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怀刚拍完开年杂志, 休息间隙看到顾平婉的信息。
她回复到：【在上海拍杂志，今晚回晋城。】
顾平婉那边很快回复：【好】
她这次回家，带顾母又去做了次检查, 各项指标都很平稳。顾母知道顾平婉要回来, 一大早就出门买菜。
春节即将到来, 晋城的街道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红红绿绿一大片, 街头小巷里也有许多开着门卖春联的小铺。
顾平婉和顾母正在吃饭，顾母给她夹了一只虾, 说到：“这次回来待多久呢？”
“初五吧，所里的项目比较忙。”顾平婉没有说具体忙什么。
顾母也没有问, 毕竟她们很多资料都是保密的。
“你和你那个羌怀同学，相处得怎么样？”顾母吃了口炒青菜，随口问到。
“挺、挺好的啊，怎么了？”顾平婉觉得顾母奇奇怪怪。
顾母放下筷子，神情严肃的说到：“我看了新闻, 你别给人家添麻烦。”
“嗯，我知道分寸的。”顾平婉点点头, 没有再说话。
晚上羌怀回了晋城, 第一时间给顾平婉发了信息, 这次行程结束今年的工作告一段落, 她给员工们放假放到正月十六, 可自己初五就要开始忙了。
顾平婉正在洗碗, 手机放在餐桌上，顾母接水的时候看到屏幕提示上的未读信息。
“羌怀给你发信息了。”顾母很尊重顾平婉隐私, 没有点开。
顾平婉把最后一个盘子洗干净，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好。”
过了一会儿, 她收拾了一番从卧室里出来。
“妈，我出去跟羌怀吃个宵夜。”顾平婉走到卫生间，拿起很少涂的口红擦了一点，她皮肤很白很细腻，平时都关在研究所里不出门，几乎不怎么化妆。
顾母坐在客厅看电视，“这外面都没什么开门的餐馆，叫回来我给她做呗。”
顾平婉想来也是，外面的餐馆工作人员几乎都回家过年了，除了本地的商户没什么人。
“我先问问，看羌怀方不方便。”顾平婉说着，就给羌怀发了信息。
羌怀正在衣帽间挑衣服，出门穿什么好呢？
她看到信息后，打了个电话过去。
“我这样，会不会太打扰你和阿姨？”羌怀嘴咧着笑，语气尽量保持着平稳。
顾平婉对着手机摇摇头，又连忙说到：“当然不会，外面也没什么吃的，来家里也安全很多。”
她想到很多过年时，那些喝酒闹事的人，不由的开始脑补。
羌怀答应后，又对着镜子补了会儿妆。
她从行李箱里掏出几盒准备好的营养品和化妆品，这些是本来打算过年时给顾平婉的，现在这个机会更顺理成章。
顾平婉穿了身棉衣，站在楼下等羌怀，路过的阿姨、小孩儿时不时跟她打招呼。
“平婉回来了啊，你妈身体好些了没？”一个阿姨寒暄到。
“好很多了，谢谢阿姨。”顾平婉礼貌回应。
阿姨很喜欢顾平婉，从小就把她拿来当例子教育自己孩子：“那就好，那就好，过年阿姨给你拿火锅底料来，我自己弄的。”
“好，过几天给您送饺子去。”顾平婉不太善于跟人打交道，不过邻里的阿姨基本上都很好交流。
阿姨刚走，羌怀就开着车来了。
她穿着一身短棉衣，下身套了两层秋裤，晋城的冬天很少下雪，但是寒风却能侵入骨骼里。
顾平婉站在楼下，戴着那双桃子手套，呼气时的白雾把脸庞模糊，有种不在人间的仙气。
羌怀把车停好，从车上拎下来大包小包。
“提前来拜个年。”羌怀脸上堆着笑，没有戴口罩。
顾平婉见状，走过去，接过羌怀一只手的礼盒：“还带那么多东西。”
“过年嘛，图个喜庆，又不是给你的，我都是给阿姨的。”羌怀空出一只手，撩了撩头发。
顾平婉透过冷风，问到属于羌怀身上的气息，仿佛空气都温暖了起来。
一进门，就闻到股香味，顾母在厨房里用火锅底料煮各种各样的食材，像是冒菜一样。
“妈，我们回来了。”顾平婉朝屋内喊去。
羌怀换好鞋子，跟顾平婉进了房间。
“阿姨好，给您拜个早年啦~”羌怀甜滋滋的说到。
顾母见到那么漂亮的小妹妹，心里格外高兴：“快快快坐，马上煮好了。”
“那么晚，还麻烦您了。”羌怀有些不太好意思。
