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知道宋江为何这般意气风发,他征辽回京后第一时间询问了他那边的状况。

  方腊的起义军虽猛,但高俅并未给他发展的时间,所以宋江打他不算难。只是话虽如此,宋江的梁山军仍在交战中死了一半的人马,其中就包括连平和李固。

  当然,这都是高俅的安排。连平原先所领水寨算得上无恶不作,李固这等奸诈小人高俅不会给他任何机会翻身。

  以梁山泊的地势高俅要想将他们连根拔除还真要废不少功夫,这还要多亏宋江将他们聚集起来,他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将之覆灭,顺道还清理了方腊等人。

  宋江对此结果也很满意,连平在梁山泊时就想夺势,当初也是他极力反对招安,如今原梁山泊人马中和他作对之人几乎死绝。

  其实高俅有更轻松的方法剿灭方腊等人,不过他是故意让那些人去送死的。据呼延灼所报,李固此人异常谨慎,剿匪过程中他几乎闭门不出。呼延灼也不敢做的太过火,于是直到方腊被擒他都安然无恙。

  可惜这厮缺了点运气,就在大军返京之际方腊挣脱绳索将之腰斩。贾氏听得此消息后哭的撕心裂肺,朝廷按遗孀的标准予了她一大笔银钱,不过贾氏怎会甘心如此,她回京后还想找卢俊义认错,高俅当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从始至终卢俊义都不知道此事,只能说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不过令高俅意外的是李逵这厮还活着,高俅不得不感叹他的命是真硬。

  如今宋江官位又升半级,手下所剩之兵忠心耿耿,赵佶又指他镇守延安府,其风姿自然比从前更甚。

  可惜宋江不知道的是朱仝、雷横、徐宁都是他的人,不久后石秀、戴宗等也会成为他的人。

  府衙内

  高俅亲手为石秀上药:“张知府说你孤身入夏地探查,其行可嘉,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三郎应当珍爱自身才是。”

  石秀神情仓皇,他对此情此景有些局促不安,不过面对高俅的关心,他心中不免流过暖意:“谢太尉。”

  高俅细心为他包扎好后交代道:“好了,三日之内不可碰水,回去换身干净的衣物吧。”

  “我,我还未禀报……”

  “此事不急,这里我说了算,赶紧回去休息吧。”

  “是。”

  石秀离开后高俅转身看向宋江:“公明,我知你为我大宋鞠躬尽瘁的决心,不过自己的手下,该怜惜还是得怜惜,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样的场景了。”

  “下,下官受教。”

  高俅瞥见宋江吃瘪的脸色后内心暗笑,他这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得不说,宋江对付好汉的那套确实好用,毕竟谁能拒绝一个盛名之人对自己嘘寒问暖呢。

  “张知府,现在可以跟我说说这边的情况了。”

  只见张浚眼神清亮道:“是!”

  高俅干咳一声掩饰尴尬,好像装得有些过,一不小心钓到了俩。

  随后不久,高俅便收起玩闹之心,因为西夏这边的情况比他想像的要复杂些。

  西夏境内一半平原一半山地,其耕种面积不过十分之一,此区域为陇南、陕北、河套一带,是自秦汉以来就开辟的农耕区,地势平坦、土壤肥沃。

  如果只是这样自然引不了多地相争,但西夏由于地理条件复杂,形成了丰富的油、煤、盐等资源,这就不得不让人眼馋了。

  高俅深知西夏的重要性,大宋一直以经济发达著称,可就西北的这一小块地,通过河西走廊向西发展,将丝绸之路经甘、肃、瓜、沙延伸到西域诸国,又通过新丝路将产品远销中亚、西亚。

  西北和西南地区政权林立,以大宋如今的人口和兵力很难将之一网打尽,但如果通过经济手段与之流通,其效果会非常显著。

  与闭关锁国相对应的便是大开国门,大宋通过海上丝绸之路与陆上丝绸之路必将成为全世界最大的经济强国。

  更何况,比起西夏境内的驼毯羊皮大黄,我大宋的丝绸瓷器茶叶更有竞争力,于此同时,西域诸国的玉、珠、犀、乳等也会更加便宜。

  当然,高俅知道要做到这些很难,军事力量和政治统治缺一不可,不过如今的他只需要做那个领路人即可,剩下的还要靠年轻一代。

  “将各路将领全部召至延安府,对西夏用兵要速战速决。”

  “是。”

  另一边

  石秀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杨雄见之讶异道:“石秀兄弟,你不是去府衙述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等遇高太尉临府,太尉他…让我先回来了。”

  杨雄闻言冷哼一声:“三郎不必介意,他们那些大官素来是瞧不起人的,回来也好,我寻了戴宗和解珍解宝两兄弟一同吃酒,你也一起吧。”

  “不行。”石秀郑重的摇摇头:“太尉说我不可饮酒。”

  “什么?”

  石秀脸色微红:“太尉是关心我的伤势才让我回来的,我这胳膊就是他亲手包扎的,杨兄弟,你可勿再说太尉不好的话了。”

  杨雄惊讶的瞪大了眸子:“三郎可说真的?”

  “自是真的。”

  “也难怪朱仝那厮这般敬仰于他,不过我也觉得他厉害,他可是活捉了辽主的人,就是不知他的秉性比起公明哥哥如何?”

