸣不平一般。

  “皇后娘娘,前几日娘娘的祖父病逝,满宫上下无不伤心。您也知道,前些日子您哭坏了身子,臣妾让人送了补品过来,臣妾这心里可是一直都记挂着皇后娘娘您的。”

  赫舍里氏眼睛凛冽的望着董庶妃,她受了委屈,与自己的祖父有何干系。

  “前几天,臣妾因担心娘娘您的凤体,心情有些低落,便想着去御花园散散心。可谁知道,竟然让臣妾听到了这等子事儿,臣妾可真是替皇后娘娘您感受不公。”说完,董庶妃像是与赫舍里氏同仇敌忾一样,脸上写满了愤怒。

  而此时,赫舍里氏倒是在心里想了许多。若是宫里有人敢借着祖父逝世的事情编排他们赫舍里氏一族,那她决不轻饶。

  “你且说与本宫听听,是谁敢在背后编排本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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