“哪里的话，这食材都是今天新鲜现成的，我烧水火锅底料一煮就可以了。”顾母用筷子搅了搅锅里的食材，她语气显然很高兴。
等上桌，顾母和顾平婉又陪着她吃了一点。
羌怀吃的时候毫无顾忌要控制体重，这过年谁不胖点？
“小怀啊，你过年都在晋城吗？”顾母看着羌怀吃得很香，心里很是满足。
羌怀咽下后，说到：“对。”
“哦，和你爸妈一起过年？”顾母又问。
“他们在江城，过几天会回来老家祭祖。”羌怀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
“那你岂不是一个人过年？”
羌怀笑了笑，“对啊，很多年了，都这样习惯了。”
顾平婉看着羌怀的表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直到羌怀家里的一些大概情况，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从荆棘里坚韧地走出来的。
“那正好啊，你俩可以在晋城玩几天，反正小婉也没啥事。”顾母听到羌怀这样说，不免想起自己忽视过年少时的顾平婉，不知道怎么去弥补，同时也弥补不了。
顾平婉听到话后，说到：“嗯，我还没去过边城，趁着放假一起去玩玩？”
她在羌怀的空间日志里看到，羌怀想看下雪，可是晋城几乎不下，唯一下的地方就是海拔比较高的边城。
羌怀毫不犹豫应了下来，羌父羌母最近也没来消息，不知道今年怎么安排。
“还有啊，上次你送的口红，很好看，我很喜欢。”顾母指着自己嘴上：“你看，这就是那颜色。”
“阿姨喜欢就好，您用完了叫婉婉跟我说，我再给你拿。”羌怀忍不住又盛了一碗菜，刚才明明嘴都擦过了。
“您别跟我客气，不然太生疏了。”羌怀眉眼弯弯，很讨人喜欢。
顾母摆摆手，连声说到，“到时候我给你钱，你不许拒绝，我好多老姐妹都想买。”
顾平婉使了个眼神，示意羌怀答应。
羌怀端着碗喝了口红汤，“好好好，阿姨。”
“还有那火锅底料，我们家亲戚拿来的，我和小婉也吃不了那么多，你带点回去随便煮点什么都好吃。”
……
吃完宵夜，羌怀和顾平婉一同在屋子里洗碗。
“顾总工莫不是早就打好主意的？”羌怀擦干盘子上的水：“嗯？”
顾平婉低着头，她睫毛忽闪：“没，没有啊。”
“真的吗？我看看。”说着，羌怀就歪过身子，精致的面孔凑到顾平婉面前，她的头低了一个角度，刚好像是仰视顾平婉。
顾平婉捏着碗的手收紧，她秉着气：“我，早就想去的。”
说完话，她那不争气的耳朵立马红彤彤。
羌怀敛着笑，“原来是这样呀。”
“好吧，那就满足你这个需求。”羌怀把盘子放好，用纸巾擦了擦手，扔到垃圾桶后轻轻摸了一把顾平婉的腰，若无其事地走出厨房。
顾平婉被摸到的瞬间，像是触了电身子一僵，她机械地擦完水池上的水，用手抚摸刚才羌怀碰过的地方。
翌日。
顾母一大早叫顾平婉起床，让她赶紧收拾东西去找羌怀玩。
顾平婉生无可恋，她一看时间才七点钟。
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眼下的淤青，她在卫生间里喊道：“妈！羌怀是不是你女儿？”
顾母端着面条吃了一口：“如果可以，也不错。”
羌怀六点半起来化妆，化妆师都放假回家，只能自己捣鼓，她还在包里装了很多东西。
去边城的话，有两个小时的车程。
边城的位置是在个小村庄，哪儿被商业开发得还不算多，保留了许多当地特色，很多小店铺都是土著开的。
羌怀开着车到顾平婉家楼下，她今天戴上了顾平婉给自己织的手套，正喝着豆浆。
顾平婉从楼上下来，手里也戴着手套，两人咋一看像穿的情侣装，都是米白色羽绒服。
“顾总工早啊，”羌怀从包里掏出两个烧麦油条：“来，吃点东西。”
她的后座还放了许多水果饮料，就留着路上吃。
顾平婉系好安全带，自然而然地接过来，“谢谢。”
“听说边城下了雪，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遇上。”羌怀打着方向盘。
“应该可以。”顾平婉小小咬了一口烧麦，还是很热的。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本来很长的一段路，都感觉没一会儿就到了。