  石秀凝眉,他也说不上来,公明哥哥待他们自然是极好的,不过太尉其举好似更加自然,总之他很喜欢。

  “算了,想那么多作甚,我先去吃酒了,三郎你去休憩吧。”

  “嗯。”

  高俅暂别李浚后回了他为自己准备的宅院,此番赶路已经不像初时那般颠簸了,不过长时间行军,大军难免疲蔽。

  “先让禁军好好吃一顿,而后好生休憩。”

  “我这就去安排。”

  “等一下。”高俅叫住吴用:“宋江的梁山军驻扎在哪?你将驻地安排在旁边。”

  吴用勾唇:“属下明白了。”

  驻扎地

  原梁山军、陕西军再加上如今的禁军,此时的驻扎地是一片热闹,再加上此时正是饭点,空气中一片炊烟袅袅。

  半刻钟后

  “那边是什么啊,怎么这么香!”

  “不知道,禁军营那边传来的味道。”

  “走,看看去。”

  只见禁军营帐前排了十几条队伍,稻米饭、小麦粥、豆浆乳、水饼饭、汤面只是最基本的主食。

  炊饼、馒头、油条不限份量……

  红烧肉、口水鸡、小炒肉、鱼香肉丝、雪藕、黄芽、干锅笋、煎豆腐……各取两荤两素。

  可以自取的各类小咸菜、用来解暑的绿豆汤……

  当然,吸引他们来此的却不是这些,只见有两个伙夫支起几口大锅,里面不停的烹煮着各类新鲜肉菜,骨汤的鲜味自不必说,但放了牛油和各类椒姜蒜萸的辣锅却异常霸道的牵引着他们的味蕾。

  “不愧是京军,这吃的也太好了吧!”

  不少陕西军边吃着碗里的麦饭边感叹,凭良心说,他们吃得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每人的汤里都有肉糜,但和禁军比起来,那真是差的太多了。

  高俅一来便见此场景,其实陕西各路军的伙食真的算不错了,原陕西宣抚使是童贯,这路军又常年和西夏军作战,吃得自然不能差。

  但高俅是谁,他在吃食上可没少费功夫,若吃都吃不好,凭什么叫他们去为你卖命。

  “太尉。”

  “太尉。”

  高俅微笑道:“吃完好好休息,那边还有一堆战功等着你们呢!”

  “是,太尉。”

  这边一派其乐融融,此景却看的另外一支军不是滋味,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同为大宋拼命,他们为什么得此待遇。

  高俅朝另一边看去,如今的梁山军已经编入陕西军,不过那群头领还是聚在一起。

  高俅瞥见熟悉的身影后走向那人:“三郎,你受伤未愈,应当好生休养,我带你去食些滋补之物。”

  被众人注视的石秀有些仓皇,他本可以轻易的甩开高俅,可他就这样被高俅拉着走了。

  “等等。”

  高俅转身,只见一雾鬓云鬟、身姿卓越的娇女将看着自己:“你可是此次征夏的兵马大元帅?”

  高俅莞尔:“正是。”

  “既如此,我等都是出战之兵,为何与禁军相差悬殊?”

  这女将的声音算不得轻,周围之人被她的话惊到噤声,顾大嫂则拉着她的衣袖小声道:“三娘,你快别说了。”

  高俅当然知道她是谁,不过他佯装疑惑:“你是?”

  “扈三娘!”

  “好。”高俅不怒反笑:“果真巾帼不让须眉,不过你误会了,我从未区别对待过任何一支兵,只是我刚到此地,辎重军还未来得及统筹一切,只待过几日你们便会一样了。”

  扈三娘壮着胆子提起的一口气瞬间松掉,她没想到高俅会这般细心的与她解释,想起刚刚自己咄咄逼人的模样,她面色微红:“太尉,我……”

  “无需多言,你提醒的很对,是我疏忽了。”高俅转身:“学究,让伙夫辛苦些,所有陕西军用食之范与禁军相同。”

  “是。”

  “哦!!!”

  一时间所有人欢呼雀跃,高俅浅笑,实际上他并未损失什么,却成功的利用时间差笼络了陕西各路军。

  禁军对他忠心耿耿,但陕西各路军与西夏军作战多年,自然不会服突然冒出来的高俅。

  禁军虽是高俅精心训练的精兵,但对付西夏的主力军还是陕西各路军马,高俅正是想趁此机会收服人心,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

  七日后

  高俅坐在府衙内的上首,底下则是受召而来的各军将领。

  张浚起身一一为他介绍:“太尉,这位是保信军节度使刘延庆,他多次与西夏作战,曾与种都统一同进攻臧底河。”

  “太尉。”

  “刘将军。”

  “这位是进武副尉韩世忠,他曾在银州、天降山、臧底河等地多次立下战功。”

  “这位是承信郎张俊,他乃凤翔府人氏,曾与刘法将军一同攻占仁多泉。”

  “这位是刘仲武,他曾与童…刘法将军一同征战仁多泉、骨龙多地,皆立下不朽战功。”

  “这位是环庆路……”

  “泾原路……”

  “熙河路……”

  高俅一一与众人打招呼,包括种师道和岳飞在内,高俅不免暗笑,果真是。

  这场仗,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