到了边城，两人站在小村庄的公路上，这边发展得很好，路面都是沥青路，小村庄整体规划很整洁。
房屋的建造形式都差不多，屋顶上还铺满了雪。
两人下车，一股冷气袭来。
“你冷吗？”羌怀戴着手套搓了搓手。
顾平婉摇摇头：“这边空气还挺清新，在晋城那么多年都没来过。”
“据说，这是沈从文先生笔下的《边城》。”羌怀从包里掏出保温杯，用杯盖倒了一杯热水先递给顾平婉。
顾平婉谢过之后喝了一口：“初中时，老师总会让我们摘抄《边城》的句子。”
“那你最喜欢的一句是什么？”羌怀拿着刚才顾平婉喝过的杯盖，自己也倒了一杯。
顾平婉思索片刻：“‘日头没有辜负我们，我们也切莫辜负日头’，是我抄在第一句的话。”
“我初中可就没抄过，”羌怀摊手：“怪不得我考不上清华。”
顾平婉含着笑，没有说话。
“当然，考不上清华还有个原因，我小时候七八岁我妈就给我喝黑咖啡，每天早上学钢琴，下午学毛笔，中午就来一杯黑咖啡，脑子喝傻了。”羌怀说完，两人都捧腹大笑。
“你还挺会找理由的。”顾平婉一边说，一边和羌怀在边城小村路上走着，周围许多木雕的牌匾写着各种各样的店面名。
远处的山上白雪皑皑，树梢的叶子还是绿色，宛若一幅山水画。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唠嗑，走在惬意的小道上。
从晋城去往小村庄内部，需要坐船，两人上了船，这边的船居然是用锁链铐牢，人工一节一节拖着走的。
这边人不多，几乎都是本地土著，快过年了也有些年轻人回来，羌怀没有戴口罩。
两人坐在船上，水面上飘着零零散散的冰块，船身划过去的时候冰面四散开来。
“你怎么知道我想来的？”羌怀冷不丁的开口。
顾平婉装傻，“我自己想来的，怎么是因为你？”
“我都看见你看我的空间日志了。”羌怀靠在船沿上，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够让顾平婉看到。
“我不小心点进去的。”顾平婉转过头，不敢对视上羌怀的眼神。
当她心里盘算如何解释时，船夫说到了。
她松了口气，转过头，却发现羌怀眼里含着笑盯着她。
顾平婉立刻躲闪。
“走吧。”羌怀眼睛一股子撩意，又不点破。
羌怀率先起身，走到岸上。
船在水面十分不稳，顾平婉下船时忽然颠簸一下。
羌怀立刻伸手抓住她，“没事吧？”
“没事。”顾平婉和羌怀的手都戴着手套，摸不出对方手的温度。
船夫大哥笑着问到：“你俩是双胞胎吗？”
顾平婉“啊”了一声，羌怀连忙点头：“差不多吧。”
“很少见那么大的双胞胎还穿一样的衣服手套。”船夫脸上洋溢着笑容，他说话很淳朴。
羌怀憋着笑，顾平婉愣愣的上岸。
两人到了小村庄内部，四周的人多了起来，不过看样子都是本地人。
“我们今天穿的是不是有点太一样了。”顾平婉仔细看了一下两人的穿着。
羌怀扬扬眉：“你是不是想和我穿情侣装，才故意这样。”
“我，我都不知道你今天穿什么。”顾平婉努着嘴，被羌怀打趣得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肯定在楼上偷看了我。”羌怀一边说话，一边举着手机拍照。
小村庄内部的房屋建造高低错落，像是十几年前的筒子楼，很多店铺都保留着老式风格，别有一番风情。
顾平婉追上去：“在楼上都看不到你，你都在车里。”
羌怀扭头，她拿着手机拍下了过来的顾平婉：“喏，你就在楼上偷看我。”
顾平婉冤枉，当时是顾母在阳台晾衣服，刚好看到羌怀之前开过的那辆车，她连忙叫顾平婉加快动作，别让人久等了。
羌怀举着手机，勾了勾手指：“咱们自拍一张吧？”
顾平婉红着脸，凑到羌怀身边：“这个角度我好看吗？”
“当然。”羌怀看向镜头，里面的顾平婉离得有些远。
她把手搭在顾平婉肩膀上，一把将她往自己怀里推，两人头挨着头贴得很近。
说实话，羌怀也有些紧张。
顾平婉拍完照，犹豫片刻从羌怀怀里抽身，“走吧，我们去逛逛。”
羌怀眨眨眼，低下头看了眼相册里的照片，又看了看往前走了几步的顾平婉。
两人在小村庄上吃了饭，是一些土家菜，比城里的饭菜味道要自然许多，没有太多的添加剂。
还去小铺子上买了两个纪念品，是两个小挂坠，挂坠上写着边城的经典句子“这个人永远不会回来了也许明天就回来”。
“这个好看，”羌怀拿起一把团扇，“带给阿姨吧。”
顾平婉刚准备说话，就被一个女声打断。
“啊啊啊，你是羌怀吗？”女生的声音差点掀翻屋顶。
四周的人都朝羌怀和顾平婉投来目光，羌怀礼貌地露出微笑：“是的。”
女生十分激动：“我可以和你拍张照吗？”
“当然可以。”羌怀回答。
女生又看了一眼旁边的顾平婉，没等她开口顾平婉熟练地接过她手机，脱下手套给她们拍了照。
“谢谢谢谢，我喜欢你好久了羌怀，呜呜呜，加油！”女生热泪盈眶，她又克制自己。
等缓和下来，才发现，羌怀和面前这女人怎么穿得很像，还戴了一样的手套。
她想起网上说羌怀的那些话，脑补几段剧情，神秘兮兮的说到：“不管你喜欢谁！我都永远支持你！”
羌怀哭笑不得，“谢谢你，有喜欢的东西吗？我给你买。”
女生挑了一块和羌怀一样的挂坠，欢天喜地的跑回了家。
一路上遇到了几个粉丝，都是年轻人，顾平婉同样的给她们拍了照。
下午快回家时，边城下起了鹅毛大雪，给边城的村庄加了一层滤镜。
顾平婉和羌怀回到车上，两人都走得有些累。
“真想每天都这样。”羌怀靠在椅背上感叹。
她在城市里奔波，在聚光灯下闪耀，都没有这一山一水来得安逸。
顾平婉也十分放松：“那我们每年来一次？”
羌怀手放到方向盘上：“我很忙的，哪儿有时间。”
“也对。”顾平婉说这话时，显然有些失落，不过想想确实羌怀鲜少有时间来这儿，被这一句话拉回现实，两人终究碰不到一起。
她在小村庄里，恍惚间都以为自己和羌怀是一路人，两人就是能够在这样的地方生活。
回到现实来看，不过是寻觅出的桃花源，可遇不可求的恬静时光。
羌怀发动车，“但，如果是顾平婉，我一定是会有时间的。”
顾平婉微微怔住，她豁然开朗，是自己想多了。
“好。”
回到城里，羌怀送顾平婉回家，就没有上楼。
她回到家，收到沁姐的信息。
有人居然拍到羌怀逛边城的照片，照片里看不清顾平婉的脸，但是两人穿的衣服和手套几乎一模一样。
羌怀放大图片，感叹一句：“还好自己够漂亮，怎么拍都好看。”
裙裙发来信息：
【你俩去边城怎么不叫上我！】
【我真的生气了！！】
羌怀给裙裙发了个红包。
【过年来晋城吗？】
裙裙自从和父母搬到江城后，专注创作，没有再看网上的垃圾信息。
【当然。】裙裙回复到。
两人又聊了几句，裙裙吐槽：【你都那么多年了，怎么还没搞定顾平婉，真的有那么难搞？】
羌怀无语：【什么搞不搞的。】
裙裙翻了个白眼：
【别装纯，就床上那种搞啊！】
【要是我，直接扑上去一顿乱啃，你俩进展太慢了，拍电视剧三倍速我都还要跳着看。】
羌怀发了两个菜刀过去：【不许亵渎我的婉婉！】
：【这是正常需求，能不能快点，趁我现在有钱可以随份子。】
羌怀没有再回复。
她发了条微博，是在边城拍的照片，配文“日头没有辜负我们，我们也切莫辜负日头”，特意挑选了没有顾平婉的照片。
粉丝们在下面感叹羌怀的神颜，一边在问地址，准备一起去打卡。
有人还去搜索羌怀同款，被那可爱的毛绒手套种草，可是在网上一搜，怎么搜出来的要么丑不拉几要么大不一样。
大家都在问到底哪儿买的，也看不出是什么牌子。
结合之前发出的照片，有眼尖的网友扒出来顾平婉高中时候的博客，那条博客的配图就是这双手套。
博客的内容是怀念自己的父亲。
大家仔细对比，羌怀的那双似乎是手工绣的，而顾平婉博客上的那双工业成分要大一些。
网友：【我觉得两人关系不一般，前面不也有这个人和羌怀去酒店吗？】
粉丝：【勿扰，女生和女生有同款很正常啊？】
网友：【我也觉得，我和我朋友也会有同样的衣服鞋子】
路人：【SOS，你们看这个[图片]，这是社会主义姐妹情吗？】
配图是羌怀把顾平婉抱在怀里，照片是从身后拍的，这一看似乎是顾平婉倒在羌怀身上，羌怀的嘴刚好吻在怀里人的额头。
羌怀看到这图片，立刻保存下来，怎么错位还能那么错？
下面网友辣评：【[图片]，真的是社会主义姐妹情？反正甄嬛和沈眉庄不会亲额头。】